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界(9)

  源九央的話音剛剛落下,燭台切光忠臉上的表情便維持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屬於燭台切光忠所控制的那半張臉上無悲無喜,似乎早就已經意料到這個結果,比起會傷害到主公來說,自身碎裂又算得了什麼呢?


  畢竟他們當初被鍛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主人。


  而暗墮的燭台切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眼中湧上了濃濃的譏諷,口中嘲諷道:「哈,這就是你獻上忠誠的主公。」


  暗墮的燭台切光忠笑著笑著,漸漸湧上了一陣悲意。


  「燭台切,你看,當你會威脅到他們,亦或是無用時,他們便會毫不留情的將你拋棄。」暗墮的燭台切勉強牽起唇角,保持著笑意,只是眼中的情緒怎麼也掩藏不住。


  燭台切光忠沒有回應暗墮的燭台切的話,眼睛直視著源九央,透露著信任。


  暗墮的燭台切眼見著無法動搖燭台切光忠,也就斂去了眼中的悲傷。


  「也好,我們就一同碎裂吧。」暗墮的燭台切的神色又復歸於瘋狂,「這樣你就不能成為主公的助力,而我也能夠報答那位大人的恩情。」


  聽到這麼一句話,燭台切光忠的神色依舊古井無波,「這是我應得的。」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地面上。


  只見的燭台切光忠的本體從刀尖之處開始碎裂,直到刀柄處,在極快的時間內遍布了裂痕,似乎現在只要有誰輕微去觸碰一下,它就能完完全全的成為一片一片的碎刃。


  暗墮的燭台切光忠見狀,此時也不在一味防守著,倒像是放開了什麼,以破釜沉舟的氣勢向燭台切光忠的意識體撲過去。


  沒有固定形狀的意識體彷如一團團縹緲的霧氣,此時被黑色的霧氣包裹起來。


  黑色的霧氣分化成細絲,一圈一圈纏繞在白色的霧氣上,交織在一起。


  也就是說,暗墮的燭台切和燭台切光忠這兩個人的意識體因為刀解的緣故而交織在一起。


  人類的身體宛如地面上的本體,燭台切光忠的身體漸漸虛無,而後化為一片片碎片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只是在消失之前,燭台切光忠還不忘記對源九央露出慣有的微笑,很暖,也很溫柔:「主公,我等著你把我帥氣的找回來。」


  「記得我們的約定啊,主公。」


  「在糧食收穫的時候,做飯給您吃哦?」


  燭台切光忠還想說些什麼,只是越來越淡的身影使得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此時在源九央和葯研藤四郎,還有桃花妖和螢草面前的一塊地面之上,燭台切光忠的本體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再次碎裂成粉末,飄揚起來,縈繞在源九央的周身。


  源九央抬起鬼爪,粉末隨著風形成一股細長的宛如繩子一般的東西,眷戀的纏上源九央的五指,在指縫之間穿插。


  源九央的五指稍稍併攏,那些粉末順從著他的心意,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球。


  有些意外的挑眉,源九央又嘗試著將它變幻成鑰匙的模樣,抱著幾分希望插入庭院的門上的那個鎖口。


  然而門只是稍微鬆了些許,想要真正的除去這個門鎖,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努力。


  不過就是這樣,源九央也有點兒滿足。


  現在的他,已經能夠通過門縫,窺探到一星半點兒門內的場景了。


  只是小鹿男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面色稍微有些慘白,臉上還帶了些憂慮。


  轉念一想,源九央猜測是因為自己之前受到小袖之手詛咒的緣故?莫非,鹿也感受到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是徒勞,他並不能讓鹿從庭院里出來,等到他解開這道門鎖,再問問也不遲。


  「大將。」葯研藤四郎上前一步,語氣之中有著遲疑,「燭台切他……」


  「他會回來的。」源九央看了一眼浮在手掌之中化為太刀模型的粉末,語氣之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


  「那個傢伙,既然和我作出了約定,就一定會去努力實現的。」源九央的目光掃過葯研藤四郎,忽然模仿著燭台切的語氣接下去說到,「失信的話,就不能保持形象了。」


  「你還記得新的刀劍男子是怎麼到來的么,葯研?」神使鬼差的,源九央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就在剛剛,從燭台切光忠的本體碎裂的粉末纏繞上他的手指的時候,源九央腦海之中就隱隱約約的浮現出了一幅幅的畫面。


  畫面模糊不清,卻依舊能夠辨別出許多人影在其中。而他也從中得知了許多消息。


  比如說:鍛刀。


  「您是說……」葯研藤四郎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方面,眼角眉梢都泛起了喜意。


  然而葯研藤四郎還是有些擔心,再次被鍛造出來的那個燭台切光忠,還會是他們所熟知的那個燭台切光忠嗎?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准呢?等到燭台切光忠再次歸來的時候,在仔細瞧瞧有無變化,那也不遲。


  源九央鬼爪一揚,粉末變換而成的太刀模型自覺的繞著源九央的周身旋轉,桃花妖和螢草變回桃花和蒲公英從庭院的門縫裡走了回去,給庭院里的式神們報告一下外邊的情況。


  葯研藤四郎也會意的將自己變作本體,懸挂於源九央的腰上。


  源九央剛打算邁開步伐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到奴良鯉伴的家去,卻發現一張紫紅色的符紙不知道從哪兒飄落下來,也就那麼恰如其分的落在他將要踏下的腳前。


  源九央一個沒收住腳,一腳踩了上去,還稍微不那麼自覺的踩住轉了轉。


  感受到腳底觸感不對勁源九央才向下看去。


  咦,這種顏色的符紙,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源九央很是好奇,也就難得的將那張被他踩髒了的符紙撿了起來。


  由於符紙被源九央踩過,此時看起來頗為可憐,不僅髒兮兮的,還皺巴巴的,看起來就像是不知道從哪個旮沓裡面掏出來的廢紙團。


  源九央抬眼向著四周瞧了瞧,倒還真被他發現一股微弱的妖氣迅速的消失。


  會是誰呢?將這個符紙送過來。


  雖然源九央不認識這種符紙,但是依據他以前的經驗來說估計也是召喚式神所用。


  因為整個符紙看起來就跟他之前所擁有的神秘的符咒大同小異。


  只是怎麼才能召喚呢?

  源九央對著這麼一張符紙犯了難,最終還是決定向之前一樣往裡面注入一點兒妖力。


  而當源九央這麼做的時候,卻發現著張一點兒都不顯眼的符紙像是餓了大半個月,一個勁的吸取他的妖力。


  有別於源九央進入成長期時比較和緩的吸取奴良鯉伴的妖力,這張符紙簡直就是想要活活的把他的妖力抽干,壓榨他所有的妖力,還不帶給妖怪留點兒渣滓的。


  這樣的速度換誰一時半會兒也吃不消,很快源九央就覺得吃力了起來。可是他又沒有辦法拿開這張符紙。


  這張符紙像是活的一般,牢牢的黏在了源九央的手上,幾近貪婪的吸取著源九央的妖力。


  隨著妖力的流逝,紫紅色的符紙逐漸舒展開來,上面被源九央踩臟部分的污垢也掉落下來,露出原來鮮亮的顏色。


  一個小小的漩渦在符紙前方出現,慢慢不斷的旋轉變大。等到漩渦差不多與源九央的身高差不多大並且穩定的時候,紫紅色的符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源九央的手上掉落下來,晃晃悠悠的落到地上。


  反觀源九央,被吸取了太多的妖力,他的身形此時已經有些不穩。察覺到自己核心的妖力也差不多被吸了個乾淨,源九央苦笑一聲,自覺的變回了幼生期的模樣。


  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可是無力繼續保持在成長期的模樣。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只有等他恢復過來,再度積攢起核心的妖力,才能夠變回成長期。


  顧不上地面上灰塵滿滿,源九央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啊呀,這可糟糕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就不應該讓桃花妖、螢草先回庭院里去。


  現如今他可沒有充足的妖力支撐著他腰間的葯研藤四郎變為人身,自然也就沒有妖力召喚出桃花妖和螢草。


  方才被奴良鯉伴所震懾的妖怪們並未走遠,在發現這邊的狀況的時候,又迫不及待的回頭趕了過來,只是出自於對奴良鯉伴的畏懼,他們一時之間也沒有上前,只是躲在黑暗之處觀察的情況。


  源九央坐了好久,才稍稍恢復了點力氣,支撐著自己踉蹌著站起來,源九央看向直到剛才都沒有任何變化的漩渦。


  真是奇怪。


  而躲在暗處的妖怪們已經迫不及待了,眼見著過了那麼久,奴良鯉伴都沒有要折返的樣子,他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嗷嗷亂嚎著向源九央撲去。


  在他們有限的腦容量裡面,只覺得奴良組二代目的學生一定也是資質過人,如果能夠將他吞吃入腹也許能夠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


  而他們卻選擇性的遺忘了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會有什麼樣的報復等待著他們。


  源九央皺起眉,看著撲過來的妖怪們,努力的在指尖凝聚起一縷妖火,然而因為妖力太少,妖火很快就熄滅了。


  無奈之下源九央只好一步步的向著漩渦之處靠近。


  而當某個妖怪長場的指甲將要觸碰到源九央時,一團酒氣及時的將源九央眼前的妖怪擊飛。


  隨之而來是某個大妖怪的話語。


  「滾開,別擋本大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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