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戀的把戲
周一上午的課安排的很滿。顧念有點兒頭痛,周一的大課人特別多,她和顧念是班裏的頭號封殺對象,又要麵臨搶位置的風雲了。寧夏的石膏腳還沒有拆,行動很不方便。顧念出氣的有耐心,耐心到磨蹭。寧夏看著她,“你不會有心理陰影吧?這可不像你。”
“你讓夏天和老師說一聲,咱先去把石膏拆了吧。”顧念話出後就後悔了,看寧夏的表情她心裏發毛,“當我沒有說。”
她扶著寧夏近了教室,夏天正好從前門進來,他們對望了一眼,並沒有說話,但寧夏甜甜的笑了。夏天坐在別人留給他的位置上坐下,寧夏和顧念就坐在最後。顧念抓緊一切時間睡覺 ,趴在桌子上。寧夏的鉛筆在素描本上寫寫畫畫,是夏天的背影。她就這麽躲在角落裏,遠遠的看著他。她突然很理解羅然。羅然說過和徐卓然的距離天差地遠,她不知道結果在哪裏,並不奢求,隻要可以看見他,她就是滿足的。寧夏的手停了一下。從她第一次見夏天,她就看到他眼裏隱藏了很多東西,他總是沉默的,卻和她能夠相安無事的相處。
下課後,夏天沒有過來和寧夏打招呼。顧念一直盯著夏天看,覺得他哪裏是喜歡一個女孩子的表現?他還要玩地下情不可?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備受關注,隻會越描越黑。她看著寧夏,順手拿過她的素描本翻了翻,“這是暗戀的把戲,你是瘋了嗎?”
寧夏瞪她一眼,“你胡說什麽?”
顧念閉嘴,別人感情的事情她從來不過問的,現在是怎麽了?看寧夏的表情,她自己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呢。
中午寧夏去拆石膏,夏天扶著她,叫她走慢一點。她笑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你看,沒事了。”夏天也笑。寧夏望著他,他眼睛裏的濃霧已經散開,有一小片星光,明亮柔和。夏天別過臉去,“你老看著我幹什麽?”寧夏一笑,沒有說話。
拆了石膏,他們去餐廳吃飯。他去餐廳吃飯,多少有些轟動。寧夏找個位置坐下,等著夏天給她買飯。顧念就坐在她對麵,狼吞虎咽的,仿佛那些飯菜與她有仇。夏天放下餐盤,看了顧念一眼,“你叫她過來坐吧。”寧夏笑了笑,“沒事,她隻是氣你早上沒有來打招呼,我說了她幾句。不過她生氣是好事。”夏天抓著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她都生氣了,你就不生氣?她生氣是好事,那什麽是不好的事情?”寧夏搖了搖頭。夏天讓她吃飯,又問了一句為什麽。寧夏一邊吃飯一邊說:“我不生氣,你失望了?”夏天笑著說她淘氣。
青稞已經吃過飯了,跑到顧念旁邊坐下,“看你這個表情是吃醋了,我就說女生的感情最不靠譜了。”顧念收拾餐盤,站起來走了。青稞討了個無趣。夏天看他一眼,青稞齜牙咧嘴的笑,不知道有多難看。
寧夏走出餐廳,說:“聽說你是十四中畢業的,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所有的學校都是一樣的。”他說的很輕,淡淡的,仿佛沒什麽情緒。
寧夏立刻眉開眼笑,“我就是隨口說說,學校當然是一樣的咯。”
夏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握著寧夏的手。寧夏看到 他的眼睛裏又彌漫出霧氣,模糊一片,叫人費解。寧夏感覺他的掌心沁出了汗,她抽回手,“你緊張什麽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淡淡的說:“沒緊張什麽,天太熱了。”
寧夏“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夏天問她是不是要回宿舍,她點了點頭,自己轉身走了。下午是專業課,她自己先去了。上課之前夏天還來看她,問她是不是生氣了。寧夏說沒有。她自己也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她心裏悶悶的,似乎有好多問題要問她,可又無從問起。夏天好像也不想說。他們之間是有隔閡的,他大概值喜歡她無聲的跟隨,希望她無條件的相信他。他當然知道這很苛刻,所以他沉默。
晚飯過後,夏天就回去了。顧念也去酒吧打工去了,寧夏覺得無聊,去畫室畫畫。陳誠似乎覺得寧夏無所不能,讓寧夏給她當助教。寧夏有一份收入,自然比較積極。她的課業很重。她不肯遵循前人的方法,從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的畫總是構思新巧特異,手法卻稚嫩笨拙。她每一次獲勝,都是那一點靈魂震懾別人的內心。陳誠不止一次批評她,要她多加練習。她有四年的時間,她需要好好充實自己。
顧念仍舊回了宿舍,看見寧夏還沒有睡覺,她有些吃驚那黑暗中的身影叫人覺得淒惶。顧念爬上床,小聲的說:“還是認床?”
寧夏搖了搖頭。顧念搖了一下寧夏,“姐姐,這麽黑,我能看見你搖頭嗎?不會是想念夏天了吧。”
寧夏“嗯”了一聲,表示承認。
顧念一臉不屑,“愛情就這麽美好?真的時時刻刻都想黏在一起?”
寧夏沒有說話,把一封信壓在枕下,慢慢的躺下。顧念以為她睡著了,可是她的聲音若有若無,她說:“顧念,你心裏有深埋的秘密嗎?”
顧念爬到寧夏的床上,躺在寧夏的身邊,“聽你這話,夏天有大秘密啊。”
“我覺得他有心事,並不想告訴我。我本打算不問的,可今天,我會宿舍後發現有一封信。其實就是夏天寫給別人的信。”
“寫給別人的信,為什麽會送到你這裏來?”
“或許是在暗示什麽。信紙發黃了,日期也不是今天,而是六年前的日期。是寫給一個女孩子的信。”
“都說什麽了?”
“傾吐他的思慕之情。”
顧念不服氣。寧夏輕輕拍了她一下,“六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能管著別人在我之前不能喜歡別人嗎?”
“你倒想的開,他的信怎麽會送到你這裏?”
“我不知道。”
顧念知道她在說謊,陳年舊事還被翻出來,誰會那麽無聊,除非這件事能掀起什麽風浪。寧夏應該還沒有去問過夏天,還一個人在這裏苦悶。顧念拍拍寧夏,說:“睡覺吧,我明天幫你去問問他。”
寧夏沒說話,她希望睡一覺就把那些事情往了。那畢竟是六年前的事情,她不想去追究,可他也很好奇。
顧念直接跑進教室,一屁股坐在夏天旁邊,把信鋪平,拿給夏天看。夏天隻看了一眼,臉色瞬間煞白,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嘴緊抿一線。他一把將信紙抓在手裏,太過用力,指關節咯咯的響。顧念看著他,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你不問問這信是從哪裏來的?”
夏天眼裏冷漠的光芒一閃而過,冷冷的說:“是不是送到寧夏哪裏了?”
“要不然我們能翻出你的舊賬?”
“她為什麽不自己來問我?”
“結果絕對是一樣的,她並不讚成我來問你。她說事情已經過了六年了。”顧念仍舊盯著他的眼睛,“真的已經過去了?”
夏天快步走出教室,直奔寧夏的教室,也不顧她正在上課,直接把寧夏拉走。寧夏跟著他出去,在湖邊坐了好久,也不見他說一句話。寧夏站起來說:“我回去上課了。”
夏天一把拉住她,把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抱著她。寧夏有點吃驚,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驚慌,她輕輕的拍他的後背。
夏天平複了一下,在她耳邊說:“我心裏卻是有很多事情,但是原諒我不能告訴你。我能確定我的心,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
寧夏沒說話,他完全是在開空頭支票。可是,寧夏點點頭,輕聲說:“我相信,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嗯。”
“你要讓我知道你的心,不能讓我擔心。”
夏天終於鬆了一口氣,“我答應,一定做到。”
夏天似乎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見寧夏的時間沒有多少,偶爾在一起吃一頓飯,睡覺前還是記得給寧夏發個短信。寧夏的愛情就那麽平靜,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她去查了母親的信息,沒有任何的線索,管理戶籍的工作人員明確的告訴她沒有陳詩這個人。她回學校的檔案館去查,也是毫無所獲。畢竟十九年過去了,學校裏沒有留下陳詩的任何資料。她感到無力,慢慢的往回走。她和顧念說起過這件事情,顧念讓她去找夏天幫忙。寧夏還在猶豫,有過上次的事,寧夏明確的說:“我還沒有想好,你不許替我拿主意。”她自然有她的顧慮,很多事都不願意提起。她沒有那麽急迫的心,任由緣分來定吧。她找她那麽多年,不是一樣沒有絲毫的消息,可見有些事情強求不來。
大概是她心情鬱悶,夏天有事,她不可能去打擾他。顧念接了顧惜,來學校看她。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唉聲歎氣的說:“待在這裏隻能生黴發臭。走,我請你去吃東西。學校後麵有一條小吃街。”
寧夏被她拖出去,去街上轉轉覺得鬆快了不少。顧念背著顧惜,吃著糖葫蘆。顧念不耐煩的說:“你小心點兒,我的衣服很貴的。”
顧惜狠心的在顧念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你能不能穿的像個女生啊。”
“我怎麽不像女生了?我可是你寧夏姐這個大藝術家禦筆親封的運動美少女。”
“臭美吧你。”
他們在人群中穿梭。寧夏把顧惜抱在懷裏,說:“小惜,你想吃什麽?”
“烤肉。”
他們找家幹淨一點的店,要了烤肉,又讓老板烤一條魚給顧惜。顧念點了兩瓶啤酒,她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後看著寧夏說:“你能喝一點嗎?”
寧夏有點不屑,拿過酒瓶,一口氣就喝了大半瓶。
顧念眯起眼睛,“隱藏的夠深的啊,看來都是不是什麽良家子。”
“你以為我是什麽好人?好人能跟你做朋友?你沒見我大老遠的來這裏讀書,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分明就是走四方的壞人嘛。”
顧念見她話多,肯定是憋屈的。她給她倒酒,和她碰了一個,“來,幹杯,為我們都不是良家子幹杯。”
寧夏又喝了個底兒朝天。顧念不得不佩服,看來是有兩下子咯。她說:“看來你酒量不錯嘛。”
她一邊倒酒一邊說:“我的酒量都是跟著羅然練出來的。”當然罪魁禍首還是徐卓然那個禍害。她剛認識羅然的時候,隻覺得她沉默孤獨,後來親見了羅然表白鬧成笑話,她就陪著羅然大醉了一場。那是她第一次喝酒,覺得很刺激。徐卓然後來回了城裏,沒過多久就回來找羅然,帶著一幫哥們,拉著羅然出去。寧夏怕羅然一個人會出差錯,也跟著去了。結果她和羅然被那幫公子哥輪流敬酒,喝的都吐了。羅然是真傷了心了,拚著一醉來麻痹自己。最可氣的就是 徐卓然,喝完酒,拍拍屁股就回去了。羅然在外麵受了凍,大半個月都沒好利索。後來又有畢業那檔子事,酒量就這麽被練出來了。
顧念看著寧夏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馬上叫老板拿酒。
寧夏一杯接一杯的喝,眼睛亮晶晶的。她看著顧念,說:“顧念,你知道我有多想念羅然嗎?”
顧念肯定不知道,她從沒有那麽好的朋友,所以隻有陪著寧夏喝酒。
“我跟羅然都是壞人,但羅然懂我,這些年一直是羅然在照顧我,守護我。她就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可是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她把杯子裏的酒喝掉,“那個孤獨的丫頭,我都找不到她了,她一定躲在角落裏哭了。你說,我都找不到她,還有誰會在乎她?”
顧念叫她喝酒。她直接拿著酒瓶喝。她說:“顧念,你陪我,我們比一比,我想看看你的酒量有多好。”
顧念也放開了喝,兩個人在瘋狂的拚酒。顧惜在旁邊看的觸目驚心,摸出顧念的手機,給青稞打電話。沒人接,她又打第二次,第三次……他們瘋狂的喝酒,她狂打青稞的手機。最後翻出夏天的號碼,打過去就被接了起來,顧惜驚惶的說:“夏天哥哥,你快來,我姐和寧夏姐喝醉了。”
夏天拿起灰色的外套就往外麵走,青稞看他緊張的樣子,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