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善惡一念
山裡的夜，還是很涼的。
這次來做了萬全的準備，甚至還給尹姑娘帶了衣服，不過怕女孩冷，還是給她裹上了被子。
女孩在董大震背上，一把把被子扯了下去，「我凍死也不要他家的被子，臟！」
幾個人都明白女孩的心思，雲十三默默的脫下身上的皮夾克，蓋在女孩的身上。
尹秀娟身前是董大震熾熱的背，身後是雲十三溫暖的皮衣。
當然，更暖的是心。
她其實並沒有哥哥，可是現在有了。
把全村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是小成並沒有痛快的感覺，反而覺得更壓抑了。
做著喪盡天良的事，卻有著迫不得已的苦衷。良心未泯，還知道羞愧，或許不買個媳婦的話，關老青的確可能會一個人孤獨終老，關家的確會斷子絕孫，山裡人的邏輯很簡單，為了避免斷子絕孫，哪怕做出斷子絕孫的事情也在所不惜。
五個人，在山裡走夜路，前方黑蒙蒙一片，黑暗，寒冷，全憑著一顆火熱的心來支撐。
沒動手，憑小成的一張嘴把人就給人救了下來，按理說是一場大勝利，可是誰都沒有勝利的喜悅。
在悲劇中，沒有人是勝利者。
………………
後梁村，關老青他娘喊啞了嗓子，可是村裡的青壯，沒有一個人幫著她去追人去，她最後跪在了村裡最為德高望重的齊老爺子面前：「他齊大爺，您老給說句話啊！咱們一個村裡住了一輩子了，就看著我這個老寡婦被人家這麼欺負？你得給我做主啊！」
老齊頭嘴裡發苦：「青兒他娘，咱乾的這事造孽啊！人家本家的哥哥來了，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咱舉起手裡的傢伙，又怎麼落的下去？青兒的腿，我去給看看吧，等天亮找幾個後生再往山下送，你家買媳婦的錢，回頭我張羅大夥給你湊湊……」
「他齊大爺！你可是看著青兒長起來的！他都四十了，還沒有后呢！哪怕媳婦給留下個一兒半女再走啊！我老頭子活著的時候和您可是四五十年的交情啊！你就能看著關家絕後嗎？」
老齊頭長嘆一聲：「那孩子說的對啊，咱干這個事情造孽呀！光顧著你關家有后，人家女娃呢？全村人被人家個孩子戳著脊梁骨罵，我們沒一個人能還得上嘴啊！今後，這事咱不能再幹了，孩子有本事，就讓他們出去闖蕩闖蕩，沒本事，那就爛在這大山裡吧！」
老頭說著，老淚縱橫。
關老青的娘已經哭的沒人聲了，「姓齊的，這些話，等你死了以後和我家老頭子說！今後我和你姓齊的老死不相往來！」
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不管家裡斷了腿的兒子，一個人拄著拐棍兒就出了村，老齊頭怕她有閃失，趕緊讓家裡兩個年輕的子侄跟了上去。
山裡的夜路可不是那麼容易走的，真要是遇上個什麼猛獸，等再找著的時候，恐怕只剩下一堆骨頭了。「去，跟著你關嬸兒！別讓她出事！」
老太太頭也不回，小碎步在前面，身後兩個大小夥子都跟的費勁，先到前梁村，兩個村其實就隔了個溝溝，天氣好的時候，從這邊能看見那邊村子里的炊煙。老太太進了村就砸門，門一開撲通一下就往地上跪。
「他老鍾叔，救命啊！」
………………
小成那邊，四個人輪流背著小姑娘，這女孩現在瘦的跟麻桿一樣，長時間不讓下地活動，兩條腿都有點萎縮了，根本沒法走山路。雲十三是偵察兵出身，進大山裡就跟回了家一樣，他的腳程是最快的，王洋盜門出身，腳上也下過苦功，相比之下，反而是小成的耐力最差，來回兩個小時的山路，腳上都起泡了。
食品廠里，幾個人也是一夜沒睡，都等著四個人的消息。老太太惦記孫子，劉振威怕師兄有事，李東泉在屋裡來迴轉圈，人救不回來當然麻煩，可是救回來，明天也難善了！
上一次，看著自己的面子沒動手，這回還不得把廠子給燒了？
劉振威一趟一趟往外跑，眼看著凌晨四點了，沒有一個人打瞌睡。
「來了！他們回來了！」劉振威眼睛尖，隔著窗戶看到下山的路上有人影，趕緊跑出去開門，果不其然，四個人都回來了，雲十三的背上還背著個小姑娘！
「把人也救回來了！」
老太太這時候也沉不住氣了，迎到門口，看到自己的孫子身上沒傷，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幾個人進屋，把老太太的屋子擠得滿滿登登的，熱炕頭讓出來給小丫頭暖和暖和，還沒等文奶奶說話，尹秀娟一猛子扎進老太太懷裡，「奶奶！」
老太太臉上的傷疤還沒完全好，沒想到真的又見面了。
要不是文奶奶那天臨走時喊了一句：「閨女，你得活著，活著才能有個盼頭！」可能尹秀娟早就尋了短見了。
「孩兒啊，回去他們打你了？」
女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說話，只是哭。
山裡人的邏輯是：只要把孩子生下來，這媳婦就算留住了，所以女孩被搶了回去之後，關老青沒日沒夜的要和她生娃……
老太太把姑娘抱在懷裡，「沒事了丫頭，沒事了，這次奶奶說什麼也得送你回家！」
尹秀娟在老太太懷裡哭了一抱，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回頭跪在了董大震面前，不由分說就磕頭，嚇得董大震趕緊過去攙，女孩堅決搖頭，跪完了董大震，又是劉振威，一個個的往下磕，雲十三、洋賊，最後是文小成。
「哥！」
小成無奈一笑，心說我歲數還沒你大呢。
「還記得家裡電話嗎？」
女孩忙不迭的點頭。
凌晨四點多，不是適合打電話的時間，不過相信，她家裡一定不會在乎。小成撥通了號碼，自己沒說話，把電話遞給了女孩。
電話里一聲「喂？誰呀？」頓時讓尹秀娟淚崩，這是媽媽的聲音！
「媽！」
小成的眼睛，死死盯著李東泉，李東泉眼圈也有點泛紅，把臉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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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救出來，連夜逃跑？當然不會！高潮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