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鐵打的火灶房，流水的小十三
沿著地圖的指示，鮑小劍七拐八拐，終於在臨近山腰的地方，尋到了數十間破破爛爛的茅草房，也就是地圖中標註的火灶房大本營……
鮑小劍自認當初在青松山腳搭建的木屋就足夠破爛，但與眼前的這些木屋比較，不知好了多少倍，雖然心中已做好了準備，但看到眼前的頹敗景象，鮑小劍仍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唉，是哪位監事處的師兄來視察，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快快出來迎接，這位師兄面孔這麼生，怕是第一次來我火灶房吧，小五，快快快，咱哥幾個昨天晚上省下來的那半個大饅頭呢，快給師兄奉上。」
鮑小劍的嘆息聲剛剛落下，夜色之中，一根竹竿忽然蹦到他面前，大聲嚷嚷起來，隨後各間茅草房燈光亮起，有人影從房中走出，借著燈光，鮑小劍這才看清，眼前的「竹竿」，居然是一個骨瘦嶙峋的中年男子，沖他露出諂媚的微笑。
從茅草房中走出的數人快步來到鮑小劍面前，站成一排，大聲吼道：「拜見監事處師兄。」
加上先前的中年漢子，一共十二人，個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彷彿這輩子都沒吃過飽飯，鮑小劍甚至感覺當初王威武帶上青松山的扁擔，都比這十二人要精壯不少。
「咦？」十二竹竿中的一人忽然一皺眉：「這位師兄怎麼面像這麼熟悉？對了！這不是我今天剛給咱火灶房找來的小師弟嘛！」
說話的正是將鮑小劍忽悠進火灶房的杜五。
「不錯，我叫鮑小劍，來火灶房報道，拜見各位師兄。」鮑小劍趕忙挨個拱拳。
「嚇死老子了，原來是新來的小師弟，我還以為監事處的王八蛋又來找我們晦氣呢。」
最先蹦出來的竹竿長舒一口氣，拍了拍鮑小劍的肩膀：「小子，我叫陸阿大，這是趙小二，錢小三，孫小四……羅小十二，是不是感覺這名字一個比一個好聽，不要羨慕，入我火灶房，你也會有一個代號當名字的，我想一想，嗯，從此以後，你就叫小十三了。小二，快去備一桌酒席，小三小四，幫師弟找一間最好的房子住下，咱們好好替小十三接風洗塵。」
「謝過各位師兄！」鮑小劍頓時感覺心中一陣暖洋洋的，雖然總覺得小十三這個名字，有點怪怪的感覺……
趁一幫師兄弟在那裡忙東忙西，杜五也沒有閑著，他回房片刻，再回來時，將兩本落滿塵埃的竹簡遞給鮑小劍。
「這本《日照春華圖》是供我宗入門修士呼吸吐納所用，我輩修士修鍊，分為五大境界，開靈，萌芽，成樹，靈果，和道嬰，每一境界之間，都有著天壤之別，開靈共分十階，這本圖冊只是殘本，可供你修鍊到開靈五階，五階之後，只有在雜役排名戰中勝出，成為外門弟子才可獲得圖冊的剩餘部分繼續修鍊。但你應該也聽說了，我火灶房與監事處結怨，參加排名戰，基本就是去送死。」
「所以三十年來，火灶房都是由我們兄弟十二人堅守，在你之前，也有不少加入火灶房的師弟，被賜名小十三，但最終都半路跳槽，寧願花十枚靈石加入燒水院都不願在此呆下去，鐵打的火灶房，流水的小十三，我十二兄弟看著這一幕，心中別提多難受了，但我感覺你不是這種人。」
杜五拍了拍鮑小劍的肩膀，神色凝重，一臉篤定地說道。
「五師兄，您沒看錯，我立場很堅定的……」鮑小劍大為感動，恨不得抱著杜五大哭一場。
「這小子為了省下五枚靈石，甘願放棄抄符閣這樣的寶地，花十枚靈石另換部門，那不比殺了他還難受？」望著臉上寫滿你最懂我幾個字的鮑小劍，杜五心中鄙夷道。
「內功心法宗門統一修鍊《日照春華圖》，仙術法決卻有不下萬種，不是我吹，我們火灶房修鍊的這門《解牛劍訣》，在牛二峰都是排得上號的存在。小十三，你可要看好了。」
杜五一拍儲物袋，宗門賜下的那柄桃木劍就從袋中飛出，在空中盤旋；隨著杜五法決一掐，桃木劍先是一抖，隨後左右各上挑一次，挽了個牛角的劍花后一劍劈下，居然在地上炸出一個接近一米深的大洞。
望著鮑小劍瞠目結舌地表情，杜五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見識到解牛劍訣的厲害了吧，這劍訣細分為三招，一招比一招厲害，先前我給你演示的就是第一招牛頭晃腦，要開靈二階以上方可修鍊。」
鮑小劍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里充滿了無限渴望，將兩本竹簡上的灰塵拍掉，小心翼翼地收入儲物袋中。
一張八仙桌前，鮑小劍和十二根竹竿就坐。
望著桌前的食物，以及滿臉笑容的各位火灶房師兄，鮑小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一隻被燒得黑黢黢的乳鴿，幾盤明顯沒有炒熟的青菜，幾道涼拼上邊灑滿了還未化開的調料，唯有一盤紅燒肉色澤上勉強看得過去，這菜真是火灶房裡的廚子做出來的嗎？
「吃啊，小十三，這桌酒菜的材料可是我們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監事處那幫王八蛋，天天來這裡查崗，我們就是想偷留一片菜葉子都難如登天。來來來，先嘗嘗這紅燒肉和乳鴿，這可是老大親自下廚做的，這種美味，我們可是好久都沒吃到了！」
杜五饞的直流口水，一邊招呼鮑小劍吃飯，一邊不客氣地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裡，露出無限滿足地神情。
「這苦命孩子，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真是太可憐了。小五你少吃一點，這是為小十三接風洗塵擺的宴席。」
陸阿大用筷子在杜五頭上一敲，一臉關切地對鮑小劍道。
「難不成……火灶房的飯菜已經做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只在意味道，不關注外表？」
望著一臉滿足咀嚼紅燒肉地杜五，鮑小劍筷子在乳鴿上停了許久，還是沒勇氣下筷，選擇夾了一塊樣貌還算正常的紅燒肉入口。
「怎麼樣？我的廚藝，還算不錯吧！」
陸阿大抬頭，竭盡想露出一副雲淡風輕地表情，但卻抑制不住嘴角那抹得意地神色。
「這，這是什麼東西！也太難吃了吧！」
一塊紅燒肉入口，鮑小劍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比，這肉入口時甜得出奇，甜味剛剛化開，一股出奇的鹹味又霸佔味蕾，除此之外，還有一股迷一般的辛辣和嗆鼻的酸味，鮑小劍這麼多年來，還從沒吃過如此難以下咽的紅燒肉。
「你說什麼？」
陸阿大臉上得意的神色瞬間僵硬，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一股驚人的氣勢從他身上發出，壓得鮑小劍喘不過氣來。
「我們做的飯菜，不好吃？」十二根竹竿一擁而上，將鮑小劍團團圍住，臉上表情嚴肅得不能再嚴肅，向鮑小劍傳達一個很明確的訊息：你攤上大事兒了！
「師兄們，不是我挑食，是這飯菜，它真的不好吃啊！」鮑小劍心中委屈的要死，本想誇幾句飯菜可口，但又怕這十二個竹竿再逼他吃這桌飯菜，只好哀嚎道。
「這個小十三，太不像話了，我感覺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第一次吃不太習慣，不如我們哥幾個省著點，讓他把這一桌飯菜全吃了，可能腦袋一開竅，就明白我們的廚藝多麼精湛了。」趙老二盯著鮑小劍，惡狠狠地說道。
「老二說的有道理，但我感覺這樣還不能完全體現我們廚藝的精湛。小十三在凡人村落好像也算半個廚子，我們應該讓他自己也做一盤紅燒肉，吃一口我們做的紅燒肉，再吃一口他自己做的紅燒肉，這樣他才能體會到什麼是差距。」杜五附和道。
「還是小五的辦法好，老二老三，把小十三給我抬到火灶房。」陸阿大眼前一亮，頓時十二根竹竿抬著鮑小劍，浩浩蕩蕩地直奔火灶房。
火灶房內。
與破舊的外表相比，火灶房內部景象，著實讓鮑小劍大開眼界，一個口徑幾十米，表層布滿銀紋的大鍋擺在房間正中，其下有十幾米高的火焰直躥，將鍋底燒得火熱。
大鍋周圍擺滿了菜架，架子上各色肉類蔬菜應有盡有，甚至在一個貨架上，鮑小劍看到了上百顆小腿那麼粗的人蔘，以及結滿紅色果實的芝果，還有利劍一樣粗壯的長腳鹿茸，生平都未見過的各種仙草妙藥，看得鮑小劍眼睛直發慌。
但不管是那些珍貴的仙草妙藥，還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爛菜葉，其上都有一個圓形亮紋，亮紋中刻有一個「監」字，顯然火灶房每日所用的東西，都在監事處的監管之下。
將鮑小劍抬到火灶房中后，陸阿大一拍儲物袋，一小塊五花肉就飛至案板上，隨後一掐手印，那口幾十米寬的大鍋縮小到正常大小。
指著一桌調料和菜蔬，陸阿大神色傲然：「小十三，快快快，你也做一盤紅燒肉，讓師兄們也嘗嘗你的手藝。當然，做的不好也沒關係，師兄們會為你指點廚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