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你別走
有名的大棱山，沒名的山一片。
董大震和劉振威從小跟著西北賊王賈昌泰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不少，但這麼偏遠的地方可從沒來過。畢竟是做賊的，還是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扎，八百里看不見人煙，偷誰去？
地圖上四百多公里的距離，火車愣是坐了七個多小時，這也是沒辦法，在紅山市經停的火車全都是慢車，站站都停，逢車就讓。咣咣噹噹的，感覺走出了好遠。董大震和劉振威兩人攙著老太太剛從車上下來，身後列車員就吹哨了，停車只有兩分鐘。
紅山市，多多少少還有點城市的樣子，李東泉怕老太太累著，當天就讓幾人在招待所里住下了，食品廠建在山裡，還得翻山越嶺走好遠。
有名的大棱山，沒名的山一片。那些沒名的山其實本來都是有名字的，就是因為大棱山雞蛋大小的山楂創出了名氣，從那開始，那一片有名沒名的山，只要山裡產山楂，都統統叫大棱山，就好像陽澄湖的螃蟹。
和陽澄湖不同的是，這一片山，出口都只有一個，不到紅山市，哪也去不了，山的那一邊，還是山，那邊的山就真的是沒名的山了，連路都沒有。
從紅山市坐車，沿著山路轉啊轉的上去，再由另一端轉啊轉的下來，轉過幾座山，把人暈的七葷八素，四面透風的小麵包車裡坐了五個來小時，這才到了棱山坳鎮。董大震和劉振威大包小裹的拎著東西，感覺自己彷彿要進山去盜墓。
棱山坳鎮因山得名，四周一圈的山，有名的沒名的都叫大棱山，要在以前，從這裡想去食品廠，還得走幾個小時的山路，現在總算把路修到了半山腰，能開著車上去了。
鴻運滾滾食品廠在當地就算知名的大企業了，鎮上知道這是從外地請來的技術顧問，幫大棱山致富來的，鎮政府特意派車把老太太送到了廠里。這還是奶奶的特殊待遇，一般山民想要下山進一趟城，光是從食品廠到棱山坳就得六七個小時，盤山路不好走，開車也三個來鐘頭。
李東泉提前給了廠里消息，老太太到的當天，全場職工夾道歡迎，廠門口還掛了幾串大紅果，當做彩帶，雖然不算多隆重，至少也是山裡人的一片心意。
打這開始，老太太就算在沙家浜紮下來了，又是研究生產又是傳授技術的，食品廠以前是靠較為成熟的流水線生產山楂製品，操作相對簡單，也好管理。而現在改為半人工的製作糖葫蘆，整個生產流程都需要調整，剛開始一切都需要重新摸索，進度十分緩慢。
董大震和劉振威在廠里遊手好閒，就是兩個大閑人，小成給安排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奶奶，每隔一天打個電話而已，剛開始兩天看什麼都新鮮，還都好說，兩天過後，看膩歪了，就開始滿山的溜達。
這附近還不能算是荒山野嶺，隔個十幾里地就能看見個小村子，正是山楂收穫的季節，看著山裡紅彤彤的一片，不遠處肯定有人家。
山裡人樸實，知道這兩個小夥子是跟著文老太來的，一口一個奶奶，還以為是文老太太的親孫子呢，到哪個村都待若上賓，哪怕條件再艱苦也給預備點野味什麼的。董大震和劉振威這兩個傢伙也沒傻透，知道多多少少的給人留下點錢，這個大叔那個大嬸的叫著，感覺就跟當年的土八路一樣，軍民魚水情。
「然後呢？」
聽董大震磕磕絆絆的說了半天，一點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小成心裡已經著了火一樣，奶奶讓人打了？董大震那傢伙竟然哭了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後來，出去玩回來的晚，往回走天已經蒙蒙黑了，我和振威倆人本來路就不熟，就把路給走錯了。好在那天大月亮地，借著月光我看到一片紅彤彤的的山楂，咱倆一頭就扎了過去，那個村以前也去過，叫後梁村。」
天一黑，山裡的路就沒法走了，即便是本地人，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也不會趕夜路。大棱山這一片兒，每個村都有去食品廠做工的，尤其是今年，文老太太來了，多招了一百多女工，山裡人都念著老太太的好，對小哥倆也格外熱情。
迷路了，甭說是他們倆，哪怕就是不認識的人也得幫一把。後梁村裡有十六個人在食品廠上班，幾家一商量，乾脆留小哥倆在村裡住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和那些上班的工人一起回廠里，讓那邊擔心也是沒辦法的事，天晚了，走夜路實在不安全。
出事就出事在留宿上了。
董大震和劉振威兩人被安排在齊嬸兒的家裡，怕小哥倆睡得不舒服，齊叔齊嬸兩人把自己房子騰了出來，他倆口子則分別跑到別人家擠去了。
「我半夜醒了起夜，想找廁所，其實這村裡根本沒廁所，房前屋后，樹根底下一般就解決了，我也不知道啊，一泡尿走出挺老遠，回來，齊嬸家就找不著了。」董大震敘述道。
山裡人睡得早，一家點燈的都沒有，全憑著灰濛濛的月光。一間間低矮的平房看起來全都是一個樣的，董大震說什麼也找不到自己是從哪出來的了。
「走到一個地方，我也不知道是誰家，就聽有女人的聲音，挺小的，好像是在對我說話，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人在哪，不過那聲音我聽清了，是『你來，你過來』。」
「當時給我嚇屁了，我以為遇見鬼了呢！我想往回跑，這時候那聲音說了：『你別走！』這句話聲音大了些，然後那家的燈就亮了。」
小成聽著，眉毛皺了起來。
「那聲音一見燈亮了，瘋了一樣拍著窗戶，我在窗戶上看見了一張長頭髮的臉，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她一邊拍窗戶一邊沖我喊：『救我！我是被拐到這的！我叫尹秀娟，我爸叫尹松！你別走，救我！』她叫了兩遍，就被裡面的人拖了回去，燈一滅，就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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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閉上眼睛，就覺得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