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便是機緣
「吼!」
夜半山中,涼風長草,鐵屍怒吼一聲,口中噴出一股濃鬱黑氣。這黑氣腥臭無比,先是一道細流,隨即迅速擴大,沖著一團黑影當頭罩下。
那黑影躲閃不及,被罩個正著,頓時被牢牢制住。緊跟著,那鐵屍深深一吸,只見陰風大作,黑氣卷著黑影一同被吸入口中。
「吼……」
鐵屍將其吞下,竟露出幾分人性化的滿足感,又愉悅的低吼起來。
「急急如律令,去!」
而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晁空圖也抖出一張符籙,化作一根金色箭矢,如一道流光朝前飛去。
「嗤!」
那團大了兩倍的黑影直接被洞穿,發出皮球泄氣般的聲音,轉瞬消散。然後就聽啪嗒一聲,一顆黃豆大小的烏色珠子從空中掉落,在地上滾了幾滾。
「嗯?運氣倒不錯。」
晁空圖一挑眉,過去撿起珠子,頭也不回的往後一扔:「給你貓糧!」
啪!
李肅純伸手接住,冷冷道:「這不是貓糧,它也不是寵物。」
「都一樣,還不是把屎把尿自己養的!」
晁空圖找了塊石頭,隨便一坐,從腰間解下只酒葫蘆喝了一口,道:「這鬼物生成的時間越來越短,每天一班怕是不夠了。不過有你在這幫襯,暫時還撐得住。」
「我過完夏天就走。」李肅純將珠子餵給鐵屍,也一屁股坐下。
「走?沖著這塊寶地,我覺得你就該留下。」
「留下就得做事,我討厭那幫傢伙。」
小李子一本正經,又補充道:「嗯,除了你跟張守陽,姓鐘的也可以。」
「哈,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愛聽!」
晁空圖大笑,又灌了一大口。
話說盧元清發現白鶴地宮,得了幾種道法,經過共同研究,已在三十六友中普及開來。其中役獸法和符水之術,後天便可修習,神煉法就四個先天才能施展。
先說役獸法,要選一靈性生物,最好是幼崽。按照此法培養,可與主人心神相通,並有一定幾率進化升級,產生天賦技能。
靈性越高,用的資源越豐厚,靈獸的本事也就越強。
比如鷹隼,目前體形最大的是南洋的食猿雕,高近一米,翼展200-250厘米。如果按役獸法培養,至少能放大兩倍,可載數人飛行。
嗯,這跟鳳凰山養豬場是兩個性質。
然後是符水之術,這東西更為通用,燒符融水,防治疫病,收買人心……
這兩個道術,可作齊雲的立院之基。說白了,你得有自己的特色,才能發展壯大,便於流傳。
四大先天已拜託官方找到材料,開始煉器,其他人也到處搜羅靈獸……總之,道院上下都懷著滿腔熱忱,投入到了偉大的革(zao)命(fan)事業中。
而盧元清呢,一邊準備第二次探索地宮,一邊分派人手守護,免得鬼物破井而出。實力一般的,通常倆人一組,實力高強的,單獨一組。
至於那顆珠子,則是鬼物消散后,偶有幾率留下的陰珠。暫時沒發現用處,全餵了鐵屍。
「你那殭屍快到極限了吧,就不怕壓制不住?」
晁空圖喝著酒,瞅了瞅那陰氣纏繞的鐵屍,不由提醒道。
「後天的極限就是鐵屍,屍與人共生。我不到先天,它也不會到,它殺了我,就等於斷絕前途,還沒那麼傻!」李肅純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不加入道院,非要玩獨行俠?以你的本事,如果肯入伙,姓盧的必定雙手歡迎,將內丹法送上。」
「我剛才說過,我煩那幫傢伙……」
小李子瞄了他一眼,問:「那你為什麼不學?」
「呵呵,我來之前,師父叫我光耀茅山門庭,可沒叫我光耀全真門庭。」
晁空圖輕笑一聲,半真半假的應了一句。
他今年二十四歲,最是飛揚跳脫,雖然裝著一肚子輸出技能,在道院的地位卻很尷尬。除了張守陽和鍾靈毓,別人極少往來,當然他也不care。
「對了,我師父叫我回山一趟……」
晁空圖喝光了酒,捏著葫蘆道:「說是鳳凰山有求,讓我隨去盛天。明早便走,怕是要呆些時日,不能找你玩了。」
「哼!」小李懶得理。
「嘖,別一臉不屑啊,好歹相識一場。我知你面冷心熱,從未見你喝酒,來來,為我破個例如何?」
說著,他把葫蘆丟了過去。
這貨態度懇切,倆人又同屬茅山,性格合拍,所以處的比較不錯。李肅純難得豪氣一回,接過葫蘆也不嫌臟,仰頭就往嘴裡倒,倒,倒……
媽賣批!空的!
「哈哈哈!」
晁空圖調戲成功,嗖地跳起身,一眨眼躲出老遠,「葫蘆先留著,回來再找你喝酒!」
…………
九霄萬福宮,夜。
鄭開心吃過晚飯,跟媽媽說了一聲,就跑出寮房。這寮房是供居士住宿的,本應交納一些費用,不過吳松柏可憐他們母子,也就免費提供。
他穿過舍群,跑到一處角落停下,見四周無人,便小臉一板,揮胳膊踢腿的耍弄起來。
這套動作是景逸教的,說自己體虛氣弱,長期練習可強身健體。只有四五招,但許是自己太笨,至今不能完整的施展一遍。
話說鄭開心跟媽媽已經上山一周了,山上的生活很枯燥,他倒覺得還不錯。因為這幾日來,自己睡的十分安穩,再沒有那種「死人」的感覺。
當然他心裡明白,這本領還在,只要一下山,去鎮里,去學校,去超市,去親戚家,肯定還能感覺到:那種隱隱約約的,不舒服,覺得很冷,很壓抑,然後有一些可怕的片段,總在眼前飛速閃過……
講真,他算挺堅強了,換成一般孩子,或許早精神失常了。
「呼……」
鄭開心耍了幾遍拳,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他隨手一抹,看了看周圍,又偷偷摸摸的順著一道小門出去,到了紅牆外面。那裡有一塊大空地,以前好像是觀景台,供遊客遠眺。不過後來宮觀擴建,就把景點取消了。
這是鄭開心的一個小秘密,每天打完拳,都會跑來獨自呆會兒。小孩的審美非常直接,他不懂怎麼形容,反正就是很喜歡。
「呼哧……呼哧……」
小孩屁顛顛的跑到空地,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只覺心情舒爽。而他抬頭一瞧,不禁眨了眨眼,今晚的景色依然很美,卻有稍許不同。
他背後,是燈火通明的九霄萬福宮,宮觀俯瞰著同樣燈光通明的茅山鎮。這一上一下,隔著霧靄瀰漫的暗夜層林,那數百級的山道彷彿扯開了老遠,一邊通天上,一邊通人間。
「咦,怎麼起霧了?」
鄭開心膽子也大,頓了片刻,就哧溜竄到護欄邊,傻乎乎的伸手去摸。
而那小手伸出,還沒碰觸到霧靄,便覺指尖微涼,有風吹來。那霧氣隨著清風遊動,如在山間搖曳,瑰麗清奇,變幻莫測,竟像活的一般。
「……」
小孩子的直覺很敏銳,立時退後兩步,然後就見那霧氣捲起,好似層層疊浪,又刷的沖落下來,慢慢凝聚成一個人形輪廓。
撲通!
鄭開心嚇坐在地,臉上滿是驚恐。
只見那人緩緩走來,他個子很高,低頭俯視著。
「……」
小孩子渾身一震,彷彿丟了魂似的,直直的看著那雙眼睛。他不懂得有個形容,叫做燦若星河,但此刻的感覺,便是燦若星河。
(原本想請假的,因為晚上去吃火鍋了,不過掙扎了一番,還是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