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番外三
末日降臨第三年, 人類基地終於研製出了行之有效的疫苗。
雖然這種疫苗對於變異時間太長的人群沒有多大的效果, 但倖存者們在接受疫苗注射之後，卻能夠對病毒免疫，起碼再也不用因為喪屍的抓傷而擔驚受怕了。
沒了這層顧慮，人類基地在清掃喪屍的征途上像是坐了火箭一樣，陡然加快了進度。末日第四年, 已經有許多城市被人類重新佔領, 雖然喪屍的數量仍是多得令人發愁，但人們總歸是看見了結束這個黑暗時代的希望。
當然了, 儘管有著疫苗的幫助，重建人類社會的進程也並非一帆風順的。
最大阻礙, 莫過於盤踞了西邊大片地區的喪屍王。
關於這個喪屍王是什麼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又是如何誕生的, 基本上是無人知曉, 就連他到底長什麼樣子，都成為了一個謎。
曾經有異能者自告奮勇去打探情報, 結果連喪屍王的面都沒見到，就直接被那群兇殘的喪屍給嚇了回來。
不過這位喪屍王似乎並沒有對人類抱有敵意, 在人們還未知曉他的存在前, 不少人曾誤入他所掌控的地盤上, 但卻意外地沒有受到攻擊，而是安全退了出來。
平心而論，那裡面的喪屍比外面的可怕多了, 一個個都像是裝備了腦子一樣，害他們差點以為喪屍也誕生了智慧，後來才知道不是喪屍變聰明了，而是那裡的喪屍擁有了一位神秘莫測的厲害頭領。
而人類對於喪屍王的了解，完全來源於研製出病毒疫苗的顧博士——據她所說，喪屍王能力深不可測，不是人類能夠輕易招惹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置之不理，專註於將把其他地方清掃完畢，然後再考慮如何說服喪屍王，讓他同意撤走。
然後理所當然地，基地高層將「說服喪屍王」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提出主意的顧博士。
「哦，這就是你來到這裡的理由？」
等待「被說服」的喪屍王立在天台邊緣，他腳下是幾十層樓的高度，一整座城市的景象都能盡收眼底，而站在他身後的，是被兩隻喪屍架過來的遊說者。
「因為其他人都不敢來……」女人訕訕道，「而且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如果我研製出疫苗，那麼就讓末日從此終結。」
「兩件事。」
喪屍王總算轉過身來，從他的表情上看，倒沒有多少陰霾，就連語氣也是十分輕柔，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像他表現出來那樣無害。
「第一，我當初說的期限是一年，我也好奇這憑空多出來的幾年是怎麼算的？還是說你的智商就連這種簡單的運算都支撐不了了？」
「第二……」
喪屍王的視線落在女人身上，那目光淡淡的，明明不含攻擊性，打在人身上卻像是要把她洞穿。
喪屍王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有跟你說好，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女人張了張嘴，正想反駁，喪屍王卻好似喪失了耐心，眼前一花，就瞬移到她的面前，一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怎麼，你假扮起別人來，玩得很開心吧？」喪屍王與女人的距離拉得極近，他瞳色極深，近看之下像是一個無底的漩渦，他輕輕擰出一個笑容，道，「你怎麼會以為能瞞過我呢？」
他給出猜測：「莫不是你假裝成她，就連智商也受到了原主人的拖累，所以大腦萎縮了？」
女人震驚地睜大雙眼。
她怎麼也沒想到，喪屍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系統的設定中，她是顧盼本人的複製體，擁有顧盼在任務世界的一切記憶，如果沒有發生意外，像她這樣的複製體是不會覺醒任何關於系統的記憶，這也是為了世界的穩定考慮。
但如果任務世界的人認出她不是本人，那麼就會對系統進行報錯——當然了，迄今為止，幾乎不曾有人對複製體提出過質疑。
但偏偏喪屍王的意思就是他知曉這個不是顧盼真人了，女人一邊要在他不斷收緊的手掌下掙扎，一邊忐忑地將這個錯誤上報給系統。
在焦慮的等待中，喪屍王又冷哼著補充：「當然了，智商這回事我也能稍微理解，不光是你，就她那個看見就惹人煩的蠢樣，就算是我也受不了這種沉重的拖累。」
女人因為被扼住了咽喉而呼吸不暢，臉蛋漲得通紅，但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陣無奈。
雖然她是複製體，但當著她的面講本人壞話……她也是不怎麼高興的。
幸好，系統的反饋很快就下來了，那邊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猶豫了良久，還是去聯繫了已經脫離系統的顧盼本人——還好，這次帶來的是好消息。
通過七號在中間擔任傳話人，顧盼爽快同意了系統的請求，答應幫忙解決這個突髮狀況。
身為複製體的女人著實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顧盼答應了，否則她肯定就要被喪屍王給掐死了，這男人可半點情面都不留，下手極狠，捏得她快要背過氣去……
就在女人要呼吸不了的時候，顧盼及時將她替換了出去。
喪屍王仍舊掐著顧盼的脖子，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她臉上一切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所以在顧盼眼神一閃，嘴角勾出一個熟悉的弧度之後，喪屍王臉色一變，猛地甩開了手。
顧盼總算喘過氣來了，她摸摸脖子，縱使看不到，她也知道那上面肯定留下了明顯的紅痕，於是一挑眉，雙手環胸，學著喪屍王的樣子冷笑：
「就你能耐，就你聰明，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
喪屍王盯了她幾秒，忽然收回手，垂下眼眸，輕聲道：「走了一個討人厭的，又來了個更招人煩的。」
他壓低聲音，語調十分輕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說什麼情話：「早知道你還會回來，我就不會磨蹭那麼久了——早將你掐死，還能挽救一下人類的智商平均値。」
「哦，真是承蒙你看得起。」顧盼從來就不指望能從喪屍王口中聽到什麼好話，於是輕車駕熟地刺了回去，「原來我還能對人類做出這麼大的貢獻啊，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
喪屍王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服，聽見她這麼說，手指一頓，旋即擰起眉頭：「你該不會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蠢貨，才特地跑回來的吧？有什麼廢話就直說。」
他竟是半句也不問之前的女人是怎麼回事，顧盼又是怎麼突然之間出現的——好像他早就料到，就算自己問了，也不會得到一個答案，所以乾脆就不白費功夫了。
顧盼以前其實挺欣賞喪屍王這種當斷則斷的性格，但現在不知為什麼，面對著這個人時，如果她什麼也不說，心裡竟然還會產生一絲心虛。
但按照規則，她的確不能透露關於系統的信息。
況且她這次只是臨時被拉回來解決「故障」的，她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久留，這具身體還是要托複製體替她經營下去，所以她只是清了清嗓子，問：
「你以前說的話，到底還算不算數？」
喪屍王側過頭，望著遠處的藍天，好一會才開口：「你這個問題可真難倒我了，無論從理智還是情感因素上來考慮，我都當然不想算數，但你運氣好，我偏偏不是個擅長毀約的人。」
顧盼早就習慣了喪屍王這種說話方式，所以很快就過濾掉無用的抱怨，將有效信息提取出來，強調道：「也就是說，你承認那個約定了？」
喪屍王瞥了她一眼，這次倒沒有陰陽怪氣地諷刺了，而是直接表達了不滿：「心知肚明不就好了，一問問好幾遍，你煩不煩？」
不煩啊。
顧盼在心中回答，但出於不要節外生枝的考慮，她到底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那你這邊的喪屍……」
喪屍王眉頭皺得更深，這是他極度不耐煩的標誌：「本來就是野生的，問我做什麼。」
顧盼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暫時還沒能找到一個有效的方法，令喪屍王放棄這種彆扭又低效的表達方式，所以只好努力去跟上他的思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你同意讓出這邊的地盤，那一切都好辦了……」
「誰同意了？」喪屍王見縫插針，找到機會就得刺她一句，「都說了本來就不歸我管。」
顧盼權當他是在跟空氣說話，面不改色地接道：「研究所那邊正在嘗試研製新型的疫苗，如果成功的話，說不定所有喪屍都有機會恢復成人類，不過這個進展有些慢……」
「以你們的水平，做到這個份上算不錯了。」喪屍王冷冷道，「畢竟一頭豬要想飛起來，可是得克服物種缺陷呢，你說是吧？」
顧盼深吸了一口氣。
糟糕，在自己的世界里悠閑太久了，陪在身邊的是阿清那樣的乖孩子，她應付喪屍王這類人的水準竟然下降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既然這樣，作為智商比一頭豬還要高的聰明人，你應該不會介意指點一下吧？」顧盼放平心態，扯出一個笑容。
喪屍王回以一個冷笑：「你們隨便怎麼弄，那是你們的事——我可沒有興趣陪你們胡鬧。」
他退後幾步，穩穩地踩上天台邊緣，風吹起他的衣裳，連帶著聲音也變得飄忽不定：「再說了，對於你們這樣的人來說，我永遠不露面，隨便死在外面哪個角落了，還能省下點力氣。」
顧盼聽他這麼說，愣了愣，無奈地喚道：「阿禾。」
喪屍王靜靜地凝視著她，面無表情。
「你就當我是多管閑事好了，你這樣子浪費自己的才華，在我看來才是蠢得要命。」顧盼放緩語氣，「反正知道你真實身份的，現在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我不能在這裡久留，接替我的人也不會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你那麼厲害，還怕瞞不過我們這些蠢人的眼睛？」
顧盼已經感覺到系統的呼喚了——她的停留時間快要消耗完了。
喪屍王還是一言不發。
趁著最後這一點時間，顧盼飛快地說：「你就算想要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也得提前知會我一聲啊。」
她眉眼柔和，在消失前，看著喪屍王的雙眼輕聲道：「這世上，又不是沒有人惦記著你。」
屬於顧盼的氣息褪去了。
喪屍王在風中站了許久，直到那個女人接替顧盼回來，有些謹慎地盯住他時，他才垂著眸，輕飄飄說：
「……誰管你啊。」
ps：當然了，女人不會說，一個星期之後，她在研究所中再次見到了這位任性的喪屍王。
那時候的他，頭銜可是「疫苗計劃最高負責人」。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禾雖然是小可愛，但他也是卡文利器……
還剩一個番外啦！
謝謝除夕小天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