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絕望的花
人家是端茶送客,喬仁重則是直接讓上菜,吃完拍拍屁股走人。
嗯!反正不是他家,反正不是他的客人。
喬仁重老爺子就是這麼任性!
喬仁重老爺子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顧胭脂也心滿意足的告辭。
只有顧鈺,也不看顧胭脂,悶悶不樂。
顧胭脂拍了拍顧鈺的手,「怎麼了?」
顧鈺看著窗外皺著眉頭,「你把我和喬飛的情誼賣了,就換了這麼幾句話,你不覺得虧嗎?」
顧胭脂挑了挑眉,笑了,「喬先生說的有沒有用,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以前喬飛處處遷就你,是情份。可你真以為你在死人堆裡面把喬飛拉出來,就能挾恩求報,奴役他一輩子?現在他有了媳婦,將來會有孩子,責任在身,如何取捨?早晚有一天,你得把這情份用沒了!」
顧鈺別過頭去,不再理會顧胭脂。
顧胭脂苦澀的笑了笑,「是!是我不對,不該拿你的兄弟情義當籌碼!」
顧鈺看著窗外,外面的世界漸漸扭曲,一如他的世界一樣。
那些看起來很美的東西,撕破那一層偽裝,露出真面目的一刻,如此醜陋。
他有什麼資格責怪顧胭脂。
這都是他,慣的!
她顧胭脂說到做到,她就是能代表,也代表了他們倆!
他護犢子,為著顧家人,不相信喬飛,質疑他。
喬家人護犢子,不願喬飛再受傷,利用顧胭脂讓他和喬飛劃清界限。
孰是孰非?
他做初一,喬仁重做了十五罷了!
到底,是自己先走錯啊!
顧鈺看著玻璃裡面的臉,突然間有些不認識自己。
怎麼一步步就走到了今天這個樣子,堪稱孤家寡人!
顧胭脂看著這樣的顧鈺,心裡一陣陣的疼。
她,是不是錯了?
正如顧鈺說的,自己覺得好的,他未必會喜歡。
「顧鈺,你說的對!七歲那年,我們沒了爹娘,自此相依為命。我把你扛在肩上,當做自己的責任二十多年。我一以為我做的都是對你好的,沒有想到全是自以為是。給你添麻煩了!今天,你看到了我的狠辣決絕,無所不用其極,也聽到喬先生說的,十年八年我不會有事兒,你大可放心了。我卸下身的擔子,放下顧家,放下你,去找我的幸福。如果你想我了,一個電話,我會回來陪你!不過,你大概是不需要的!我們各自安好吧!明天,我就回京都,你要不要來參加我的婚禮?」
顧鈺慢慢的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顧胭脂,「胭脂,讓我好好的想一想吧!結婚的時候,給我來個電話!」
顧胭脂苦笑一下,對著司機說道,「省城最好的酒店。別給我說不知道路!」
司機一哆嗦,車抖了抖。
顧鈺和顧胭脂都快從座位上跳起來了,卻都沒有出聲。
司機看了看後視鏡,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裡暗嘆:三小姐看樣子是要去酒店了,這沒有把人帶回家,可怎麼跟老爺子交代啊!
司機師傅,你擔心得太早了!
當小轎車在酒店停下,司機師傅剛剛幫顧胭脂拎下一件行李,準備勸勸顧胭脂的時候,顧鈺的聲音淡淡的在酒店大廳響起,「服務員,開兩個房間!」
司機師傅一聽這話,腳下不知怎麼的就是一滑,險些摔跤。
三少爺也不回去么?
他是不是也該不回顧家了?
顧胭脂看著司機,笑了笑,「回去告訴老爺子,我不想回家,三少爺不放心我的安全,要陪陪我!」
司機如蒙大赦,幫顧胭脂送完行李,開著車,按照顧胭脂說的,跟顧老爺子彙報去了。
顧老爺子聽完司機的彙報,摔了兩個硯台,喘著粗氣對著司機吼道,「都是些吃裡爬外的東西,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司機師傅默默的退出房門,看著自己全是墨漬的衣服,皺了皺眉,暗道一聲晦氣。
正準備回去換身衣服呢!
才出門,就被顧大少攔住了,「何師傅,這是怎麼了?」
司機師傅順著顧大少的目光,看向身上的墨漬,打躬作揖的笑道,「當差不夠用心,惹老爺子生氣了,大少爺就別取笑我了!」
顧大少挑了挑眉,「哦!那件差事辦砸了?該不會是沒能把三小姐送回來吧!」
司機師傅略一頓,隨即想到這是顧宅,而面前這一位是顧家大少,顧宅裡面哪有顧家大少不知道的呢?
司機師傅苦笑著搖了搖頭,「豈止是三小姐沒能帶回來!連三少爺都弄丟了!也不怪老爺子生氣了!」
顧大少一頓,「哦!不只是胭脂,就連顧鈺都沒有回來啊!這可是奇了怪了!」
司機師傅搬出顧胭脂那一套說辭,「三少擔心胭脂小姐的安危,只能呆在酒店陪她了!」
顧大少哦了一聲,「酒店?那個酒店?」
司機師傅這個時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顧大少可不是能隨便糊弄的人。司機師傅喃喃道,「還能去哪個酒店?省城就那麼一處能讓少爺小姐們看得過眼了!」
顧大少秒懂,也知道問不出更多,只能放司機走了。
等到司機走遠,顧嫣然從立柱後面閃出來,笑道,「胭脂姐姐和三哥寧可住酒店也不回家,這是,不把顧家當自己家了呢!」
顧大少冷冷一笑,「都是有本事的,自然看不上這點外強中乾的祖業。只有我和老二老四,才會拼死拼活的爭來爭去!」
顧嫣然抱著顧大少的腰,悶聲悶氣的說道,「誰說不是呢!大家都享受著姓顧的好處,誰知道撐下去的辛苦!哥哥,我們不撐,不爭了,不行嗎?」
顧大少看著遠方,喃喃道,「不撐,不爭,我又能幹什麼?除卻顧家大少,我又算什麼?不得不撐,不得不爭啊!撐得住,爭得贏的不來,我怎麼從這個死局走出去?嫣然,是我連累了你!明天,你去找胭脂吧!看在這麼多年姐妹情份上,她會安排好你的!去吧!散了也好!」
顧嫣然死死地摟著顧大少的腰,一聲不吭,嘴角掛著一絲嫣紅。
一滴鮮血,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開出了絕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