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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如此涼薄

  嚴姍扶起自家閨女,對著陳書記怒目相向,「你又在發哪門子神經?」


  陳書記拍了拍自己的手,笑道:「你閨女問我,為什麼隔壁王叔叔對她大哥比我對他大哥還要好?問我她是誰的種!其實,我也很想知道!」


  嚴姍冷冷一笑,「反正不是你的!」


  陳書記勃然大怒,陳芳也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嚴姍。


  嚴姍面不改色的看著閨女,雙手拂過陳芳脖子上,和臉上的紅腫,冷笑道:「我受夠了守活寡的日子,也受夠了被你當做禮品送來送去的日子。既然孩子都知道了,我要可以撕破臉了。我們離婚吧!」


  陳書記看著嚴姍,眼神一變,等到他目光掠過陳芳紅腫的臉,想起來這臉之所以腫得像豬頭的原因,點了點頭,「成啊!你現在就可以帶著這兩個野種,滾了!我到要看看,那個野男人收留你!」


  陳芳扶著嚴姍站了起來,看著陳書記冷冷一笑,「陳彥,你給我的東西,包括今天的,我都記住了!」


  陳彥,也就是陳書記,看著陳芳冷冰冰的眼神,背脊樑發寒。


  嚴姍扶著陳芳,毫不留念的走出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不見不散!」


  走出巷子口,陳芳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摸出一把錢和票,認真數了數,一分為二,「我就這麼多,你拿著吧!」


  嚴姍抓住陳芳的衣袖,「那你呢?」


  陳芳冷冷一笑,「我可是大學生,吃供應糧的!」


  嚴姍搖搖頭,把陳芳塞給她的錢和票塞回陳芳手裡,「我早有準備!不需要你擔心。」


  說著,嚴姍從腰帶裡面掏出一個布包,裡面有兩百塊錢和一疊全國通用的糧票。


  嚴姍分出二十塊遞給陳芳,其他的依舊收好,柔聲說道:「別說娘偏心。你是有本事的,你哥啥本事都沒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總得為你哥打算打算。」


  陳芳抱著嚴姍,哭得稀里嘩啦,「娘!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嚴姍拍了拍陳芳的後背,柔聲說道,「你還有娘!你還有娘!」


  若不是兩個孩子,嚴姍早就去死了。


  聯繫前後,嚴姍也知道陳芳嘴裡說的『什麼都沒有了』是什麼意思。


  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嚴姍安撫著陳芳,眼角滑下一串淚珠。


  母女倆相擁而泣,八分像的臉龐此刻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哪有陳芳面對劉三俊梨花帶雨的風姿。


  可見,梨花帶雨都是給人看的,真的傷心,鼻涕眼淚敷一臉,那必然是極丑的。


  陳宇才『弄丟了』自行車,揣著三百塊錢正在想怎麼犒勞自己呢!

  大老遠的就看見自家兩個女人抱團痛哭,陳宇挽起袖子,氣不打一處來。


  「誰她娘、的,吃飽了撐的,敢欺負我們家的人。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陳宇的大嗓門石破天驚,喚起了嚴姍和陳芳。


  嚴姍拉著陳芳就撲到陳宇懷裡,「兒子,你爹不要我們仨了,要和我離婚。」


  陳宇嘴角抽抽了,不由得慶幸今日自己的英明之舉。


  「他不要我們了?那我養你們。呆在這兒幹嘛?先找個招待所住下啊!先住下,再去買兩身換洗的衣服,吃頓飯填飽肚子。還得帶這丫頭去看醫生……」


  陳芳瞪了陳宇一眼,「說得這些都跟不要錢似的!」


  陳宇裂開大嘴,揚了揚手上的錢和票,「我們家自行車不小心丟了!」


  陳芳一聽,秒懂!


  「第一次覺得你還不算笨!」


  說完,陳芳一把奪過陳宇手裡的錢,冷笑道:「財不露白,你等著被搶啊!」


  手裡有錢,陳芳也不慌了。對著陳宇說道:「你前幾天不是說烏二在給人搗騰房子?找他弄間能住人的,我們租一個月!租房總比住招待所強,還不會被查房。」


  陳宇摸了摸腦袋,「咋不置辦一套?」


  陳芳冷冷一笑,「我們母女倆這樣,留在這裡被千夫所指?」


  陳宇想了想,「烏二表姐在蘭溪鎮,要不要……」


  嚴姍一聽蘭溪鎮,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只有蘭溪鎮的海棠帶香味,春天的時候,滿是海棠香……」


  一聽這話,陳宇和陳芳就知道,嚴姍是極喜歡蘭溪的。


  既然如此,行程基本上就定下來了。


  陳宇去找烏二,嚴姍帶著陳芳去看醫生,然後餐館匯合。


  陳宇作為紈絝子弟,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逮著一個人就問,很快就在一個巷子里堵住了烏二。


  住招待所三個晚上的錢,陳宇就從烏二那裡拿到了一個兩居室的房子的鑰匙。


  陳宇到不介意只有兩個卧室和一個小飯廳的兩居室,可陳芳、嚴姍只怕不習慣和人共用廚房和衛生間。


  陳宇雖然這麼想著,可烏二哪兒已經沒有更好的房子了,只能委屈了陳芳和嚴姍。


  晚餐是陳芳點的,一葷一素兩個菜,配上三碗大米飯,三個人勉強也夠了。


  吃過晚飯,陳宇帶著陳芳和嚴姍走進剛剛租下的小房子。出乎預料的是,陳芳和嚴姍居然都沒有激烈的言辭,雖然皺眉不已,但還是忍住了。


  陳芳呆在家裡,陳宇和嚴姍上街置辦被褥和換洗衣服。


  好在現在不用布票,陳宇手裡拿著賣自行車的錢,很快就置辦回來了。


  嚴姍用一塊錢換來了一個小煤爐和一口小鍋並一個破舊的暖水壺,燒了熱水給三個人洗漱了,陳宇就去了外屋,住下了。


  挨著嚴姍溫熱的身體,耳邊是陳宇的呼嚕聲,陳芳無法閉眼。


  今日的事情一幕幕,如同跑馬燈一般眼前閃過,陳芳突然覺得世事無常。


  「娘!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嚴姍伸出手,摸了摸陳芳的頭,柔聲道:「我有沒有講過,我年輕的時候,是學畫畫的。十八歲那年春天,我去蘭溪鎮寫生,遇到一個少年渡我過河。從此,我就喜歡上了海棠香。嫁給你爹前夕,我來找過他,問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私奔,他拒絕了。我便認命嫁給了你爹,準備好好過日子。結婚後,我睡得特別沉。我懷上你哥的時候,一家人只有我一個人高興。後來,才知道,你爹壓根不行,那半夜爬上我床的,壓根就不是你爹。我想過尋死,只看著你哥,想想陳彥的涼薄,怎麼都捨不得丟下你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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