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不如出家
第七十章不如出家
張太極一頓飯吃的沒滋味，暗自下決心以後要少說話多讀書。申屠蓋見自家教主悶悶不樂，心中對於多次出言不遜的悟能就很不滿。
眾人喝水的時候，申屠蓋怎麼看悟能也是一副欠揍的樣子，於是他先看看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張太極，轉頭朝悟能說：「剛才見大師練習拳腳，似乎武藝不弱，在下也練過幾年粗使的拳腳，不知是否有幸與你切磋切磋？」
悟能一聽眼睛就是一亮，有些迫不及待的答：「正閑的無趣，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和。」
張太極正在琢磨心事，聽到申屠蓋此言，抬起頭。正好看到申屠蓋沖他眨眨眼，立即明白申屠蓋的心思。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沒說話。
悟能剛要衝出拉開架勢，但是隨即想到什麼，回頭望向老和尚，老和尚微眯著眼睛，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悟能就當師傅是默許了神色更顯興奮。
兩人在院中站定，中間隔著兩步距離，申屠蓋左腿在前，右腿在後丁字步站好，雙手下垂身體微微前傾。
悟能則是斜蹲著馬步，兩手架起握拳架在胸前，眼睛盯著申屠蓋，見他姿勢隨意，神情淡然，悟能嘿嘿冷笑，小步移動緩緩的靠近。
「看拳！」
悟能主動出擊，一招黑虎掏心，右拳直擊申屠蓋的胸口，申屠蓋左臂一揮輕鬆架開，悟能緊接著左腿一抬，踢向申屠蓋的小腹。申屠蓋微微側身閃過剛才的一腳，哪知道悟能一腳不中，迅速收腳，雙腿點地騰空躍起，左腳腳尖直踢申屠蓋面門，動作如行雲流水，奇快無比。
張太極在一邊看著，不禁叫好，悟能這連三招，真是兇猛異常，顯然是下過苦功練過的。老和尚別看眯縫著眼，目光卻是死死盯著場上兩人，看到徒弟佔了先手，也是微微頷首。
悟能攻勢兇猛，拳腳生風，申屠蓋仗著身體高壯，採取守勢，不時的被悟能的拳腳擊中，但是都躲過要害，並沒有受傷。
交手十來招之後，兩人分開各自戒備，悟能由於是搶攻，所以胸口起伏氣息就有些紊亂，申屠蓋則是氣不長出，面不改色，他看看悟能的狀態，似乎不想給悟能休整的機會，猛地向前邁步，進入拳腳的攻擊距，做了幾個攻擊動作，卻是虛招。
悟能見他接近顧不得喘息，左手虛晃，右手直拳向申屠蓋的面門打來，申屠蓋蹲身側頭，躲過直拳，悟能曲臂用肘，猛地砸下，這一招距離近速度快。
申屠蓋似乎是躲閃不開，又像是故意，任由悟能的肘臂砸在自己肩頭，雙手環抱住悟能的腰，然後不理悟能的連續擊打自己的後背，挺身側後仰，就這樣抱著悟能摔倒在地，一個是早有預謀，主動使招，一個被人控制驚慌失措，結果自然大不相同。
申屠蓋到地之後，迅速站起來，發現悟能似乎無力再戰，就沒有上前乘勝追擊，悟能剛才雖然儘力的收縮脖頸雙手抱頭，但是肩膀和後背著地，也被摔的呲牙咧嘴疼痛難忍，躺在地上顯然是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了。
申屠蓋看著悟能的樣子，揉揉自己的酸痛的肩膀，嘿嘿一笑，轉身就要朝張太極這邊走，哪知一旁和小白玩耍的悟空不幹了，丟下小白，蹭蹭幾步跳到悟能近前，伸手扶起他，為他拍去身上的泥土。
然後又是緊走幾步，拉住申屠蓋的衣角，仰著頭伸手沖他勾勾手指，雖然沒說話，那意思誰也明白，就是讓申屠蓋不要走，跟他比試比試。
申屠蓋看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少年，面露難色。心說「這不是欺負小孩嗎？」沒有理悟空，扭回頭打算繼續走。
但是身子動了幾動，也沒能邁出半步，他只感覺被悟空拉著的衣角彷彿是釘在地上一般！內心不由的一陣驚訝，恍惚間，他轉回身恭敬的朝悟空抱拳，右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悟空見他不走了，鬆開手，隨意的站在那裡，申屠蓋扭頭看向張太極，張太極也想見識一下，悟空的本事，看看旁邊的老和尚，老和尚自始至終沒有表態，即使剛才悟能被摔的時候也沒什麼情緒波動。
於是張太極高聲喊：「申屠大哥手下留情，莫要傷了悟空啊！」
申屠蓋點點頭，還是剛才丁字步站定，等著悟空出手。悟空似乎同樣沒有著出手，彷彿是心不在焉，一會兒看看悟能，一會兒看看申屠蓋，還不時朝遠處的小白叫兩聲。
悟能一看師兄要出手，表情有些怪異，看看悟空有看看申屠蓋，然後一瘸一拐的往老和尚的位置走，經過申屠蓋身邊時，喃喃的嘀咕：「你可小心點啊！」
申屠蓋聞聽此言，先是感慨！剛才自己那一下子可不輕，悟能居然不記恨自己，真是大度君子！
隨即又覺好笑，讓自己小心，小心什麼？自己堂堂九尺大漢，需要小心一個瘦弱少年？小心弄傷他還差不多？
兩人誰也不想先出手，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申屠蓋暗道：「早點結束，好回去休息。」
他緩步上前，圍著悟空轉了兩圈，看悟空真是沒有出手的意思。決定速戰速決，不再這麼耗下去。
「看招」
申屠蓋揮掌為刀，劈砍向悟空的肩頭，他這一掌看似兇猛，但是暗自留了力氣的，同時他也不敢打悟空別的地方，怕把悟空打壞了。
悟空如同愣住一樣，不躲不閃的呆立原地。
「嘭！」
一掌擊中悟空肩膀，悟空身體只是微微晃動，申屠蓋迅速收掌，只覺得剛才彷彿打在膠皮上一樣。再看悟空站在那裡，並沒有任何不適。
申屠蓋不傻，知道這個少年不簡單，自己剛才那一掌能把手臂粗的樹枝打折，打到人身上居然沒事？！
他雖心中驚訝，但是也不信邪，繼續揮拳出腿打在悟空身上。悟空只是避開要害部位，用身體做武器，硬接申屠蓋的拳腳。
「砰！砰！砰！」
幾聲悶響過後，悟空依然屹立當場，申屠蓋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也沒能奈何悟空！
申屠蓋也不算蠢人，知道硬打是不行，但是就此認輸又有些心有不甘，眼珠一轉，心道我何不故技重施。
「小師傅注意啦！」
申屠蓋一聲喊，猛地上前，伸手抓悟空的腦袋，悟空擺頭讓開，申屠蓋這招是虛的，緊跟著他雙臂一探抓住了悟空的右臂，身子一扭把悟空的右臂搭在肩上，就要給悟空來個過肩摔。
「嗨…！」
「嗯！！？」
申屠蓋用了幾下力氣，居然沒有摔動！？
這就尷尬了！
申屠蓋放開悟空，後退兩步，滿身是汗，氣喘如牛！別看悟空沒還手，但是打人也是非常費力氣的，他揮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就在這時，悟空動了，申屠蓋擦臉的手還沒放下，直覺眼前一花，跟著身子飛了一丈來遠，重重的拽在的地上。
張太極在旁邊看的下巴都要驚掉了。他看看清清楚楚，悟空居然是單手抓住申屠蓋的腳脖子，把他扔出一丈遠！！
「這你瑪還是人嗎？！！」
申屠蓋身高體壯的怎麼也有三百來斤！單手就給扔出去了？雖然悟空也是不地道，趁申屠蓋沒有防備，偷襲出手，但是單論這份力氣，恐怕幾個申屠蓋也不是悟空的對手。
申屠蓋面朝下趴在地上，哼都沒哼一聲，就那樣一動不動。
張太極慌忙跑到申屠蓋身前想要拉起他，但是用盡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拉動，只能放棄徒勞。
見他眼睛緊閉，張太極趕緊用手摸了摸他的動脈，發現脈搏正常，接著趕緊掐他的人中穴，又掰開他的嘴，以防什麼東西，卡住他的呼吸！又替他拍打前胸後背……
約莫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啊！」
一聲痛呼，申屠蓋悠悠轉醒，這麼大個人，眼淚居然下來了，呻吟幾聲，見其他人都跑過來，這才咬緊牙關，不再出聲。
老和尚走到申屠蓋身前，在他身上各處關節摸了摸，道：「還好，沒有傷到筋骨。」
申屠蓋甩開眾人，深吸一口氣，雙手撐地猛地用力，跪坐在地上，然後緩緩的站了起來。
「真神力也！在下生平僅見！」
悟空看他沒事，撓撓頭一蹦一跳的找小白玩去了。
悟能一邊扶著申屠蓋一邊望著悟空的背影，道：「我剛認識師兄時，比你可慘多了…」
張太極看悟能一臉幽怨的模樣，就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不由的使壞道：「快說說，讓大家開心一下唄！」
放佛是「不打不相識！」一番比斗之後，悟能的態度反而比剛才好多了，也不在意張太極的調侃，斷斷續續的講述自己的從前經歷。
原來，如今興國禪寺的主持，正是他的父親，他家原來是棣州的大戶，其祖上是跟隨濟南公張榮一起起兵反金的，他家沒有如同張家幾代為官，而是選擇經商貿易，廣置田產。
由於和張家是世交，有張家在照應，幾代人又經營得當，所以整個棣州幾乎有一半的土地都是他家的田產，各種酒樓商鋪，礦山作坊也不計其數，那可真是富甲一方。
「樹大招風！」
他家的富有程度，即使是以張家的權勢也不能為其保護傘。朝堂上不斷有高官權貴來找他家的麻煩。
張宓家裡幾代為官，對於朝廷的政策律法自然是無比精通，他給悟能的父親出主意「不如出家！」
何解？
因為元朝對於佛教的優待，只要是佛教的田產物業，就不允許各級官員擅自干涉，賦稅解庫之類的朝廷稅收，也是有時候收取，有時候就不收。只要名義上把家中的田產物業「捐獻」給寺廟，捐獻者再名義上出家，做寺院的主持，這些田產物業依然是由自己管理。
這樣變通，自然好處多多，所以悟能的父親就這麼做了，這麼多年下來，果真順順利利，產業不但沒有減少，反倒是壯大不少！
悟能本來沒有出家，是一標準紈絝公子，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不過他唯一的優點是喜歡武術，也不求多武功多高，只要能欺男霸女的時候，不挨揍就行。
三年前偶遇老和尚，被悟空一頓收拾，知道老和尚是世外高人，舍下臉皮苦求，才拜了老和尚為師。
悟能的父親年紀大了，寺里這麼大家業必須要傳給自家兒子，所以才逼迫悟空出家為僧。
雖然說是名義上出家，與世俗差別不大，照樣喝酒吃肉，娶妻納妾，但是也不能和俗家時那樣名目張膽，悟能是個自在慣了的人，居住在寺廟裡，真是覺得猶如龍游淺灘，虎落平陽！
幸好有老和尚的管教，悟能才能安心的呆在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