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顧念,我們又見麵了。
新年就這樣過完了。顧念大年初二就去酒吧上班,她回來的更加晚了,差不多淩晨四點才回家,吃一點寧夏留給她的飯菜,衝個熱水澡,倒頭就睡。寧夏和羅然帶著兩個小奶包去看電影,逛商場,逛遊樂場,參觀曆史博物館,去市中心的人民公園喂鴿子,還去西山滑雪……在旋轉木馬上的羅然是單純開心的,寧夏幫他們拍了許多照片,衝印出來,掛在客廳的那些花枝上。他們和顧念基本少有見麵,他們回家的時候,顧念已經出門了,顧念睡著的時候,他們卻要出門了。一個屋裏住著的人,兩種作息,有一點小別扭,卻充盈著溫暖理解和默默支持。羅然和寧夏有時候進去看看顧念,幫她蓋好被子。顧惜和李樂基本都乖乖的,不去打擾姐姐。顧惜已經知道顧念做的什麽工作了,並沒有大哭大鬧,沒有依靠的孩子總是懂事的叫人心疼。
明天就顧惜開學的日子,顧念晚上沒有去上班,在家裏做飯。羅然和寧夏回來的時候,看到精英式的顧念在“洗手做羹湯”,驚奇的睜大了眼睛。顧念一臉鎮定的說:“我隻做了米飯,洗了菜,現在交給你們了。”大家哄笑起來,羅然和寧夏留在廚房裏,其他人都湧到客廳裏去了。顧念喝著她的蜂蜜水,看那些照片,說:“都沒有我,太遺憾了。”李樂拿出相機,說:“現在就拍啊。”說著“哢嚓”一聲,照片就出來了。這台相機是李樂家裏的高檔玩意兒,早就買回去了,到現在才有一點用處。顧念看了照片,自然抓拍,效果相當不錯。顧念來了興致,說:“等我一下,我去化個妝。”顧惜一把拉住她,說:“你化了妝醜死了,這樣就最好。”兩姐妹拉拉扯扯,李樂在旁邊猛拍。他說:“你們都拍了這麽多了,給我也拍一張唄。”顧惜按下快門,抓拍到李樂和顧念說話的場景,滿臉得意的說:“姐,看來我在攝影方麵也很有天賦呢。”她進廚房去拍寧夏和羅然,兩個人一點都不配合,她又回來和顧念拍照。
飯菜上桌,他們拍了“全家福”。顧念看著屋裏又多出兩個大相冊,說:“要是住個十年八年,這裏也可以變成曆史博物館了。”羅然說:“十年,那能叫曆史嗎?”顧念反擊到:“那你說說什麽是市場營銷。”羅然不去看她,說:“寧夏,你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了。”其他人都停下筷子看著她,她一臉不明,說:“怎麽了?吃菜啊,吃菜,喝湯。”終於沒人鬥嘴了,上了餐桌總有說不完的話,鬥來鬥去,不知道在鬥什麽。
寧夏窩在沙發裏,看著小老頭似的的李樂在皺眉頭,說:“小朋友,你在煩惱什麽?和顧惜吵架了?”李樂歎氣三聲,說:“幸福總是去的太快了,我的痛苦來了。”羅然抬起頭,說:“你的痛苦怎麽來了?”李樂撐著小腦袋,說:“我媽要回來了。”羅然一笑,說:“那不是挺好的嗎?沒聽歌裏唱的麽——世上隻有媽媽好……”李樂說:“她要回來和我住一個月,我的生活就會黑暗一個月。”羅然皺眉,有點無地自容的意思,李樂接著說:“我媽回家,根本就是給自己放假,一定是讓阿姨盡心盡力的伺候,她自己購物美容美發美體,全都美完了,就和那些貴婦們打牌喝茶,還要我這個小孩子全程陪同,為她出盡風頭。”顧念感歎了一聲,說:“可憐的孩子,可是誰叫你小小年紀就擁有了那麽多財富呢?所以必須要比別人多付出時間的嘛,這就叫等價交換。”李樂痛苦的說:“那也不是我願意的啊。”顧念一本正經的說:“還有一種說法叫強買強賣,你這算是等價的強買強賣吧。”看著李樂一臉痛苦,顧念笑的奸詐,說:“放心,我們會支持你的,不過也得等價交換。”李樂說好。寧夏冷淡的說:“樂樂啊,這個人是個奸商,你別上她的當啊。”李樂認真的點頭,可憐巴巴的說:“寧夏姐,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們啊。”寧夏摸摸他的小腦袋,說:“我們會想你的,以後還是歡迎你來家裏做客啊。”李樂這才樂了。
天亮的時候,大家在一起吃了早餐,李樂家裏的司機來接他,再送他去學校。顧惜坐在顧念的腳踏車後座上,背著小書包,風吹得她的臉紅紅的。顧念帶她去報名,交了食宿費,然後回學校去找寧夏。他們回去的太晚,報到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了。晚上各班有班會,顧念基本是去睡覺,寧夏則要整理陳誠教授的各種資料,當然,陳誠看見她的第一句話是“放假那麽久,有沒有好東西啊?拿來看看。”寧夏給了他兩幅畫。一副水粉畫,整個畫麵是兩個小孩子在屋頂的五個雪娃娃中間玩耍,白雪鋪滿了整個城市,偶爾可見古舊的牆體斑駁脫落,金色的冬日陽光投射在小孩子明亮純淨的眼睛裏。另一幅是寫意畫,濃墨重彩之間是女孩子純淨的小臉半掩在垂落的秀發裏,木質桌椅上滿放著鮮花,連整個房間裏仿佛也暗香浮動。陳誠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手法稍顯稚嫩,但意境表達很清楚。”他笑著補了一句“少女的美好,很能打動人。”寧夏淡淡一笑,心裏卻很甜。
她走出陳誠的辦公室,天已經黑了。她東張西望了一下,然後去樓下,還是不見顧念的蹤影,難道又去酒吧了?她打電話給顧念,接電話的卻是歐陽晴的聲音,她的身體僵直了一下,腦中警鈴大作。歐陽晴說:“寧夏,我哥哥,就是青稞,要請顧念吃飯,你也一起來吧,夏天也在呢。”寧夏的本能反應是拒絕,但為什麽顧念的電話是歐陽晴在接聽?她說:“我還有事,就不過來了,謝謝你了。你和顧念說一聲,我自己先回去了。”歐陽晴說:“青稞說了,要是你不來,顧念就不回去了。”寧夏暗自冷笑,說:“她不回就不回吧。”說完掛了電話,真還有點焦急。青稞肯定不會把顧念怎麽樣,歐陽晴攪和進來是什麽意思呢?
“寧夏。”歐陽晴站在寧夏麵前,“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的,所以親自來請你了。”
寧夏反而鎮定下來,淡然的說:“你說什麽事吧。”
“真的不進去跟我去坐坐?”
“你叫他們出來,我和顧念還要趕著回家。”
顧念走過來,狠狠的瞪著歐陽晴,說:“手機還我。”
歐陽晴覺得好笑,多大點事兒啊,用得著這麽苦大仇深的看著她嗎?她把手機還給顧念,顧念拉著寧夏的手就走。歐陽晴說:“你不想聽聽夏天想對你說什麽嗎?”
寧夏停下腳步,回頭看見夏天站在歐陽晴身邊,青稞滿臉的無奈。在這天寒地凍之間,一盞孤獨的路燈下,五個各有心思的人,畫麵多少有些詭異。
寧夏走回去,說:“說,痛快的說,現在咱們就把話說個清清楚楚。”
夏天看了歐陽晴一眼,說:“你一定要我這樣?”
歐陽晴很堅決。
夏天冷笑了一下,說:“我是周家的一條狗嗎?就算是,那我也隻能聽……”
“夏天”青稞馬上出言阻止,“感情的事,別扯上那些有的沒的。”
夏天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臉色淡漠,說:“晴晴,妹妹,我說的夠清楚了,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寧夏,我還在等裴語馨回來,我還愛她,隻要她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可以什麽都不計較——就算沒有寧夏,甚至沒有裴語馨,我也不會喜歡你的,現在清楚了嗎?”
夏天說完,轉身就走,他孤寂的背影在清冷的路燈下說不出的悲涼。歐陽晴有些失控,喊到:“你騙人,那你為什麽會幫寧夏?”
青稞的眼神裏滿是仇視和嫌棄,說:“你不是說寧夏有些像她嗎?那隻是他克製不住思念,才會找一個……”
“你閉嘴!”顧念火了,“你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打成豬頭。”
青稞苦笑了一下,誰也不敢麵對“替代品”這三個字,但人人都和商店裏的電子產品沒有兩樣,不斷的被替代更新。青稞再次強調:“晴晴,別再傻了,他愛的隻有裴語馨。”
歐陽晴已經哭著跑了,青稞去追她。寧夏很平靜,對於夏天的一切,她從來都是觀眾,別人謝幕了,她也該離場了。好傻的歐陽晴,更傻的是她自己,她曾滿足的想她是接近過他的心的,原來一切都是誤會。
顧念跟在她後麵,不斷的揉搓著自己的手,指關節“咯咯”的響個不停。寧夏知道她想打人,以前的顧念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動手,在顧念的字典裏,打得頭破血流也比暗自哭泣要痛快。
寧夏回過頭,說:“你不是要打我吧?”
顧念嘿嘿一笑,說:“看來你沒事啊。”
寧夏沒好氣,說:“你要打人就去找青稞去,我覺得他最欠揍。”
“我還覺得夏天應該挨刀呢,那關我們屁事。咱們就是觀眾,看看他們嬉笑怒罵虛情假意,全不當真的。而且,我在青稞心裏算什麽啊,他隻當我是最下賤的賤人,賣酒的時候不知道順便還賣了什麽呢。跟你不是一個級別。”
寧夏聽她話裏酸溜溜的,看來還是很在意別人說她的這些混賬話。寧夏握住她的手,說:“走,咱回家去。”顧念一樂,拉著寧夏狂奔起來,一邊奔跑一邊說:“真應該帶羅然一起跑跑,她寫稿子經常腰酸背痛的。”寧夏沒有說話,這樣奔跑著,或許那些悲傷就被摔在身後了。她知道現在的顧念多麽克製啊,是長大了,還是向生活屈服了?寧夏突然覺得所謂的長大就是不斷的屈服,和生活握手言和。他們都收斂了本性,盡力圓融的去生活,可是那深藏的內心卻在拚命的堅守自己。
羅然把一張舒緩的鋼琴曲CD塞進光驅,然後窩在沙發裏看書。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可以在這樣開放的空間裏做自己的事情,那麽安然自得。
寧夏推門進來,身邊是幾乎掛在寧夏身上的顧念。羅然覺得好笑,說:“你被內傷的很嚴重麽?”
顧念倒在沙發裏,說:“真該帶你見見歐陽晴,讓你好好殺殺她的銳氣,替我們出口惡氣。”
羅然望她一眼,保留著幾分懷疑,說:“你不會上去給她幾個耳光啊?”
顧念拿抱枕丟羅然,說:“姐已經退隱江湖很多年了,現在是法製社會,講究以理服人。”
羅然覺得好笑,“嗬嗬!就你?沒理也給你說成有理,還鎮不住一個……那什麽?”
寧夏在旁邊說:“你們要不要吃飯啊?”
羅然放下書,去廚房拿菜,顧念把學校裏的事情簡要說了一下。羅然看她一眼,再看寧夏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她沒有多少八卦的精力,隻是覺得他們三個是不是應該去拜拜神?求觀音菩薩,不,求月老指點一下?這年頭怎麽這麽多妖孽橫行,他們遇到的還是三個極品。
寧夏抬起頭,說:“不是說了嗎?除了李樂,其他雄性一概斬殺,連名字也不許提。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了。”
顧念不以為然,說:“得了吧,那三個妖孽都來過了,這條早就破了。你心裏真就那麽坦然。”
寧夏火大,“是不是不說男的你就會死啊?”
顧念誠懇的說:“不會死,那你是不是說了男的就要是死啊?”
兩個人對視的目光都不知道激戰了多少個回合了。羅然在旁邊看著,用手撐著額頭,深感頭大。
顧念受不了寧夏那倔強的小眼神了,投降認輸。吃過飯仍舊是顧念洗碗。寧夏在客廳裏和羅然看電視,完了大家各自回去睡覺。
顧念遲到了嗎?為什麽那麽多的人都早早到了教室。她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埋頭睡覺。老師沒來之前,她通常都是睡覺。
夏天走進教室,掃了一眼,今天人真多,但還有很大一部分不是他們班的學生。他打開課表看了一下,確定不是公共大課。他在顧念旁邊坐下,推了推顧念。
顧念眯瞪著眼睛,說:“少爺,你幹嘛坐這裏啊?要不要人活了?”
夏天說:“你看看哪裏還有位置?”
顧念四下看了一眼,還剩一個位置,也在自己旁邊。今天怎麽這麽詭異啊?不對,講台上怎麽還堆著鮮花和包裝好的禮品盒?顧念皺眉,卻管不了那麽多,繼續睡覺。
教室裏靜了下來,準確的說是伴隨著女生急促的呼吸聲,然後周圍全都是看到鬼一般的驚悚靜默。輔導員帶著一個男生進來,然後就有人暈過去了。顧念揉了揉眼睛,看到徐卓然挎著單肩包站在講台上,筆挺英俊的樣子像是一件完美的雕塑。顧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差點就喊出來了,被夏天拉住了。他臉上也滿是茫然,徐卓然不是回自己的學校去了嗎,出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輔導員簡單的說了下徐卓然的情況,整個教室都歡呼雀躍。這個極品的班又多了一個極品的帥哥,擺在牆角當裝飾是比較有麵子的。
徐卓然衝顧念露出一個妖魅的笑容,戲謔的說:“小顧念,我們又見麵了。”
顧念瞪大眼睛,罵道:“你妹。”
美女班長站了起來,說:“顧念,你太不像話了,怎麽能這麽對新同學啊?”
顧念哈哈大笑,還以為是高中生呢,可笑!她說:“班長,賞給你了。”
夏天被這句話嗆住了,徐卓然同樣臉色難看。這丫頭把徐卓然看的那麽不值,隨便就拿去賞給別人,她是什麽立場啊。夏天可是深深的佩服啊,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徐卓然走過來,把顧念往裏麵擠,優雅的一笑,說:“你這麽做,太傷人家的心了,虧我們在一起……”
他真是會說話,恰到好處的留半句,班上的女生都在用仇視的目光斬殺顧念。
顧念罵到:“你這個賤人,連老娘也敢調戲,等著。”她掏出手機,直接撥了羅然的電話,衝著電話吼,“羅然,徐卓然這個妖孽轉到我們班上了,正在調戲姑娘呢,你說怎麽辦啊?——就地正法!好,我替你辦了。”
羅然被顧念吼得丟了魂,還沒有醒過來呢,電話就已經掛斷了。她在上課,且不理會這些了,如果是重要的事情,顧念一定會再打過來的。
徐卓然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說:“你真是嫩,羅然十年前就是我老婆了,我能不了解她?你就裝吧。”
顧念本來是要嚇退這些狂蜂浪蝶,保證羅然對徐卓然的絕對擁有權,還有就是,希望徐卓然看清現實,對自己尊重一點。如今看著徐卓然不怕死的樣子,她坐下來,學著寧夏的淡漠口吻,說:“嗬嗬!我回去和羅然說你欺負我,你猜羅然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徐卓然閉嘴,翻開書準備上課了。
顧念得意一笑,“小樣兒,跟姐鬥,有你死的時候。”
她低下頭,不理會身邊兩個英俊的帥哥,手指飛快的按著手機鍵。手機發出急促的“哢哢”聲,吵的徐卓然直皺眉頭,伸出手去搶顧念的手機。他們鬧的動靜大了些,夏天故意打了個大大的響亮的噴嚏,全部的目光都看向了這邊。徐卓然望著夏天,眼神的意思很明確,“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夏天表情淡漠,眼睛裏也隻有一種意思,“你不想惹麻煩就安分點。”顧念不以為然,她的短信已經發出去了,隻等寧夏聯係她了。
中間休息了十五分鍾。夏天的第一反應是回休息室。他剛才也偷偷的發短信給青稞了,他可以確定,青稞已經在休息室等著了。他看到徐卓然還要跟顧念鬥牛,冷漠的說:“徐少,出去聊聊。”
徐卓然跟著夏天出去,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女生熱辣的,羞怯的,花癡的……目光。
青稞靠在椅背上,手裏的咖啡正冒著熱氣,音箱裏傳出舒緩的鋼琴曲。徐卓然和夏天進去,青稞抬了一下頭,說:“徐少,佩服。”徐卓然喝了一口咖啡,說:“拿鐵,不錯,二位要聊什麽啊?”青稞說:“你什麽時候搞定的?怎麽也不說一聲,至少應該給我們一個為你接風洗塵的機會啊。”徐卓然笑,說:“要接風還不簡單,我有一個條件,做不到的話,這風就別接了,我心領了。”青稞的一個“好”子還在喉嚨裏,夏天不冷不熱的說:“關於感情的事情,我們並不比你好。”青稞嗬嗬一笑,徐卓然也笑了。青稞說:“要是我們老爺子知道了,非得罵我們辦事不利。”夏天好像並不強求,說:“既然來了,可以住我們的酒店。”徐卓然喝完咖啡,說:“我已經租好房子了,所以也不住酒店了。”青稞皺眉,說:“這怎麽行?你到我們學校讀書,我們都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怎麽也不能讓你自己租住在外麵。”夏天依然平靜,說:“那麽房子租在什麽地方的?”徐卓然一笑,說:“夏少,你不是女人實在是太可惜了。”夏天嘴角一彎,淡淡的一絲笑意,“我就是女人,跟你也沒什麽關係。”徐卓然說:“房子在羅然他們樓下,你們要是被趕出門,我可以收留你們。”青稞恍然大悟,原來都是衝著羅然去的,那基本沒有他們什麽事情了,就是周老爺子知道了,也不會怪罪的。徐卓然表情誠懇,說:“周末我會去拜訪周董事長的,其他的就不必了。”青稞笑著說:“自然不必了,怎麽也不能耽誤了徐少的終身大事啊。”徐卓然拿起百貨商場的專刊砸向青稞的腦袋,青稞趕緊逃了。夏天望著徐卓然,說:“羅然知道了,你會怎麽辦?”徐卓然表情沉重了幾分,說:“我就是奔她來的,本來想直接轉進她的學校,但老爺子死活不肯,要轉必須轉進京大,我想著離的到底近了,才同意的。我當然希望她知道,但她知道後會怎麽樣,我該怎麽辦,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夏天說:“可是你還是招惹了顧念,你知道她一急,羅然和寧夏馬上就知道你轉過來了。”徐卓然長出一口氣,“我不想等了,也不想糊塗了。”青稞說:“你這也太著急了吧,你們都那麽多年了,還不膩味?”徐卓然笑笑,說:“都膩味過了,我和她什麽七年之癢八年坎都過了,我現在隻想好好珍惜她。”青稞閉嘴,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說出這樣的話,他除了覺得肉麻,就是不可思議。夏天站起來,說:“上課時間到了。”
顧念已經換了個位置,果然把那如花似玉的班長推了出去,葉楠和任苒他們四個利用自己的手腕,順利的坐在了徐卓然和夏天的前排,不時的回眸一笑千嬌百媚。夏天握著筆的手太緊,指關節都發白了。這就是顧念,你以為她至少算是朋友了,她卻在為她的姐妹們報仇。他早習慣了這樣莫名其妙的注視,但他知道顧念是故意的,這讓他有懊惱。徐卓然索性把書立起來,不去看他們。
寧夏從畫室出來,看到未接來電顯示是羅然,便給她回了個電話。羅然接了電話,說:“我記得你今天下午也沒有課了,我過來找你,我已經在進了學校了,我們去餐廳見麵吧,順便吃飯,你把顧念叫上。”
寧夏眼睛笑成一彎新月,嘴角的梨渦裏滿是蜜糖一般,終於又回到在一起的日子,實在太幸福了。她說:“能少得了她嗎?我先給她打個電話,我們一會兒見。”
電話掛了,寧夏這才看到顧念發的短信:寧夏,徐卓然那個妖孽轉到我們學校來了,還和我同一個班。而且他和夏天好像不是一般的認識那麽簡單。羅然知道了會怎麽辦啊?
寧夏皺眉,馬上給顧念打電話,叫她下課後馬上去餐廳。今天的老師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亢奮,還在拖堂。顧念縮在課桌下麵接完電話,直接從後門溜走了。她前腳剛走,後麵人家也下課了,顧念甚至聽見老師說“下課”,她在心裏罵,為什麽她剛走就下課了呢?夏天看見她的“尾巴”一閃而過,和徐卓然說:“看來寧夏已經知道了。”徐卓然打起精神,說:“你們跟我一起去找寧夏,羅然的心裏話還是隻願意跟她說,我也想聽聽寧夏要我怎麽做,對羅然的衝擊才沒有那麽大。”
夏天沒有拒絕,即使隻是看著寧夏,他心裏也覺得寬慰。他們在樓下遇到青稞,直接把他拉走。
顧念看著寧夏站在大榕樹下,焦急不安。她衝上去,喘著氣,說:“這都是怎麽了?徐大公子怎麽說轉學就轉學了?他什麽背景啊?”
寧夏知道不把徐卓然的身家背景介紹清楚,顧念也沒法理解。她說:“什麽背景?老爸是政界高官,老媽是商界顯貴。他爸認識的人都是能說話辦事的人,他媽有的是錢,不就轉個學嗎,容易的很。”顧念的瞳孔放大,說不出話。寧夏還在想要怎麽跟羅然說。想起羅然,她更加擔憂,說:“顧念,羅然馬上就要來了。”顧念嚇了一跳,這裏可是去任何地方的必經之路啊。她有種錯亂的感覺,用力的甩了甩頭,看到羅然已經過來了,她張大嘴巴,說:“她來了!”幾乎是同一時間,寧夏也驚恐的說出一句話,使整個場麵更加的混亂了。
寧夏說:“他們來了!”
顧念急得一把摘下假發,狠狠的撓了一下自己刺蝟一般的板寸頭,說:“我去擋住羅然,你鎮住他們。”
寧夏頭皮發麻,說:“我怎麽鎮啊?”
“眼神,眼神,你跟夏天有絕對的默契,你要自信。”顧念看見他們越來越近了,心都要跳出來了,“哎呀,來不及了。”
她把寧夏推出去,自己跑到羅然麵前,及時的把羅然的身體轉了一百八十度,讓羅然背對著夏天他們的方向。羅然的目光虛晃了一下,說:“你是不是又到了該吃藥的時間了?”
顧念樂嗬嗬一笑,說:“咱們認識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在學校裏遇見你,一時激動,太激動了。”
羅然看著顧念頗有意味的笑容,覺得哪裏不對。顧念馬上勾著她的肩膀,說:“走,我帶你去見識一下我們學校的夥食。”
羅然嫌棄的看著她,說:“早見識過了,不等寧夏嗎?”
“咱們去餐廳等她,她和他們班的同學還有點事情。”她就那麽拖著羅然,生怕她回頭去看。
寧夏回頭看見羅然被顧念纏住了,才稍稍鬆了一口,夏天、青稞和徐卓然離她不到十米了。男生的腳就是長啊,幾步就到跟前了。寧夏跑上去,腳下磕了一下,直接撲向地麵。她叫都不敢叫了,她知道她輕微的聲音都可能驚動羅然。但她並沒有直接摔下去,夏天快步上前扶住了,皺著眉頭說:“寧夏……”
寧夏驚慌失措,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個勁兒的搖頭。徐卓然和青稞過來,也不敢說話。寧夏驚慌中還不忘瞪了徐卓然一眼,壓低聲音說:“你腦子裏裝的什麽呀?有你這麽折騰的嗎?是不是你們戀愛,全世界都要為你們服務並擔驚受怕啊?”徐卓然被她說暈了,但“你們戀愛”四個字讓他十分受用。寧夏不敢耽誤太多的時間,直接切入主題,說:“你先別和她見麵了,我看準時機再和她說。”徐卓然說:“可是我不知道她的時間表啊,你得給我一份。”寧夏頭大,說:“我會發電子郵件給你,快躲開吧。”
她覺得說的夠清楚了,轉身就走。夏天趕上來拉住她。寧夏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身體都顫抖了一下。夏天心裏有點酸楚,原來她隻肯為自己的姐妹擔驚受怕。寧夏看清是夏天,莫名的鼻子一酸,說:“放手,你家歐陽晴看見了又要吃飛醋。”她甩開他,急匆匆的去追顧念和羅然去了。夏天失落的轉身,默默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