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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莫名心安

  「還說沒事,皮都擦破了!」蘇小芸皺眉,沾了點消毒水小心翼翼替他清理傷口。


  「小事兒。」秦銘揚本想收回手臂,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便由著她。


  貼了幾張創口貼,怕衣服蹭到傷口,想了想,她又在外纏了幾圈醫用紗布。這麼一瞧,一指長的傷口硬是給包成了粽子。


  望著白花花的一團,秦銘揚哭笑不得。想動動手臂,反而不靈活了。


  「別動!」蘇小芸一把將他按回了回去:「小心傷口。」


  「又不是傷筋動骨,就一點兒皮外傷,不礙事兒。」


  蘇小芸不理他,小手翻飛,替他拉外套拉鏈。


  「喂,你幹嘛?」秦銘揚挑挑眉,故作驚慌:「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


  「想什麼呢!」蘇小芸沒好氣剜了他一眼,手中未停。


  「別動!我看看你肩膀有事沒有。」她一聲冷喝,有效制止了男人的微拒。


  掀開毛衣,入眼的,便是一片寬闊的背脊。堅實有力,肌理分明,在昏黃的燈下,健康的銅色肌膚很是惹眼,那上面兩道痕印更令人觸目。


  「你經常受傷?」撫了撫肉楞子,她輕聲問。


  「你是指肩胛骨那兒吧?」她的指尖輕柔冰涼,觸在肌膚上時讓他輕打了個顫:「……前年參加抗洪救災時不小心弄的。」


  「還疼嗎?」蘇小芸用手指暗自量了量,足有五公分長。


  「早就不疼了。男人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什麼。」秦銘揚淡淡說。


  「那這兒呢?」蘇小芸把衣服往上掀,重重按了下一片青紫的肩頭。


  「嘶……」秦銘揚猝不及防,不由痛哼出聲。


  「我還以為你鐵打的呢。」蘇小芸哼了聲,轉身去桌上拿紅花油。將粘膩乎乎的液體倒在掌心,替他揉著傷處,嘴裡不忘擠兌他:「你是不是回回都這麼拚命?」


  秦銘揚未答,他闔上眼,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會有事的,干我們這行的,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才能救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你這也叫保護自己啊?」蘇小芸莫名有些動氣,指上力道也重了幾分:「我看你簡直是玩命還差不多!」


  秦銘揚悶哼了聲,心卻驀地一暖。蘇小芸語氣里的埋怨他自是聽得清清楚楚,亦能感受到她滲透其中的關心。


  蘇小芸撇撇嘴,小聲咕噥:「一身的傷,被你老媽看到怕是要心疼死了。」


  「……我媽很早就過世了,她老人家就算心疼,也只能託夢了。」猛地提及母親,秦銘揚滿目黯然。


  蘇小芸手一頓,心裡突然挺不是滋味兒。見他一臉傷感,不免有些內疚:「對不起啊,我……」


  「沒事。」秦銘揚穿好衣服,語帶輕鬆說:「我沒什麼忌諱,你也沒必要自責,再說還要謝謝你擦藥呢。」


  見蘇小芸仍舊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便俯身揶揄:「發什麼愣?莫非是在垂涎我的美色?」


  他的臉倏地放大,狹長的烏眸似笑非笑直盯著她,蘇小芸低呼一聲,瞬間回神。


  臉上一紅,說話也結巴了起來:「瞎說、說什麼呢!要不要那麼自戀?!」


  沒想到伶牙俐齒的蘇小芸也有磕巴的時候,秦銘揚低笑一聲,整顆心都飛揚了起來,原本火辣辣的肩膀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窗外漆黑一片,遠處稀稀拉拉的燈火將山裡的夜襯托的分外靜謐。望著一牆之隔的衛生站,蘇小芸秀眉緊鎖,也不知譚大嫂和譚老三醒來了沒有?

  原本計劃晚上去譚家看看的,眼下情況有變,什麼事兒也只得等到明天再說了。


  她跟秦銘揚被臨時安排在教師宿舍歇息。學校孩子不多,籠統也就百來號人,開設班級也只有一至四年級,高段年級的孩子得到二十裡外的鎮上念書。學校小,老師也只有三個,還得身兼數職。


  這幾年也曾有大學生前來支教,卻因條件太過艱苦,剛到一年,那些城裡長大的孩子便又迫不及待走了。


  蘇小芸明白,很多打著「愛心支教」旗號的年輕人,不過是將這裡當成了一個跳板,為了以後的錦繡前程,為了能在工作履歷表上劃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罷了。真正能做到十年如一日,將一腔熱血整個青春揮灑在大山深處的人委實不多。


  而那些默默奉獻的人們,才是最值得尊敬的。


  沙河村小學後來在各界人士的共同捐助下,蓋起了二層小樓,操場擴建了,教師宿舍也翻新了,可新老師卻一直沒下來。除了本地老師的三間宿舍之外,這其他兩間便一直空著。


  「你餓不餓?」直到肚子咕嚕嚕一番抗議,蘇小芸才想起晚飯還沒解決。


  吃點什麼好呢?

  掃了眼空蕩蕩的房間,一張書桌,一張單人行軍床,兩把椅子,似乎再也找不出別的東西了。


  早知道就該在鎮上買點吃的帶來了……蘇小芸有些懊惱的想。


  「廚房在外邊。」秦銘揚拉開舊木門,開燈后一瞧,笑道:「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蘇小芸跟去一看,狹小的陽台上,靠牆邊有一隻半舊的煤氣罐,上邊擱著一隻缺了耳朵的炒鍋。


  她雙眼一亮,挽起袖子試了試開關閥,還好,可以用。


  這邊秦銘揚已拉開小櫥櫃,找出一袋東西沖蘇小芸揚了揚:「有面,那就湊合一頓吧。」


  「太好了!」蘇小芸不由眉開眼笑,自告奮勇的說:「你是傷員,這裡就交給我吧,我會煮麵條。」


  秦銘揚忍住笑,一臉認真的看向她:「是麵粉……你會嗎?」


  蘇小芸微愕,不吭聲了。


  做飯一直是她的硬傷,在中國,大概有個能幹老媽的孩子都這樣。念書那陣兒葉芳嵐為了女兒能安心學習,幾乎從不讓她進廚房。以至於蘇小芸工作以後,會做的也就只有煮麵條、煮速凍餃子和蛋炒飯。


  秦銘揚又變魔術般尋出三枚雞蛋,見到傻眼的蘇小芸,他唇角彎了彎:「出去吧,我來。」


  「你會?」蘇小芸一臉驚訝。


  「不難吃。」秦銘揚聳聳肩,笑意溫和。


  「那……需要我幫忙嗎?」這男人居然會做飯!蘇小芸咂舌的同時,亦有些不好意思。


  秦銘揚認真想了想:「操場邊的地里好像有韭菜,你去摘點吧。」


  「沒問題。」總算能做點什麼,蘇小芸開心極了,她拿起手機,飛一般下樓。


  山裡的夜總是格外冷,哈出的熱氣似乎也能凝結成冰。平時熱鬧的校園在節假日里顯得分外冷清,靜的有些可怕。


  蘇小芸只覺心裡毛毛的,她打開手電筒,順著操場邊,很快找到了一塊綠油油的菜地。


  搓搓手,硬著頭皮摘了些。在直起身的一瞬,不由被前方一幕所吸引。


  眼下秦銘揚正拎了一桶水向宿舍走去。橘黃的路燈下,他頎長的身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又像高大挺拔的白楊,讓人無限心安。


  不知為何,蘇小芸沒了方才那般害怕。她哼著歌,不徐不疾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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