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一邊開門,一邊給徐卓然打電話,笑容像一朵向陽花,“徐卓然,我實在太佩服你了,連那麽強悍的情敵都供你驅使了。可是你別忘了,人家還惦記著羅然呢,隻等你小子那根筋短路,他立馬下手。”
徐卓然笑了一聲,“他答應不久表示他還惦記羅然嗎?”
他看的透,不知道的人在八卦陳朗的性取向,知道的人以為他還困在第一段感情裏麵。可是他是清醒的,陳朗的情傷早就好了,他愛的人是那個不肯進他辦公室的固執丫頭。
他說:“小惜讀的學校是寄宿製的,你不用擔心,沒事好好看著寧夏。”
“你這是推卸責任啊。”顧念拿話刺他。
徐卓然輕笑了一下,掛斷了電話,回頭看到寧夏站在門口。他對她笑,“起來了?今天感覺怎麽樣?”
“我想吃東西了。”她輕輕扶著腹部,笑的很無奈。
徐卓然也笑,然後走進廚房,係上圍裙做飯。寧夏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忙前忙後的身影,淡淡的說:“你到底找了做飯阿姨沒有?”
“不是正在找嗎?”他說的很淡。可是寧夏知道他的用心,青稞一早就來電話和她說了,為了一個做飯阿姨,徐卓然親自考察了別人做家事、照顧孕婦、做月子餐等等事項。青稞甚至戲謔的說徐卓然真把寧夏當老婆來照顧了。
“徐卓然,你別那樣對我。”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眶有點刺痛,慢慢的變得濕潤了。
徐卓然回頭看她,安慰的說:“寧夏,我們算是同病相憐吧。以前我挺恨你的,恨你一個眼神就能左右然然的想法。對於我和然然之間的事情,你很少說什麽,但你一早就知道,她和我在一起痛苦多於幸福。我得謝你,謝謝你肯讓她和我在一起。”
寧夏想起羅然,心裏既溫暖甜蜜,也失落痛苦。她的手仍留在腹部,“卓然,我說過的吧,除了你,她喜歡不了別人。在這一點上,她顧及了得我一時,顧及不了一世。她愛你,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少受一點苦……”
徐卓然痛了擰眉,即使克製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被菜刀切破的手指流著鮮紅的血。寧夏嚇了一跳,忙去拿醫藥箱,想要幫他包紮一下。徐卓然接過她手中的棉球,蘸了碘酒清洗了一下傷口,拿紗布一包紮。他沒說話,寧夏也沒說話。徐卓然起身去廚房,寧夏伸手拉住他,“卓然,真的……”
“別說了!”他一時沒控製住,輕吼了一句。看著寧夏為難的表情,他無奈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寧夏,咱以後不提然然,好嗎?”
寧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照顧寧夏吃完飯,徐卓然去找青稞說工作上的事情,晚上回徐家別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林映霞回來,他不想打招呼,從她身側繞過。
“站住!”林映霞仍舊是強勢的口吻。
徐卓然放下旅行箱,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過身來。林映霞隻好走到他麵前,“你收拾東西幹什麽?”
“我結婚後不想住家裏,我常穿的常用的要先帶過去。”他說的夠清楚了吧,邁開步子就走。
林映霞趕上來攔住他,“連你也不想在這個家了,我掙這麽大的家業有什麽用?”
徐卓然看著麵前這個精致的、強勢的女人,歲月已經帶走了她的容顏,再精致的妝容,再高檔的服裝,再大的排場,都掩飾不了沒有親情的疲憊和老態。他也想心疼這個女人的,當成最親最敬最愛的那個人去心疼,可是林映霞把他的那點心都耗盡了。他苦苦的求她,他說“媽,我的人生任由你幹涉,求你讓我和然然在一起”。他說過的吧,他隻有這麽一點要求。她沒能成全他,他隻能越走越遠。
林映霞看清他眼裏的情緒,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孩子,她還算了解幾分。她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像你爸,長情啊!”她別過臉去,“就是不肯留在我身邊。”
徐卓然沒說話,默默的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被燈火照耀的豪華別墅,心中默默的說:“掙這麽大的家業,你用了多少心思?有過多少的快樂?”沒答案的,他不懂,隻有離開。
他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可是寧夏還在等他。她的睡眠很少,懷孕後大概是撐不住了,所以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一步一步走向寧夏,眼前出現的是羅然的小臉。羅然也是這樣等他回家的,他太多的不如意都融化在她眼睛的柔光裏。他伸出手,竟有一時的恍惚。他甩了一下頭,暗笑自己的傻,不是說好了把眼前這個姑娘當成親人嗎?他俯身下去,輕輕的抱她。她的腦袋歪進他懷裏,夢囈的話語徐卓然聽的很清楚。她說:“夏天。”
他笑了一下,輕聲說:“又是一個癡丫頭。”
他把她放在床上,給她改好薄被,留了一盞燈,然後就出去了。他在客廳裏收拾了一下,聽到敲門的聲音。他去開門,看到陳朗站在門口,這倒挺出乎他的意外。陳朗從他身邊側身進來,“你的新娘子睡著了?”
“你巴不得她真是我的新娘子啊?我辜負兄弟,不講心意;辜負自己的女人,你正好趁機插足?”
聽著他把自己當可惡的第三者,而且還是卑鄙的第三者,陳朗也不生氣。陳朗一屁股坐在沙發裏,“我插不了足的,你放心。”
徐卓然得意的一笑,“這麽晚來做什麽?”
陳朗將一部手機放在桌上,徐卓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羅然的手機,還是徐卓然幫她選的。他一把抓住手機,感激的看了陳朗一眼。陳朗並不領情,“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這個留在你這裏吧,等你自己買了房子,把她的東西都帶走吧。”
徐卓然沉默,陳朗卻自顧自的說了,“那些東西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你的心,你忘了,我也忘了。我得不到她的愛,也不想再留著這些了,見一次難受一次。”
徐卓然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可是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做決定?
陳朗去倒了杯酒,輕抿一口,“顧念說的對,我不該再惦記別人的老婆。”
“你不是第一天惦記了,真打算放棄了?”
陳朗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燈火,喝光了杯中的酒,轉身就走了。
不是第一天惦記了,不知道還要惦記到什麽時候。他開著車,將自己淹沒在車流和夜色裏,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一遍一遍的問“還要惦記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