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人心醜陋
九幽鐘響徹整個玄門界，偏偏又趕上五年一次的大比，很多人都清楚，這一次，寒靈宮是要以睥睨天下的氣勢回歸玄門界。
阻止？不，與其說阻止不了，倒不如說不敢阻止，天階之上的存在，萬物皆螻蟻。
「阿彌陀佛，凡事皆有因果，一切皆有定數。」無塵聖僧雙手合十，看不出絲毫的焦躁不安，宛如一尊坐佛。
天道門，十塵殿之中，坐著八個人，這裡的八個人，可以說已經站在了修鍊者的巔峰，然而此時，除了無塵以及一個看起來不過年芳二八，冷艷如冰花般的女子外，其他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副怪異的神色。
「秦始皇為尋長生，鑄十二金人妄圖屏蔽天機，卻未曾想，破壞了華夏氣脈，反而使得九幽之門重現人間，寒靈宮為此鑄造九幽鍾，世代鎮守九幽之門。」
千機子緩緩道來，其他幾個卻未曾言語，不過，除了無塵和那個冷艷的女人之外，所有人的眼裡都閃過了一抹難以遏制的興奮。
「九幽之門，生死之地，卻是唯一能找到突破天階，成為天階之上的秘密的地方！」雲清子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著說道。
如果雲清子的話傳出去，恐怕整個玄門界的人都要瘋狂了，天階之上，就等於長生不死，在長生二字面前，任何寶物，功法，都黯然失色。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九幽之門雖有突破天階的秘密，但也只能有一個人稱為天階之上，而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慘重的！玄門界之所以變成如今這般沒落，皆因此而起。」無塵眼神里閃過一抹不忍，開口說道。
「呵呵，無塵大師！」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臉上戴著鐵面具，只露出了鼻子一下部分的男子冷笑了一聲，道：「我若沒記錯的話，你是清乾隆二十四年生人吧？」
無塵微微一怔，道：「阿彌陀佛，施主好記性，貧僧的確是乾隆二十四年生人。」
「千機子道友，應該是清乾隆三十八年生人。」那鐵面男子一轉頭，看著千機子說道。
千機子點了點頭，道：「魏門主說的不錯。」
那個戴著鐵面的魏門主環顧一圈，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那個冷艷的女子身上，開口道：「這裡除了葉道友天資聰慧，不過甲子問鼎天階巔峰外，其他人，最年輕的，也有近二百歲了！」
魏門主的話讓眾人全都沉默了，唯獨那個姓葉的冷艷女子淡漠的坐在那看著鐵面，似乎無動於衷。
這般言論若是傳到外界，恐怕都能讓整個世界震動，在普通人眼中，人生百年，已經是讓人驚嘆了，而眼前這些人，卻不乏有接近三百歲的。
「天階，呵呵，縱然壽命遠超世俗凡人，也依舊難逃黃土一捧，三百年，看似漫長，實際上卻是彈指揮間，哪怕無塵大師，怕也不能免俗吧？」魏門主看著無塵聖僧，嘴角勾起了一抹譏笑。
無塵眼神變得極為複雜，他苦修清禪，自問已看破紅塵生死，但捫心自問，真有一個可以長生不死的機會放在他面前，他真的能不心動么？
看到無塵的嘴角微微的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魏門主笑意更甚了，說道：「在座的各位也是如此，哪怕用秘法延續壽命，也難逃一死，除非有逆天的寶物，將神魂滋養起來，但這種寶物，恐怕就是千機子道友的天道門，也找不出來吧？」
千機子苦笑的搖了搖頭，神魂滋養起來，卻無實體，只是保留了一絲神識，待有機會奪舍他人，可那又如何？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被心腸歹毒之人遇到，只能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魏門主，就算我等是天階巔峰，可你應該知道，寒靈宮的傳承有多麼恐怖，那一絲的機會，恐怕我等聯手也未必能搶過人家。」雲清子在一旁開口說道。
「是啊，為了那一個機會，冒著開啟九幽之門的危險，置整個玄門於不顧，最終恐怕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一個乾瘦如柴的老者也點頭說道。
「那又如何？」魏門主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只見魏門主緩緩的站起身，一臉獰笑的說道：「哪怕有一絲機會，機會再渺茫，魏某也絕不放棄，莫說玄門只是陷入危機而已，就算是整個世界的修鍊者都死光了，與我何干？」
魏門主的話讓眾人全都驚呆了，而那個始終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的葉姓女子，卻是抬頭看了一眼魏門主，輕啟朱唇，開口說道：「修鍊之人，本就自私。」
「沒錯！」魏門主眼神里閃過一抹怪異的笑容，道：「只有若者，才會去想著那些無關之人，百年之後，皆化塵土，心懷慈善又如何？」
無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老臉一紅，低頭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卻沒有去反駁。
「若無長生，在座的各位恐怕都會說著道貌岸然的話，什麼玄門傳承不能斷，什麼門派要發揚光大，弟子要繼承大統，狗屁，統統都是狗屁！你若身死，就算後人一統玄門又有屁用？」
魏門主的話極為粗糙，可句句卻震撼在眾人的心中。
每一個人的心底最深處，都藏著罪惡，善良之人，會將這種罪惡深深的埋藏，卻不是消失不見，當有一個足夠讓罪惡復甦的條件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它就會像是洪水猛獸一樣，一發而不可收拾。
「依魏門主之間，今當如何？」剛才還口誦佛號，一臉慈悲的無塵和尚，緩緩的抬起了頭，那原本請靜如止水般的眼神里，閃過了一抹本不應屬於他的貪婪。
魏門主哈哈狂笑了兩聲，對這道貌岸然的和尚心中充滿了鄙夷，不過，他卻沒有譏諷對方，而是繼續說道：「哪怕有九幽鍾，想要開啟真正的九幽之門，也需要足夠強者的血祭！」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眾人絲毫沒有任何反應，這讓魏門主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這些天階巔峰，甚至半步天階之上的高手面前，其他人只是螻蟻，是棋子，哪怕他們心裡很清楚，最終只有一個人能夠問鼎，其他人都會成為那個人問鼎路上的踏腳石，但誰又會認為，自己會成為石頭？
每一個人都想成為踩著石頭，踏上巔峰的人。
「這次大比，獎勵改變，能夠成為前八強的地階小輩，全部可以進入化龍池！」
魏門主的話讓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婦微微的皺了皺眉，隨後，卻聽到千機子說道：「玄劍閣的化龍池能夠讓地階巔峰的高手，有極大的機會成為天階高手，若是血祭，就必須要上百個天階高手，閆道友應該清楚吧？」
那個閆姓的老婦正是玄劍閣的太上長老，半步天階之上的決定高手閆聞花，她略微的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道：「老身拿出化龍池當然沒問題，我若沒記錯的話，天道門也有和化龍池異曲同工之妙的聖地吧？」
千機子心裡暗罵了一句這個老太婆，他們天道門的確有一個和化龍池，甚至比化龍池還要強上些許的聖地，但哪怕魏門主說的天花亂墜，他千機子也沒想將天道門全都搭上去。
人都有私心，恐怕這裡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嘴上說的是這般，但到時候，怕是都會想方設法的保存自己的門派。
「哈哈，天道門身為玄門第一宗門，自然要以身作則，我天道門願意獻出問天塔。」
「既然如此，那我們奪情宗可以拿出十枚天竅丹……」
有了玄劍閣和天道門的開頭，其他人也紛紛拿出了一些重量級的寶物做為獎勵，實際上他們很清楚，九幽鐘響，真正的九幽之門就會出現，但也只是出現而已，想要開啟，就必須有足夠的人去血祭。
這些寶物，就是要讓那些地階高手，儘可能的突破到天階，然後成為血祭的祭品，哪怕再肉痛，在長生二字面前，也都變的無關緊要了。
什麼玄門的興衰，什麼門派的未來，此時在這些人的眼中，全然已經變成了無關緊要之物。
「如此獎勵，就連地階後期也有機會踏入天階了，想來，能夠有如此多的天驕之子，成為天階高手，也是令人欣慰，是玄門一大幸事啊。」雲清子笑吟吟的捋順著鬍子，一副欣慰的樣子說道。
眾人心中冷笑，都是山裡的狐狸，在這聊什麼聊齋呢，讓他們送死就是送死，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做什麼。
不過，人就是這樣，哪怕醜陋的一面已經露了出來，也會適當的給自己找點遮羞布，求一個心理上的安慰和躲避良心的譴責罷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下了！我現在就去派人昭告整個玄門界，還有，就麻煩葉道友辛苦，親自去一趟寒靈宮了！」千機子拍手說了一聲，隨手回過頭，對那葉姓的冷艷女子說道。
那個女子微微的點了點頭，無塵卻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嘆道：「只希望，這一次開啟九幽之門，沒有那麼多人喪生啊！」
虛偽的老禿驢，魏門主心裡罵了一句，不過，隨即，臉上露出了一抹狡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