第七章 晴天霹靂
翌日,堯夫人就把堯幕裴和溫玉昕定親的事情通知了哥哥。哥哥認為既然妹妹已經開口,事情必定是有了十成的把握,終於解決了兒子的婚事,也算了的心愿,於是忙不迭的把兒子打發到臨淄去。
堯幕裴再風流散漫,也不敢當面違逆自己的老爹。他根本就沒有成親的打算,要不然就憑他自認天下無二的美顏,還有他家族的顯赫背景,在京城怎麼也能找個像溫玉昕這樣家庭的女子。他並不覺得自己不成親有什麼不好,他有十多個情人輪流服侍,不比娶回家一個黃臉婆逍遙的多。於是他打定主意,到了臨淄要好好消遣一下溫家的大小姐,至於娶不娶,那得看心情。
堯幕裴父親一時忘了通知溫家,以至於堯幕裴到了臨淄無人接待。他身上有錢,並不擔心人生地不熟,只是突然從繁華熱鬧的京城來到僻靜幽靜的臨淄城外,還有點不適應。
他大搖大擺的走到城西酒家門前,大喝一聲:「來人啊!」
那酒家不知道來者是誰,忙不迭的前去陪笑道:「客官有什麼吩咐?」
「快送我去溫齊滿家!」
酒家上下打量了他一會,覺得這人穿金戴玉的可能是個有錢的親戚。可是這溫齊滿他可是臨淄城頭號人家,隨便來個人就說去他家,也不太現實。於是問:「客官您是溫老爺什麼親戚?」
「我是他姑爺!」
不敢怠慢,連忙叫了車送他去。
到了溫齊滿家門外,門童也是不清楚狀況,於是把他晾在門外,去裡面向溫齊滿彙報。堯幕裴感覺來到臨淄城就被怠慢了,滿腔怒氣,一腳踹開門,自顧走進去了。
說來也巧,這會正是吃晚飯的時候,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
堯幕裴一路自在的亂轉,突然看到剛才報信的門童從一個屋裡慌慌張張的出來,屋裡有人大罵道:「滾遠點!也不看老爺在忙就進來!不要命了!」
堯幕裴嘴角一撇,心想這溫齊滿架子還挺大的,居然把個門童嚇得頭昏眼花,一頭撞到柱子上。那門童暈倒在地是不頂用了,他大搖大擺的準備自己進屋,卻聽到屋裡有兩個人在說話:「別說廢話!關於那小子,查的怎麼樣?」
「不出我所料,這小子有貓膩。我查過他的資料,他從15歲離開嘉龍以後就沒有任何記錄,直到23歲到京城謀職。」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年輕人好玩,十年八年的覺不著就過去了。」
「奇怪的是,他以嘉龍全優和推薦生的身份離開,本來前途無量,卻選擇到京城八道門當武夫。無論他是否墮落了,斷不至於淪落到需要靠體力掙錢的程度!」
「這麼說來,的確很奇怪。他曾經在我家表演過吹簫和書法,當時我就奇怪,以他的水平,完全沒有必要安於發配的職務,他本可以辭職另謀高就。」
「最奇怪的是,他說他是彰德府林州施家的人。我到林州調查過,那裡確實有個施家,是四等家族,可是誰也不認識他。我在戶部資料中也未查到關於他親屬的任何資料,熟悉他的人都說,他本人對身世是三緘其口。」
「他是個私生子?」
「如果他是私生子,那麼嘉龍的檔案中應該會有說明,但也沒有。」
「哦,這沒有什麼。他現在讓我打發去黃島,不是什麼威脅了。讓你查地產的事情如何了?」
「我去看了那邊的地非常好,如果收下來就賺大了!」
「事情辦的順利嗎?」
「太順利了!我把堯夫人的批條一塊帶過去,他們二話不說就把那個老不死的拖出來,狠狠揍了一頓。看著可爽了!照我看,不出三天,這事准成!就算他不答應,我把他女兒也給抓起來了,那女孩膽子小的很,把老子殺了,讓那丫頭簽了也一樣!」
「他們家到底有多少地?」
「少說也有上百畝,這些年不經營,大半都荒廢了。我就全部按荒地收了!事情順利的話,單我們一家就能凈加一千畝!那些個土包子,連新出的規定都不知道,光會喊祖制。這回把這最難纏的搞定了,其他的如果還不老實,都叫他們都去見閻王!」
「很好。你說的那個老頭他女兒有多大?」
「有十八九歲吧!」
「長得如何?」
「長得不錯。」
「有人家嗎?」
「沒有。他家就她一個女兒,哪裡都不捨得,到現在還是個黃花閨女。」
「四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們父女這麼固執,老的打一打不行就不行了,那女兒咱們還可以好好的消遣她一下,讓她懂事,你說是吧?」
「這點我倒沒想到,還是哥哥老謀深算!」
「明天你過去跟他們說說,把那女孩帶過來……」
堯幕裴聽到門童醒過來的聲音,連忙踮腳偷偷從一旁的花園小徑溜走,一路東躲西藏唯恐被人發現。到了門外,他才緩過神,正拍打衣服,門童就來了,通知他老爺不見客。堯幕裴剛得知驚天消息,自忖著能從這些消息中得到什麼好處,沒空理會門童的怠慢。
剛要離開,迎面正碰上二夫人回來。堯幕裴多年沒見這個姑姑,一時沒認出來。堯夫人看著他眼熟,於是叫人攔住他,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哥哥疏忽了,只好帶他進了溫家大院。
門童看的傻了眼,連忙躲一邊去,唯恐又受懲罰。
堯夫人心想,侄子來了就是為了定親的事,既然如此直接讓老大去操心去好了。於是領著侄子去見溫齊滿。
溫齊滿乍一見堯幕裴,真是十二分的滿意。這堯幕裴長得是沒挑處,濃眉大眼白皮膚,還操著一口京城口音好似很有禮貌。於是更加熱情的對待這門親事,允諾會儘快把婚事辦了。
堯夫人本來還擔心溫齊滿不喜歡堯幕裴這種紈絝子弟,沒想到事情進行的特別順利,不禁暗自高興。她本來既不關心堯幕裴是否成親,又或者溫玉昕將來是否幸福,她只是被嫂子催在面子上過不去,才勉強答應介紹一下。本以為要被溫玉昕搞成一場鬧劇,沒想到馬上就坐享其成了。
三人越聊越投機。正在這時,溫嫣嫣莽撞的跑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盒子,哭哭啼啼說道:「老爺,你不要再逼小姐了!她是和惲王有定親的!惲王答應要娶她的!」
堯夫人馬上看了一眼溫齊滿,見他一臉震驚,於是呵斥溫嫣嫣道:「哪裡來的死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麼,還不快掌嘴!」
「我沒有說謊!老爺,你看這個!這是惲王寫給小姐的信!」溫嫣嫣連忙把盒子呈給溫齊滿。
溫齊滿哪裡反應過來,順手就接過來了。
堯夫人諷刺道:「哎呦,惲王會屈尊給你們小姐寫信?別笑話了,就算寫了,你們就以為可以高攀了?告訴你吧,你小姐嫁給我侄子已經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惲王?做夢!」說著伸手把信拿過來一看,臉色立即變了,見事情不妙,連忙招呼門口的下人去把艾夫人叫來。
溫齊滿手指顫顫的打開信,不等艾夫人來到,他已經看完了。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獃獃的看著門外,直到艾夫人進來。他把信胡亂的塞進盒子,朝艾夫人砸去,罵道:「看看你的好女兒!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麼!先是一個施承桓,這回連惲王也牽扯進來了!她可真有本事!你看看你女兒,不夠丟人現眼!」
艾夫人被砸到了腿上,只好蹲下身把信撿起來,也看了一遍。她雖然發覺事情很不好,不過堯夫人和一個生人在場,她只簡單的說:「老爺還是不要太緊張了。事情究竟怎麼樣還是要女兒親口說了才知道。」
堯夫人一副看熱鬧的口氣說:「哎呀,不用啦!溫家的大小姐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竟然會私通外人,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你女兒的丫頭就在這裡,前後的事情她一定都知道。」
艾夫人冷冷的回應道:「二妹這話說錯了。溫嫣嫣才來不過月余,哪裡知道前因後果呢。」說罷狠狠瞪了一眼要開口說話的溫嫣嫣。
溫嫣嫣不敢說話了,只趴在地上哭泣。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問問你女兒,看看這是怎麼回事!」溫齊滿說著起身大步就走。
艾夫人連忙跟著。
堯夫人拽上堯幕裴也跟著去。
到了溫玉昕門外,溫齊滿一腳踹開門,大喘著氣問:「小姐呢?」
趙淑穎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屋裡繡花,見老爺一行人來了,連忙行禮答道:「小姐睡了。」
「睡了?」溫齊滿一腔怒火正沒處發,逮著趙淑穎就一頓痛罵:「你們是怎麼伺候小姐的!竟然私下裡和外面的男人有聯繫?還要不要臉!看我不把你們都賣了!趕緊把小姐叫出來!」
趙淑穎不知情況,看看艾夫人一臉嚴肅,連忙跑進屋去叫溫玉昕。
過了一會,趙淑穎扶著溫玉昕跌跌撞撞走出來。
「這是怎麼了?」艾夫人問。
「小姐……小姐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趙淑穎說,「她說不舒服,不想吃,不讓我們告訴老爺夫人。」
「混賬!」溫齊滿甩手給了趙淑穎一個耳光,「沒用的東西!」又指著艾夫人罵道,「這都是你調教出來的!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些什麼東西!」
堯夫人生怕事情鬧的不夠大,連忙提醒溫齊滿:「大老爺也別生這麼大的氣,先問清楚小姐再說不遲。」
溫齊滿已經氣血上頭了,連問都不問,操起桌上放的綉線筐子就朝女兒砸去。艾夫人連忙攔著,綉線灑了一地。
溫玉昕面如死灰,淚如雨下。她感覺一切都不如死了好,於是任由溫齊滿罵她,一言不發。
艾夫人見看熱鬧的越來越多,終究不體面,勸溫齊滿消消氣,溫齊滿根本不理會,繼續打罵趙淑穎和溫嫣嫣。後來二弟四弟來了,合力拉住失控的溫齊滿。
溫齊滿指著女兒罵道:「滾!從我家裡滾出去!我沒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滾!」
溫玉昕看了溫齊滿一眼,突然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最後一滴眼淚滴落下來,她跪下來,給父母磕個頭,當夜就獨自坐上了去外地的車。
艾夫人等溫齊滿被安頓好了,連忙叫人暗中去追溫玉昕,可是當晚去外地的車很多,誰也不知道溫玉昕上了哪一輛,也不知道她出去能投奔誰。於是把趙淑穎和溫嫣嫣抓起來審問,趙淑穎想了很久才想起溫玉昕曾經說起想去嶗山做仙姑,派人去打聽,果然尋到了溫玉昕。
艾夫人琢磨溫齊滿還在氣頭,女兒這時回來也沒有好日子過,於是從自己緊巴巴的私庫里拿出二十兩銀子,把趙淑穎和溫嫣嫣打發去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