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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燕舟

  「陛下!」


  這個身影一出現,在場除了明玉之外,黑壓壓一片全部跪地叩拜,三呼萬歲。文臣武將更是涕淚橫流,不能自已。


  燕舟穿著一身上綉金龍的黑袍,沒有理會眾人,只看著面前的女人,「皇后,是你要見朕,現在朕出來了,又為何不說話?」


  他瞧了瞧那顆人頭,用一種逗弄愛寵的語氣笑道:「國師叛逆,理應當斬,你做得不錯。」


  「……」


  明玉渾身都在抖,那是深埋在骨子裡的懼怕。不過她布置已久,本就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強自一挺身,「燕舟,如今十八路靖廬盡在我手,皇城內外半數禁軍聽我號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逆賊,早知你圖謀不軌!」


  「來人,給我拿下!」


  大將軍等人連聲怒喝,燕舟揮了下手,甚至帶著點奇怪的神色,道:「皇后,我待你不薄……」


  「是!但亡國之恨,殺父之仇,不得不報!」


  「哦?」


  燕舟瞧著她,突然笑了兩聲,「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么?就是你的野心,沒有野心的女人不配做我的皇后。不過憑這點布置,你就想致我於死地么?」


  「哼!」


  明玉冷哼一聲,也一揮手,嗖嗖嗖從虛空中躍出十幾道人影,正是奉命入京的那十七位高手——顧玙和邵樂可不願為某個人賣命,得到天人奧妙后,早早溜之大吉。


  「不錯,但是還不夠。」


  「夠不夠,打過才知道!」


  明玉說著說著,雙手忽地向前一推,一大蓬紫色火焰平地湧出,方圓數百丈溫度飆升,竟形成了一個充滿紫火的密閉空間,將對方全部罩住。


  幾乎一眨眼,偌大的空間內,空氣、泥土、青石地面、山門建築,一切都無影無蹤,彷彿被火焰燒的一乾二淨。


  只有那道人影還立在原處,動也未動。


  「皇后,你我相差一個境界,你是傷不到我的。」


  「是么?」


  轟!

  話音方落,明玉身上就爆發出一股磅礴的氣息,好似積累許久刻意壓制在體內,直到此刻才完全顯露。


  「天人境!」


  「她何時到了天人境?」


  在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驚詫萬分,只見那紫火瞬間化作虛無,好似變成了氣體融於虛空,但所到之處,毀滅性比之前更加強烈。


  「呵,這才值得我出手!」


  燕舟身形一晃,消失不見,緊跟著眾人就覺光芒刺眼,明明太陽尚未完全升起,但天空中卻多了一道無比閃耀的金光。


  這金光幻化,變作一方印璽的模樣,轟的向下壓去。


  砰!

  虛無的火焰被印璽一砸,宛如大海退潮般迅速消散,最後吐出一道人影,狼狽至極的摔倒在地。


  同是天人境,但僅僅一個照面就分出了勝負。明玉衣衫破敗,遍體鱗傷,帶著極大的驚懼,「你,你到了飛升境?」


  「不,還差一些東西,不過我會讓你親眼看到的。」


  燕舟一招手,那印璽飛來,落在左手掌上,是一枚金色古印,似真似幻,帶著浩瀚莫名的龐大氣息。


  他隨手取來一件大氅,將明玉蓋住,道:「帶娘娘回宮,好生照料!」


  「是!」


  眾人面面相覷,小跑著過來將明玉抱上車輦。明玉不斷掙扎,帶著絕望、憤怒和崩塌的信念,喊道:「燕舟,你為何不殺了我?燕舟!」


  「我怎捨得殺你?你今世為我皇后,待我們飛升上界,你還要做朕的天后!」


  明玉的車輦漸漸遠去,燕舟緩步走下石階,右手虛扶,「陳中,有勞費心了。」


  「微臣有愧,惟願陛下平安!」


  大將軍跪在地上,又是一頓痛哭。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那十七人本是來圍殺諸臣的,然後燕舟交給明玉對付。現在明玉被秒成渣,那還打個屁啊?

  可他們又不敢逃,只得等在原地戰戰兢兢。


  而燕舟環顧一圈,根本無視了他們,忽道:「擬旨!」


  「臣在!」


  一名文官趕緊出列。


  「玄真子謀逆,罪無可赦,傳首天下靖廬,誅九族!」


  「是!」


  「陳中護國有功,封國師,執掌紫虛觀。」


  「是!」


  「令北地、南疆、西荒七日內來降!」


  「是!」


  一道道旨意傳下去,眾人聽得心驚肉跳,剛出來又要打仗了?啟元如今社會崩壞,可禁不起折騰。


  臣子正想勸諫,就見燕舟先行制止,邁步走到那十七人跟前。


  「可知罪?」


  「……」


  那幫傢伙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撲通撲通全部跪下,「知罪!」


  「好!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朕就網開一面……」


  他一揮手,給十幾個人種下禁制,「陳中,他們歸於你統管。」


  「是!」


  燕舟吩咐了諸多事情,才身形一晃,出現在皇城的建築最高處。


  他俯瞰著偌大的京城和數十萬百姓,眼中不帶一絲人性色彩,只左手微微一收,那方古印便消於無形。


  …………


  距京城數百里遠的一個地方,顧玙和邵樂正在酒樓吃酒。


  「據說燕舟出關了,明玉被軟禁宮中……」


  邵樂夾了口菜,頗為不解,「她幹得是謀逆篡位的事,居然還能活著,搞不懂燕舟在想什麼。」


  「或許人家有真感情呢,我倒是好奇燕舟的實力,怕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倆人正說著,樓下忽傳來一陣喧嚷,卻是幾個衙役過來,在對面牆上貼了張告示。顧玙一瞧,大意是說朝廷要最新徵兵,以待出征。


  「啟元局勢崩壞,民不聊生,居然還要打仗?」邵樂也非常詫異。


  「局勢再壞,只要國主無恙,就不會徹底動蕩。啟元已佔三國,若是再戰,必指向草原、雪域和南疆。數百年來無人完成一統,燕舟是要做第一人了。」


  「可他為何執著一統,難不成對修行還有幫助……噝!」


  邵樂止住話頭,思量許久,忽道:「我知道燕舟存想的是什麼東西了。」


  「我也曉得了!」


  倆人對視一眼,用手指沾酒,在桌面上各寫了個字:璽!


  印,執政所持信也。


  璽者,印也。天子之印稱璽,獨以玉。


  璽,一向是權柄的化身,代表著天下至尊。一個天人境的帝王,不會為了凡間一統而勞民傷財,為的只能是大道之途。


  結合明玉所說的,天人境的奧秘便是存想道心,道心化物。如此看來,燕舟的道心應該就是「天子者埶位至尊,無敵於天下」。


  這也不難理解,他為什麼要發動戰爭,連滅兩國。就是為了奪取二國氣運,進一步完善他的道心。


  ……


  北地,雪原。


  別處是夏季,這裡卻常年嚴寒,降雪無度。而在茫茫雪域之上,冷風如刀,一個瘦長的人影緩步而行。


  羽衣雲冠,面容清癯,正是與顧玙有過一面之緣的石阡。


  他並沒有入京,但也為明玉做了不少事,得到了天人之法。本打算在邙山道院閉關清修,結果被一紙詔令打亂了計劃。


  北地沒有國家,只有連綿城寨,分割地盤,實力為尊。


  幾個首領接到燕舟的七日通牒,自不願俯首稱臣,決意一戰,便向道院發出徵召。在他們看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道院家大業大,便是一種天然掣肘。


  可誰曾想,石阡說舍就舍,孤身遠走。


  不是不心疼,但他更不願為戰爭賣命,參與到這種破爛事之中。


  「唉,當個人實力可以碾壓一切的時候,所有的謀略算計都成了笑話。為今只有晉陞天人,才能掌握一些話語權,看來又要隱居一段了。」


  石阡嘆了口氣,身影飄忽,遁入漫天飛雪之中。


  ……


  南疆,大山深處。


  啟元的使者被一群歪瓜裂棗的怪物圍住,卻毫不顯膽怯,道:「國主只給了七日時間,我來此就花了六日,你們還有一天可以考慮。」


  「你!」


  一位長老怒極上前,被巫祖喝退。


  「使者請先去歇息,容我們思量思量。」


  巫祖請使者下去,旁人百般不解,問:「您一直說啟元狼子野心,不可親近,為何現在心意動搖?」


  「我也是沒辦法。」


  巫祖的身形愈發傴僂,本是半張美顏半張爛臉,在受到朗達、丹甘化巫失敗,陰土對自身的反噬之後,精氣大損,僅靠著一口氣還在支撐。


  「自燕舟出關以來,我便連番占卜,方知天命如此。若強行開戰,我南疆才是自取滅亡!」


  「但孩兒們不會答應的,結怨數百年,他們不可能向北人投降!」


  南疆的階級劃分非常嚴重,但當中下層的意願可以達成一致時,領導者也不得不重視問題。


  巫祖也深知這點,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只拄著拐杖緩緩離去。


  ……


  「國主限你們七日內……」


  「來人,割了他的舌頭!」


  「你,你們……」


  「再挖了他的眼睛,給我吊在帳外!」


  「啊!」


  啟元使者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群大漢蹂躪的欲仙欲死,像塊破布一樣被掛在大帳外那根高高的旗杆上。


  「兒郎們!」


  托婭騎著駁獸一躍而出,舉起方天畫斧,對著連綿無際的草原和漫山的兵馬牛羊,「啟元要我投降,你們答應么?」


  「不答應!」


  「滾出草原!」


  「西荒永不為奴!」


  「……」


  站在角落,默默看著這一切的陸玄英,不禁心中暗嘆,又最後瞧了托婭一眼。


  老實說,跟托婭在一起的日子非常刺姬,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顧玙和邵樂根本沒回草原,只是傳來口信,讓她帶著眾人轉移,以避戰亂。


  草原對上啟元,無異於以卵擊石,怎麼幫都無濟於事。


  所以他們眼下要做的,便是儘快晉陞天人。即便這是場遊戲,但顧玙也心痛啊,托婭極可能是他的媳婦兒、小肥皂或大閨女,可惜沒辦法。


  俗話說得好啊,苟利飛升生死以,就因禍福避趨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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