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魂海迷心
胡笛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弱小的一方,他據理力爭:「那是因為我還沒有開始修行,如果我和他們一樣修行這麼長時間,一定不會比他們差!」
「沒有那麼多如果!這是弱者的想法,真正的強者不會這麼想!只有無視那些無聊的因素,不斷攀升,努力做到最強,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只會怨天尤人,一輩子也難以成長!」
怨天尤人?我只是個弱者嗎?
九尾天狐的話如雷音灌耳,瞬間將胡笛心中的憤怒和怨尤衝擊的支離破碎。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弱,他缺少的只是修行時間。可是他在開始修行的同時,別人也不會停下來等他,憑什麼覺得一定能趕上別人,甚至超越他們?
九尾天狐感受到他的心緒,笑了一下,嘲諷的意味更加的濃重了,「還有,你以為那個小郡主會看上你嗎?別做夢了!她只是因為你師傅的關係,對你多照顧一點,你就以為可以一直躲在她的裙子底下了?」
是嗎?是的!
胡笛想起了在王府門口,徐蘭絮看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帶著迷惑和失望!是因為搞不懂自己忽強忽弱嗎?還是對自己能成為酒劍仙的徒弟感到意外?那抹藏在眼底的失望,是不是覺得自己就像當初的徐豐一樣,恨其不爭?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胡笛迷茫了,他有些心灰意冷,原來自己不是自傲,只是一個自大狂罷了。離開九尾天狐,沒有掌柜的給的墨雲劍,自己什麼都不是!
「怎麼,這就放棄了?你只是一個弱者,懦夫!」
九尾天狐的聲音彷彿魔鬼的低語,繚繞在他的心頭。胡笛低著頭,目光漸漸的黯淡下來,往日的神采已經不在,他渾身都在顫抖著,雙手不自覺的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再聽那些將他內心撕扯的鮮血淋漓的話語。
九尾天狐看著身前蜷縮著的少年,目光中流露著一絲得意。它靜靜地等了一會,忽然仰天長嘯,它的嘯聲不似一般的狐狸那樣低沉若泣,反倒嘹亮而悠長,帶著一絲威嚴,彷彿在宣示著自己的霸權!只是一瞬間,嘯聲急轉而下,變得陰柔詭異起來,聲音若有若無,猶如攝魂魔音。
在它的嘯聲中,胡笛抖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面前曾經強大無比的九尾天狐,眼神更加的迷惘了。長久的自信一朝間被破壞的乾乾淨淨,他現在對於自己更多的是懷疑。
「我是天才嗎?」
「我能後來居上嗎?」
「我能幫狐狸重塑肉身嗎?」
「我能.……回家嗎?」
一聲聲拷問鐫刻在他的心頭,他不住的詢問著自己,答案卻都是否定的。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好幼稚,為什麼之前可以那麼自信?為什麼沒有想過自己究竟比別人強在哪裡?
除了狐狸,除了封天劍,我還有什麼?過目不忘嗎?那又有什麼用?
胡笛深深地陷入了魔障之中,越想越覺得自己實在是一無是處,憑什麼驕傲?憑什麼明知不敵還要硬上?是因為臉面?還是因為知道徐蘭絮不會放任自己不管?
九尾天狐停下了嘯聲,點了點頭,彷彿對目前的狀況很是滿意。它張開嘴,一聲爆喝響徹在魂海之內。
「你還想回家嗎?」
胡笛心神一震,無數關於家鄉的記憶涌了過來,只是瞬間,一道詭異的氣息掠過,記憶碎片消散而去,他目光變得獃滯了起來,如同木偶般點了點頭,口中吃吃地說:「回家.……回家……」
九尾天狐咧開嘴,點了點頭,「那你以後就聽我的話,我送你回家。」
「聽……話.……回.……家.……」
九尾天狐目光流轉,帶著笑意,張嘴發出一聲短嘯。
胡笛猛地一震,瞬間恢復了神采,他疑惑地看著九尾天狐,「怎麼忽然把我拉進來了?」
「沒事,就是和你說一下,我吞噬了妖兵之後要沉睡很長時間,沒什麼事不要喊我。」
胡笛冷嘲了一聲,「喊你有什麼用?你又不理。」
「知道就好,關鍵還得靠自己。依靠外在的力量終究只是下乘。」
「知道、知道。」胡笛不耐煩地說道:「太學院試開始前我都不出去了,等我修行之後,再一一找他們算賬。」
九尾天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胡笛覺得有些疲憊,只道是剛才強行格擋黃岩的劍氣有些傷神,便與它道別,退出了魂海。
隨著他的離去,黑幕籠罩下來,黑暗中只能看到兩隻閃動著紅光的眼睛。
「要用他的身體嗎?」
……
接下來的數天,胡笛一直在中山王府安心練劍,再沒有踏出府門半步,徐蘭絮也沒有再來找過他。他好像沉浸在封字劍訣中,從早練到晚,有時連飯都忘了吃。可能是徐蘭絮有過交代,他所在的小院除了有個僕人每日送餐之外,再無別的侍從過來。短短几天,胡笛明顯感覺到封字劍訣更加的圓潤自如,一招一式變換隨心,只是出劍速度依然慢慢騰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還沒有開始修行,沒有元氣的增幅,威力十不存一。
這一日晌午時分,胡笛正在院內練劍,院門處進來一人,胖嘟嘟的長滿了肥肉,正是徐家小公子徐豐。
徐豐站在院門處沖著胡笛笑著,「世叔,練著呢?」
他是不知道胡笛與酒劍仙關係的,只是徐蘭絮曾在冬月閣說過與胡笛乃是世交,他也只得跟著叫世叔。而且自冬月閣那晚后,徐豐也是振作了起來,對於大展神威擊敗常遠的胡笛也是佩服的很,經常跑過來向他請教。胡笛明著和他說自己不會修行,沒東西可以教他,他也不信,依舊每天都要跑過來。
「怎麼又來了?」
胡笛收起墨雲劍扯了條毛巾擦著身上的汗水,眉頭皺了起來,「不是說了不要再來了嗎?」
徐豐尷尬的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了一疊厚厚的信封,遞了過來:「世叔,這些都是給你的,足足十八封呢。」
「什麼東西?」
胡笛接了過來,最上面的信封上寫著三個大字:挑戰書。
胡笛往下翻了翻,連著拆了幾封,都是一些年輕修士的挑戰書,內容也都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約他在某時某地一戰。胡笛看著徐豐問道:「哪裡來的?」
「都是送到府里的,姑姑讓我轉交給你,由你處理。」說到這裡,徐豐眼睛發亮,「世叔,帶我一起去吧。」
「去哪?」
「去修理他們啊。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來挑戰你,得好好教訓一下才是。」
胡笛把信往他手裡一塞,「都拿去扔了吧,再有這樣的信也都直接扔。」
「為什麼啊?」徐豐不解道:「這不正好是揚名立萬的好時候嗎?我看了署名,沒什麼出名的人物啊。」
胡笛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走進屋裡,午餐送來已經有一會了,再不吃該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