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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四個月

  周君潁的屍體被人發現漂浮在護城河裡,一同消失的還有他前一晚帶出皇宮的隨從。人人都說,他偷溜出去喝花酒,從花船上下來時一腳踩空了,那時深更半夜無人發現,他的隨從知道留下來死路一條,於是跑了。


  本來有可能當上皇帝的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京城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實際上掌權人到底是誰。


  周君潁死後第二天,朝堂上正式承認將由周君潁的庶弟周君瑞繼承皇位,成為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皇帝。


  周君澤為攝政王,孫除的兒子孫晉作為皇帝太傅,共同為新皇保駕護航。周君澤早上也命戶部清點糧草,兵部準備人馬,後天出發前往北地。


  新皇登基,正是人心不穩的時候,周君澤就這樣出京讓很多人無法理解,孫除勸解數次沒有效果,只能約定不出兩月周君澤必須回京。


  「你這個畜生!」梁英一巴掌扇在男人的後頸上,「我把你當做乾兒子,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被梁英揪著領子打的人是她乾兒子,是他把薛嘉蘿送到她身邊的。梁英的兒子托他照顧母親,每個月上門看一看她有什麼難事。


  梁英聽他說,兒子將他從京城叫出去把薛嘉蘿交給他,讓他帶回來,時間一算,要麼是在路上,要麼更早。


  男人被打一頭霧水還不敢反抗,捂著腦袋說:「乾娘……等等……乾娘……」


  梁英心裡又急又氣,狠狠又打了一下:「再不老實說,我就帶你去見官!」


  中年男人弓著背:「您先說我做錯了什麼?怎麼好好的就要見官……」


  「裝糊塗?」梁英冷笑,「好,我讓你死得明白。」


  梁英又找了老大夫過來,非常羞愧地說:「麻煩了您了……我實在是不知道,一心把她當個孩子看,連她有沒有月事都疏忽了。」


  老大夫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梁英身後的男人;「把她帶過來吧。」


  男人聽到「月事」二字,稍稍一怔之後臉上露出震驚,開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梁英哄著薛嘉蘿過來,把小雀關在屋子外面。


  薛嘉蘿一看房間里有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不願意動了。


  梁英以為她害怕,安慰說:「不怕不怕,一會祖母狠狠打他給你出氣好不好?」


  薛嘉蘿嗓子里嗚嗚的,頭埋在梁英懷裡。


  梁英對大夫使了眼色,老大夫嘆了口氣上前給她診脈,不過片刻,他放開手道:「應當有四個月了,目前一切正常。」


  「絕對跟我沒有關係!」男人立刻說,「我一定會給乾娘一個說法,您千萬不要生氣,生氣傷身。」


  薛嘉琦聽到這個消息,整整有半柱香的時間沒有說話。


  男人忍不住說:「我媳婦當年四個月時已經顯懷了,應當瞞不了多久了,乾娘七十歲的老人了,讓她照看小孩還行,照看孕婦實在是……薛郎?薛郎在聽嗎?」


  薛嘉琦面無表情看著他。


  男人繼續說:「這一陣明顯沒有前段日子風聲緊了,是時候接出來了。我大哥講義氣,同意把人放在他娘親身邊,但我每天提心弔膽的,睡都睡不好。」


  「麻煩你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我知道該怎麼做。」薛嘉琦如同夢遊一般,低聲說,「當然是放在我身邊才最安全。」


  這天正好是周君澤出京前往北地之日。


  薛嘉琦一早等在城外山上亭子里,親眼看著周君澤騎著白馬從城門出來,馬蹄揚起黃土,他身後是連綿大軍與糧草。


  他不知道盯梢他的人還在不在,他不敢輕舉妄動,假借母親的名義將他姐姐薛嘉芫請回了娘家。


  薛嘉琦揮退下人,頭一句問的就是:「阿姐近日有沒有出府?」


  薛嘉芫道:「成兒傷寒,我一直在府里。」


  「那有沒有覺得身邊人舉止異常的?」


  薛嘉芫嚴肅起來:「你指什麼?」


  「你或者姐夫身邊可有人在盯梢?」


  薛嘉芫看他良久,搖頭:「沒有,你姐夫也沒有提起過。」頓了頓,她追問:「出什麼事了?你臉色不太好。」


  薛嘉琦一時難以開口,他側過臉,很久之後才說:「我把阿蘿從熙王手裡搶回來了。」


  「什麼?!」薛嘉芫一把捏住他的胳膊,激動問:「人呢?現在在哪兒?」


  「阿蘿……有了身孕……」


  薛嘉芫沉默了一會,說:「只要她人好好的……」


  薛嘉琦倏地轉頭看她:「什麼叫好好的?這樣還叫好好的?阿蘿那麼傻,什麼都不懂,她是怎麼懷上孩子的?你敢想嗎?」


  薛嘉芫皺眉道:「阿蘿再傻也是個女人,她總要長大的,你與母親總想讓她跟個幼童一樣活到老,有可能嗎?」


  薛嘉琦針鋒相對:「為何不可能?」


  薛嘉芫氣結:「你——」


  「好了,我叫阿姐來不是爭論這個的。」


  薛嘉芫放緩了口氣:「阿蘿現在在哪裡?聽說熙王出京了,我們悄悄把阿蘿接進府來,孩子……能生下來最好……」


  「阿蘿不能進府。」


  「為什麼?」


  薛嘉琦看著他姐姐,一字一句說:「當初,阿蘿是被父親親手送到熙王身邊的。」


  薛嘉芫好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


  「我沒有。」薛嘉琦臉上是淡淡的嘲諷笑意,「瘋了的人是父親。」


  「阿姐不在府里,不知道阿蘿那天當時如何出府的……明明最妥善的做法是找孫閣老進宮,請求陛下做主,父親卻不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圍了熙王府,鬧得人人皆知……父親表面上與熙王交惡,卻有人見過他們私下碰面了……父親在太子府中見過阿蘿,我問起時卻說沒有……」薛嘉琦越說笑意越明顯,「朝堂上出了那麼多事情,熙王本來是有可能登基的,結果他拒絕了……阿姐猜猜,父親心裡是什麼感受?」


  薛嘉芫愣住了,半天她艱難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父親真的這樣對待阿蘿?母親知道嗎?」


  「怎麼可能讓母親知道。」


  薛嘉芫站起來在屋子裡焦躁不安地踱步,過了好一會,她坐回原處:「你把所有事情仔細講一遍,我想想我該怎麼做。」


  院子里停了兩輛馬車,在平民住的地方很少能見到這種高頭大馬,小雀非常好奇,圍著馬車團團轉。


  梁英在屋子裡收拾包袱,把薛嘉蘿的衣服全拿出來擺在床上,嘀咕著:「就這麼幾件衣服,路上不夠換怎麼辦?」她分神看了薛嘉蘿一眼,大聲制止她:「不能蹲著,在椅子上做好。」


  等在屋子外面的女人走進來:「乾娘好了沒有?趕馬車的催了,說是怕晚上住店不方便。」


  梁英利索把衣服包起來,「就好了就好了,我再把我自己的東西拾掇拾掇。」


  「您……也要去?」


  「孫女身子不便,我當然要跟著去,再順便看看那個畜生到底披了一張什麼樣的人皮。」最後一句話梁英說的咬牙切齒。


  女人猶豫了一會,出門了,梁英的乾兒子一進來就說:「大哥特意交代我,不能讓乾娘耗神,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您只需要待在京城,等兒子回來向您復命。」


  「但是阿蘿……」


  女人說:「還有我呢,您儘管放心吧。」


  薛嘉蘿最近嗜睡,她從睡夢中迷迷糊糊被人扶起來,套上鞋子,不知道被誰牽著手扶上了馬車。


  小雀搬來板凳站在馬車旁邊,掀起帘子:「我等你回來哦。」


  薛嘉蘿睜開眼睛半懂不懂地點頭,隨後又閉上了。


  梁英站在門口,久久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剛剛準備回家,同一個繡房的綉娘快步走過來:「梁大娘快跟我走!」


  梁英停下腳步:「什麼事?」


  「繡房接了個大活,人手不夠,我們幾天沒合眼了,你快來幫幫忙。」


  梁英一聽,連忙交代小雀看好門,急匆匆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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