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宿衛怯薛
第九十七章宿衛怯薛
辭別父母和眾多太極教徒,張太極隨著朴不花踏上了去往京城大都的路。
朴不花明面上是視察山東路的賑災情況,尋訪張太極只在私下進行,現在尋到張太極,自然先要返回曆城會和其他人等,一起回京復命。
膠州達魯花赤.翎真一直把他們送到膠州界,臨別之時,厚禮相贈自不必說,他一再懇請朴不花見到皇上一定要替自己美言幾句。
怯薛軍出身的他,感覺已經膠西呆的時間實在太長了,總希望能回京任職。
朴不花收了人家的禮物,自然滿口應承,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讓翎真得償所願。
張太極在一旁看了好笑,朴不花身為一個太監,如果不是來尋找自己,恐怕一輩子都難得離開京城一次,翎真與其求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還不如來求自己,畢竟自己的家就在膠西。
翎真顯然是沒這個覺悟,他只是淡淡的叮囑張太極幾句,無非是見到皇上千萬不可胡言亂語失了禮數之類的話,完全是大人隨口教訓小孩子的作態。
翎真之所以如此,也算是事出有因,自地震之後,張太極在膠西的威望已經突破天際,膠西百姓對他當真是敬若神明,每當翎真與張太極一同出現在人前,人們必然先敬張太極,而後才敬翎真。
堂堂的朝廷達魯花赤,在膠州任職多年,威望居然不如一個頑童,這不僅僅是面子上的事兒,這可是很嚴肅的政治問題。
如果不是皇上下旨召見,說不定翎真就要找機會打壓張太極這個妖孽!
你問為何?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
個人威望大過朝廷就是罪,百姓擁護而且不受控制就是惡,任何一個有政治頭腦的主官,都不能容忍治下出現這樣的人。
好在張太極要走了!
「走了就不要回來。」翎真心裡不禁這樣想。
張太極何嘗不知道禍福相依的道理,本來他早有謀划,如果不是突然聖旨到來,他準備要「昏迷」好久好久。
「老弟,想什麼呢?」
一個粗狂的聲音打斷張太極的思考,從聲音就聽的出,問話的人是保護朴不花的護衛隊長。
「郭大哥不如坐到馬車中說話。」
此人姓郭,是郭安然的二哥,名字取得挺有意思,叫做德剛。
「我可坐不慣馬車,太憋屈的慌,那有騎在馬上自在。」
郭德剛長的五大三粗,性情十分直爽,與其小妹郭安然長的一點都不像。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好朋友叫于謙的?」
這個問題郭德剛都問了張太極好多遍了,張太極總是笑而不答,不是張太極故作高深,難道告訴他前世愛聽他倆說的相聲?
「你小子,就不能告訴我嗎?」
「你真是宮中的怯薛?」
張太極不接他的話茬,而是叉開話題反問道。
怯薛,蒙古語ke?ig(<突厥語kezik)的音譯,意為輪流值宿守衛,在元代則專指禁衛軍。
蒙古政權興起后,成吉思汗建立起隸屬於自己的怯薛集團,由其最信任的那可兒(n?k?r,伴當、夥伴)博爾忽、博爾術、木華黎、赤老溫世襲擔任怯薛長,分四番三日輪值,總稱「四怯薛」。
當時,怯薛集團兼具大汗宿衛、宮廷服侍、行政管理乃至官員儲備等多項職能,是蒙古政治制度最核心的內容之一。
元朝建立后,隨著中書省、樞密院、御史台等漢式機構的建立與完善,怯薛對外行政職能有所衰退,但在元代政治生活中仍發揮著重要影響。
「當然啦!我可是做了十來年宿衛,皇宮裡的地方沒有我不熟悉的!」
張太極笑笑,說:「怯薛做了這麼久,還沒有混出一官半職的有什麼可驕傲的?」
「入仕做官有什麼好的,太傷腦筋!要是像翎真這樣,被派到什麼窮鄉僻壤,那就更加完蛋了,還不如做個宿衛來的輕鬆。」
郭德剛話聽起來有些不求上進,但是也有他自己的道理,怯薛主要由像郭德剛這樣的貴族、大將等功勛子弟構成,每名普通的怯薛軍士兵都有普通戰將的薪俸和軍銜。
兩人就這樣一路閑聊,倒也消除了不少旅途寂寞。
幾日後隊伍就到達了歷城,進到城裡面,膠西的地震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裡,街上仍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朴不花說是要會和其他官員,可是張太極發現行進的方向,不是濟南路的衙署,而是往本地著名的「紅燈區」而去。
莫非這些皇差,視察災情視察到了青樓妓館?
隊伍來到一處叫做翠玉樓的地方停住,朴不花很自然的走了進去,張太極看著這個地方總覺得眼熟,等到嚴仁文晃著矮胖的身子,迎接出來的時候,才猛地想起來,這不是自家的產業嗎?
「張家小子,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嚴仁文落後朴不花幾步,低聲問張太極。
「我回來看看你把我家產業打理的怎麼樣。」
張太極一本正經的說,嚴仁文咧嘴一笑:
「你都不知道這裡多賺錢,每天來翠玉樓的人都要排隊等候才有位置,
我以前都沒發現自己居然有這個本事,真是太佩服我自己啦!」
嚴仁文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看的張太極直翻白眼。
「教主!」
環佩叮噹,李君茹迎了上來,只見她濃妝艷抹衣衫艷麗,身上的香氣直衝人的鼻腔,標準的老鴇子形象。
「姑姑?你.……」
看看龜公打扮的嚴仁文,再看看李君茹,這時兩人倒是十分般配。
「唉!」
嘆息一聲,張太極心中暗自嘀咕,「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本來好好的兩個人淪落到如此.……」
「教主快請進去吧,張繼忠張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君茹彷彿是看透了張太極的心思,朝他眨眨眼睛,淡淡的一笑,眼神里滿是寬慰。
侍女掀開門帘,一股暖風迎面撲來,張太極邁步進入室內,入眼的是十幾個半裸著身子的男男女女,正在喝酒調情,就連剛剛進來的朴不花,亦是脫去皮袍只穿褻衣。
「哈麻大人,他可是來了。」
張繼忠朝主位的人說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招呼張太極道:
「賢侄快過來,我來為你引見,這位是哈麻大人,他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快過來見禮。」
蛤蟆?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漢人,張太極上前躬身行禮。
「小子張太極見過大人。」
「快快免禮,張宓多次向我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這位哈麻沒有蒙古貴族慣有的傲慢,說起話來顯得很是隨和。
介紹完哈麻,張繼忠又為張太極簡單介紹了屋裡的其他人,這些人無一例外皆是宮中怯薛官。
「聽說這間暖室出自你手,真是不可思議啊!室外寒風刺骨,室內居然如同夏日。」
哈麻一開口就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確是出自小子之手設計,區區小道,不值一提。」張太極謙虛道。
「誒,你小子莫要口出狂言,如這般暖室皇宮之中都不多見,如何說不值一提?」
張繼忠看似訓誡,實為誇獎,哈麻這一問話,顯然是勾起所有人興趣,幾人全都停止交談,靜靜等待張太極的詳細解釋。
「原理其實非常簡單,諸位請看。」
張太極淡淡一笑,來到室內的一處角落,掀開厚厚的地毯,下面露出幾根手臂粗的銅管,稍稍滴了一些水在上面,水滴立即化作呲呲的白氣,顯然是銅管表面的溫度不低。
「原來是此物散發暖意,怪不得!怪不得!」
人有愚智之分,當官的也不例外,有人見到銅管發熱,就以為找到根源,搖頭晃腦做恍然大悟狀。
「銅管的熱量又是從哪裡來?」
哈麻頭腦倒是十分精明,思索著問道。
張太極又是一番詳細的解釋,這些人才懂了個大概。
如果在後世的人看來,的確是非常的簡單的鍋爐暖氣原理,只不過是鋼管做不出來,只好用銅管來做,鍋爐做不出來就大鍋盡量密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