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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若木遠閣

  延壽汗顏,細細想來,以往被踏破門檻的桑家,這幾千年果然竟再無人去提親。他翻了個白眼又道:“為什麽是桑安然,據我所知,這桑家二公子安繼是二夫人所生,才是現如今最受寵的,以二夫人的心計,扶持他坐上桑家家族之位,並不是難事。屆時,安然會是個怎樣下場便不好說了。你把花音許給安然,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難道,你推算了桑家兩位公子的命格,或者說,你改寫了他們的命格?”延壽說完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桑家和若木家均是遠古神樹,私自改變其命格,是有違法例的,若是要外人得知司命難逃罪責。


  司命瞟了延壽一眼,淡然道:“在你眼裏,花音就是那麽好惹的麽?我是推算過二人的命格,結果是,兩人均無桑家主人的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費力去改?”


  延壽稍稍鬆了一口氣,又不死心地問道:“那為何就不能是安繼?”


  “安繼為二夫人所出,別忘了二夫人是條蛇,桑家嫡傳子孫中,隻有安然的母親亦是扶桑樹幻化而來,也隻有安然的血統最為純正,故而,也隻有他的精元最適合花音。”


  延壽微微頜首,看著司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打算何時告訴花音和她的那幾位哥哥?”


  司命瞟了一眼延壽,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無比:“這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我費勁心思讓綾娥接受桑家這門親事,其目的就是為了將花音的事一瞞到底!花音的事除了玉帝隻有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許他人知,否則,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應當比我清楚!”


  延壽星君神色一凜,默默地垂下頭,眉頭緊皺,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既然早知結局會是如此,就不要給他們留下任何念想,這是我唯一能為遠閣做的!”司命說完,沉著臉揚長而去,留下延壽一人對著朝陽,那表情難得深沉了一回。


  自從遠閣態度轉變,花音隻要一和他在一塊便會渾身不自在,更何況是兩人單獨相處。


  習武台上,遠閣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絮絮叨叨地講著一些入門口訣,時不時還會演示一下。花音記得遠閣平日裏所用的兵器是劍,從未見他用過長棍,見他舞起來也頗為順手,便大膽道:“師哥刷套棍術給花音看看吧。”


  遠閣向來都不懂得如何去拒絕花音,垂下眼移步到習武台的中央。


  自繈褓中時,花音就認得遠閣,也許是因為太過熟悉,她對遠閣的感覺也僅止於師兄,從未拿他當個男人來看。


  習武台上,他一襲墨灰色的麻質長衫,腰間係一霜色束帶,上未佩戴任何飾物,腳蹬習武時才會著的長靴,而靴子也同樣未有任何花紋裝飾。花音退到台下,席地而坐,雙手環膝,靜靜地望著他,沉靜而認真。


  遠閣閉目而立,薄薄地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了一絲難得的柔和。花音隻覺得自己是否眼花了,待要仔細看去,卻見他已揮棍而出,那時花音才明白,原來遠閣的棍法與他的劍術不相上下。何為行雲流水,何為超逸瀟灑,花音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一套棍法下來,遠閣臉未紅,氣不喘,看似非常輕鬆,可卻苦了花音。


  平靜片刻,遠閣緩緩走來,一雙深邃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花音,待走近了,他便又垂下了眸子,恢複到平時的樣子。


  花音很想告訴遠閣,她後悔了,這棍術看似輕鬆,其實很難。


  遠閣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將背在身後的百花棍輕鬆地劃了一個圈,遞到了花音麵前,麵無表情道:“若想敲暈人,首先得近得了那人的身。若不好好學,估計還沒等你拿出棍子便先被人家敲暈了也說不定。”


  花音苦笑,接過棍子道:“我選此棍其實是因為它夠長,聽師兄如此說來,的確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說完打量棍子一番,又懊惱起來,“當初就應當聽師兄的,選了這樣的兵器,往後這要是出去,整日扛著根棍子像是要化緣一樣,像我這等容貌氣質,忒煞風景。”說完不斷地偷瞄著遠閣。


  遠閣的腦海裏瞬間出現了花音所說的畫麵,明知花音肚子裏必定是不知又打什麽鬼主意才會這樣說,終還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花音盯著遠閣的一雙眼睛頓時變成了桃花眼,忙又嘴甜地補充道:“大師兄,你還是笑起來好看。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我一入師門你對我便不像以前那樣疼愛了呢?”


  遠閣輕咳一聲,不再理會花音,將棍子從她手中取回,默念了一個訣,棍子立刻變成了一個隻有三四寸長的木簪,話語間,便被他順手插到了花音的發髻上:“如此一來,便對得起你這容貌氣質了。”


  明明是揶揄的話,可不知為何花音卻莫名地感動起來。自從長大以後,為了避嫌,遠閣再未離花音如此近過。他現在的樣子,倒更像是把她圈在了懷裏。花音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一樣的感覺,突然覺得若拿遠閣當男人看,的確是非常容易讓人心動的,難怪每次他出門都有仙女們喜歡圍在他的身邊。她的心怦怦地跳著,忍不住仰起頭,看著他溫柔的眼神,順而想起小時候遠閣哄她睡覺喂她吃飯教她讀書的情景。還記得那時的花音就喜歡在府裏瘋跑,遠閣永遠都會板著一張臉,不遠不近地跟著她,雖說表麵上看上去很不耐煩,可眼睛裏卻是藏都藏不住的溫柔和緊張。


  花音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大師兄,是不是花音太頑皮,你不喜歡花音了?”


  遠閣的手停頓了一下,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與花音靠得如此之近。淡淡地馨香傳來,遠閣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待他想遠離花音,卻發現自己怎麽都不舍得移動腳步。遠閣心底不斷地告訴自己,就這一次,就這一次他便放手!他很清楚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做到不在乎,多少年來,他隻能遠遠地看著她,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看著她與師兄們嬉鬧,卻怎麽都不敢靠近,他真的很怕隻要他靠近一寸,便會永遠都放不下。仙靈台上花音對桑安然的話猶在耳邊,師傅的提醒他也銘記在心,可他卻依然控製不住。


  遠閣強迫自己遠離花音,可未等他移動腳步,卻被花音一把抓住了衣襟,當他看向花音時,愣住了。


  花音紅了眼眶,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遠閣吞下口口水,啞聲道:“你這又是為何?”


  花音道:“我自小是跟著你長大,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在我心裏,你不僅是我的師兄,還是我的兄長。可自從我拜到師傅門下,你便不再與我多說一句,平日裏看我的眼神都是冰冷的。要知道,我拜師到這裏,最想親近的就是你,也最想得到你的肯定,我連調皮搗蛋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好讓你心疼我,是不是我做錯了,才惹的你如此討厭我。”


  “師兄並未討厭你。”遠閣麵色柔和了許多,遲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開,然後迅速放開。他從未想過平日裏大大咧咧的花音竟然有如此細膩的心思,更沒有想到在她的心中,原來一直都有他的位置,雖然,對她來說也許他僅僅隻是兄長,是陪她一起成長的人,可遠閣卻是從未有過的滿足。他想安慰她一句,想告訴她他心中真實的想法,可話到嘴邊卻仍然說不出口。良久,遠閣不易察覺地退後幾步,柔聲道,“師兄一直就是這個性子,你想多了。”


  “我以為,在師兄心中,花音是不一樣的。”花音心下悵然,明知道在遠閣有事瞞著她,卻無法再問下去,隻好又恢複到平日裏的樣子,摘下發上的木簪,道,“既然如此,師哥還是先教我如何把它變大變小吧。”


  遠閣“嗯”了一聲,卻再沒有了看花音的勇氣。


  隱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司命星君,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在遠閣的悉心教導下,花音的棍法突飛猛進,沒過多長時間不隻是敲暈人,估計打死一片的本事都有了。延壽星君總算放了心,恰逢蓬萊仙山法會將要舉行,這萬年一遇的盛會,自是少不了法力無邊德高望重的司命星君與延壽星君。司命挑選了幾位隨行弟子,卻將遠閣留下打理府中的雜事,順道照顧剩下的師弟以及花音。


  花音對司命星君和延壽星君意見非常之大,她滿心以為自己會是隨行弟子,沒想到,星君竟將她從名單剔除。待花音前去央求的時候,兩位星君非常有默契地竟直接來了個閉門不見,令她非常氣憤。


  六月初六,司命星君和延壽星君帶著一眾徒弟浩浩蕩蕩直奔蓬萊仙山。花音百無聊賴,加上心中煩悶,便跑到後山去玩。不一會兒,她千年前認識的玩伴便出現了。她是由一隻紅狐幻化而成,因額頭有一櫻花樣的胎記,花音為她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紅櫻,有了名字的小狐狸與花音的關係又親近了幾分。


  幻化成人的紅櫻長了一張非常嫵媚的臉,因有了花音的引薦,第一天府宮的師兄們大多都見過她,乖巧的她也得到了眾人的喜愛。司命一直覺得花音身邊少個玩伴,雖說紅櫻不是第一天府宮的仙人,且身份低微,但為了花音,對兩人的相處亦無任何意見,花音生辰的時候亦會邀她入府。可每次紅櫻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連正眼看司命的勇氣都沒有。雖是如此,紅櫻卻對遠閣一見鍾情,故而,日後隻要一看到花音,話題總離不開遠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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