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子嗣
花音消失的地方,湘兒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呆立在當地。陳然拿著珠串,蹣跚著走向湘兒,走到她的麵前,忍著強大的憤怒和悲痛問道:“我答應護你周全並不是縱容你傷害她,你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如此對她?”
湘兒抬眼看他,冷笑:“應為她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
陳然突然就笑了,帶著淒涼又嘲諷的神情,俯身到她的耳邊,耳語道:“屬於你的?湘兒,你可知,從我見她第一麵起,我便屬於她了?”說完,他的麵上流露出一絲陰戾的神色,手一用力,一把鋒利的匕首便插入到她的胸膛。
瓢潑大雨瘋狂的落下,湘兒不敢置信地看著陳然,麵容開始抽搐:“原來一直都在騙我!”
陳然冷冷地看著他,臉上無一絲表情:“這一生,不,前世今生,我隻愛過一個人,那人是花音,不是你。”
雨落的聲音越來越響,終於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淹滅。陳然跪在湘兒的屍首旁,整個人像癡傻了一般。
花音被安繼直接抱到了九天之上,放在了司命麵前。
司命看著鮮血淋漓的花音著實吃了一驚:“怎麽搞成了這副樣子?”
“那得問星君您啊!”紅櫻難得在司命麵前硬氣了一回,隻不過,這話一說完她便泣不成聲。
“尋常的凡人武器竟能將你傷成這樣,可真是出息了!”司命一邊嘮叨著,歎息一聲,將雙手置於花音額頭,手掌中白色的真氣緩緩流出,觸碰到花音的額頭又彈了回去,慢慢地,有七彩的氣息將花音的身體完全籠罩,盤旋片刻,竟與星君的真氣迅速融合,落回到花音體中。下一刻,花音身上的傷口竟無藥自愈。司命驚奇地看著這一切,再次運氣,探向花音體內封印的妖氣,卻突然發現,這些妖氣似乎變成了一股強有力的真氣,滲入到花音的血脈之中。
司命眉頭緊皺,嘖嘖稱奇,繞著花音轉了一圈,撫摸著胡須又思索了半天,直到眾人的目光變得有些不耐煩,他才突然想起了什麽,忙將手搭到了花音的脈搏上。片刻之後,他的臉上出現了驚異的神色:“怎麽回事?”
紅櫻被司命的大叫聲嚇得一個激靈,未等回答,餘光瞥見花音竟坐了起來,趕忙跑去扶她。
“不就那麽回事!您老人家倒學會裝糊塗了。”花音揉了揉雙肩,麵色慢慢的變得不再那麽蒼白。她先是眼神古怪的看了安繼一眼,似乎有話要說,卻礙於外人在場,隻好強壓了下去。
司命瞪著花音咬牙切齒地吐出了兩個字:“糊塗!”
仙力在短時間內得到迅速增長,花音隻覺得身體暢快無比,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許多:“師父,您老人太自私了。您明知我心裏沒有大師兄,何必做那些無用功。”
司命氣得胡子直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音甩甩胳膊,又蹦躂了幾下,確定自己身體沒事反而有些奇怪:“我腹中的孩子竟然還在?可我明明… …”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又問,“可陳然是凡人,那我現在懷的應該是凡胎還是仙胎?我剛入仙界的時候,師傅說是顆種子,會不會他也是顆種子?若是凡胎,舅舅肯定饒不了我的;若是仙胎,那似乎又不太可能;若是種子,也太小了點。再不然,難道是一半一半?那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麽樣啊?師傅,哎師傅,你別不理我啊。”
司命白眼不知翻了多少個,被花音扯著袖子轉圈。安繼和紅櫻見花音顯然已經沒事了,舒了一口氣也跟著好奇起來,遂盯著司命,就連趕來的瑜珖也忍不住好奇,希望司命能給解惑一二。
於是,在眾人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司命請了清嗓子,緩緩開口:“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你體內的妖氣幫你保住了這個孩子。而且,此是貨真價實的仙胎。”
眾人異口同聲:“為何?”
司命道:“安然是仙體,遂墮入輪回卻未斷了仙根,他如今的狀況與那些封印了仙力的神仙並無二致。”停頓片刻,司命又道,“花音,你可知師傅當年為何要你嫁給安然?”
花音神色一僵,點點頭,又搖搖頭。
司命看她一眼,又道:“安然的根基是扶桑神樹,而這扶桑神樹除了平常人知曉的那些譬如解百毒、辟邪的功用之外,最純淨的桑家骨血還可以克製妖氣、仙氣共處一體而帶來的相克與不適。凝桑髓雖然可以淨化妖氣,將妖氣轉化為仙力,但前提條件是,你的身體必須不被仙妖混合所產生的瘴氣所傷,進而吸取凝桑髓的精華,才可將妖氣完全轉化為仙力為己所用。隻是,若要除去你體中的瘴氣,達到淨化的目的,必須是一男一女由二人的精血相融,化為仙胎方可。否則,縱使用了凝桑髓,他隻可以暫時抑製,無法將妖氣完全轉化。你嫁於桑家萬年,二人一直不睦,故… …”司命幹咳了一聲,掃一眼眾人,突然覺得在眾人麵前與自己的徒弟,而且還是女徒弟,談些閨房之事很容易讓人把自己當成變態,遂幹笑一聲,又道,“好在如今也是歪打正著,師傅多年的心願總算是了了。”
眾人恍然大悟,但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有幾個師兄笑嘻嘻地同花音道著恭喜。花音自聽了司命話臉上的表情就淡淡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什麽。然後,她依舊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安然每次與我同房後都要我喝避子的仙藥,所以我體內的妖氣一直都在。如今他變成了凡人,便再也不會有這種藥了吧。”語氣平淡的仿佛這是一件如吃飯喝水一樣再平常不過的事。
紅櫻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雙手叉腰瞪著安繼,恨不得一口將他吞掉。安繼雖不是罪魁禍首,當然也是幫凶,想到這件缺德事自己也逃不了幹係,頓時在紅櫻麵前矮了一截。
花音若有所思,繼續道:“可師傅所說的瘴氣我並沒有感覺到,我的身體不是一直好好的?”
司命麵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尷尬,猶豫片刻覺得還是據實相告比較穩妥,要不然以花音的性子,遲早會纏的她沒法子:“你當魔界的始祖是吃素的麽?你體內的瘴氣,估計是被他吸收化解,否則,你早不知死多少回。”
花音愣了一下,小臉皺成了一團,雙手一叉腰,氣呼呼地道:“照您這樣說,我可以不用嫁給桑安然了?”
司命趕忙否認:“當然不可。你體質特殊,體內有仙氣、妖氣還夾雜這異界之人的體質,雖然這些年異胎已全部淨化,但這仙妖之氣一直共存。若你體內是單純的妖氣,想轉化成仙力,用凝桑髓便可。可若你體內仙妖之氣共存,那必須要桑家最純淨的骨血,先將妖氣壓製,再將二者控製、平衡、淨化,才可使用凝桑髓,否則不但會走火入魔,嚴重者會一命嗚呼,這也是我一直要你慎用凝桑髓的原因。”
花音被司命這繞口令的一段話說得沒了聲響,因為此時的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從此以後,她可以不用受製於桑安然!
紅櫻這次腦子轉得出奇得快,看著花音,直截了當地問道:“既然如此,花音,你要這孩子麽?桑家那邊… …”
安繼突然上前一步,語速極快地道:“必須要!以花音如今的仙力,必定抵不過艾擇的真氣。若沒有了這胎兒,她體內的妖氣必會反彈,遲早將她體內的仙力吞噬,屆時,就算是凝桑髓也無法將那些仙妖交雜的妖氣淨化,那花音便再也不再是仙!”
“有你什麽事,我問你意見了麽?你們桑家太過分,尤其是你那個兄長!”紅櫻對桑家的印象簡直差到了極點。
花音長舒一口氣,斜眼瞪她:“為何不要,這是我的孩子,關他桑安然何事!”
安繼趕忙從與紅櫻的怒視中撤了回來,拉著花音的袖子諂媚道:“我就知道還是嫂嫂通情達理!”
紅櫻一把將他撥到一邊,岔開了話題:“花音,這凡界的事,你管還是不管了?你知不知道,我們上九天這半日,凡界已是過了小半年了。”
花音垂目沉默,片刻之後,仰起頭:“管!我答應了師傅要幫師兄建功立業,必然會說到做到!”
“好徒兒!”司命忍不住捏著胡子做自豪狀。
“但是!”花音瞧著司命,皮笑肉不笑地道:“師傅不許再封我的仙力,否則,下次再上九天的,說不定便是我的屍身。”
其實花音在凡界的這段時日司命已經看得很清楚,他完全可以相信花音,趕忙告饒:“好好好,你說了算。”
花音又道:“也不許再插手我與安然的事。”
“老夫豈敢!”司命義憤填膺,覺得自己被冤枉了。不過,在看過花音的臉色之後,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軟了許多,“呃,我有麽,沒有吧?有麽?好吧,我承認有一點點。”
花音冷笑道:“師傅當花音三歲孩童麽?你以為我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那麽多巧合?不過我倒是奇了,我去安然府中的那一晚,你幹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