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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運籌帷幄(2)

  白帝豈是那麽好騙,豈會那麽輕易就相信了他們的話?做出妥協,無非是因為如今局勢於昆國堪憂,無奈之舉罷了。堂堂一國皇帝,受此委屈,暗地裏豈有不找回場子的道理。


  再則,即便白帝相信了他們的話,也根本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握住了他們,就等於握住了一張製勝王牌,他豈有不動手之理。她初回別院之時還想著要防患於未然,卻因上官陌的突然負氣而走攪得腦子一團漿糊,將這件大事忘得一幹二淨。如今想來,上官陌必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見她隱憂的模樣,上官陌道:“到底是老狐狸,白帝出手極快,早在你我轉身出皇宮之時,便下令封鎖了葉城,派人堵了咱們的路,拔了一些暗樁。雖然我們來時便做好了防備,但有一些終是沒來得及撤離,被白帝的人斬獲。我不能親去救人,隻能想別的辦法挽救還沒有遭到毒手的人。”他看著蘇淺,溫聲:“這些事有我在,你無須擔心。”


  蘇淺一方麵對他的坦誠相告覺得窩心,一方麵又為死去的人難過,看向他時,一雙秋水眸水光點點,憂慮重重。侍婢將飯菜熱好重新擺上,上官陌邊給她布菜邊軟言寬慰,哄她吃下不少飯菜。至飯罷洗漱完躺在床上,他同她道:“蘇啟陽既然起事,想來手上握了相當的勢力,昆國易主遲早的事,如此,咱們倒不急於走了。安心住下就好。”


  蘇淺點頭。人算不如天算,本來來葉城不過是遊遊春探探路,算算舊賬,蘇啟陽選在這個時候起事倒是幫了她的大忙。既然上天要送這麽個大福利給她,她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隻有一樣,來時並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急轉直下,身邊並沒帶可用之人。她反思一番,怪道上官陌問她墨翼來了,她回答又走了的時候,他表情淡淡。想來他身邊也並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同樣發愁呢。


  但墨淩和墨翼的離開卻是勢在必行。


  她低頭沉思,上官陌卻在此時終於想起她勾著他脖頸拋出的那一記媚波是在哪裏見過,分明就是從前看過的春宮上的!他痛苦地揉上眉心,從前未約束她所涉獵書籍的內容,真是失策。陌大太子暗暗思忖,不知如今再著手管教,是否還來得及。


  二位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上演的這幕戲,似乎該叫做同床異夢。蘇淺思著思著不知怎麽又思到了午時惹上官陌生氣這件事上,她胡亂地想,雖則他已經消氣,但難保心裏不留下芥蒂,要消除他心底的芥蒂才好,如何消,卻是個問題,

  蘇某人想來想去,一翻身,修長的腿纏上了身側的人,細胳膊繞過他脖頸,恍惚的燭影下,又是一記眼波,櫻唇輕啟,聲音嗲膩:“唔,上官陌,我午間說過的話純屬胡說,你不能往心裏記,以後,不管你是做西月皇帝還是不做西月皇帝,都不許娶我以外的女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更是想都不要想。”


  唔……這話說出來,似乎不是在擔心上官陌他心裏會不會有芥蒂……


  上官陌被她的媚眼激得一抖,但身上這軟玉溫香卻實實在在難以拒絕--她沒纏上來的時候他已忍得辛苦,隻是慮到這些時日確實累壞了她,應該有所節製,才極力克製。她既已纏上來,他倒無須苦自己了。管教什麽的,他想,暫緩執行吧。


  燭影搖紅,一室春光。


  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新的一天又過了小半天。


  傳往陳宮的戰報,他們同樣收到一份。甚至比白帝收到的更為詳至。潤老爺子寶刀不老,蘇啟陽曠世奇帥,雙人合璧,短短幾日,已過南彩山,拿下昆國六城。昔日乾州之亂後,雙方各有撤軍三十萬,白淩城悄悄撤出的三十萬兵馬卻一直隱秘地駐紮在離南彩山三百裏處的星城峽天關。


  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平空裏殺出來,饒是蘇啟陽父子和潤青老爺子都了得,也還是被堵在了峽天關外。


  兩方軍隊在峽天關相持下來。


  蘇淺捏著戰報老神在在坐在床上喝茶。上官陌受白帝之邀進宮去了,她因昨夜一時腦子進水邀寵害得自己至此時還是全身酸軟,就沒能下得了床。


  睜開眼時她頭埋在枕頭下在心裏將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蘇淺你活一百年也還是個二百五,又上了上官陌那個混蛋的當了,他根本就是欲求不滿又怕再來累你你會翻臉,故意就擺下一道溝來讓你自己跳,你個二百五還真的往下跳,還跳得叫個心甘情願求之不得。


  欲求不滿的人欲求終於得滿神采奕奕地赴白帝的約了,她卻隻能繼續窩在床上丟人。


  小侍婢直接將洗漱用品端來床前,稚氣的小臉兒上繃著一抹戰戰兢兢的笑:“太子殿下吩咐,讓奴婢好生伺候太子妃--不,公主,太子殿下說,公主不必急於起床,殿下他會盡快趕回來。”


  蘇淺從枕頭底下探出毛茸茸的腦袋來,就著水盆洗臉的時候不忘斜著看小侍婢:“你還是叫太子妃吧。沒道理幹著太子妃該幹的事兒還頂著公主的頭銜。”小侍婢就臉紅了。她定定瞧著小侍婢半晌,吐出四個字:“你忒早熟。”小侍婢的臉就成了熟蝦子色。


  她望著小侍婢就想起了月隱。月隱,她用起來極是順手,可惜了她如今不在身邊。


  她如是想著,有人端了膳食進房間,她瞧著那人的模樣便瞧成了月隱。她嘮叨了一句:“真是被那個混蛋欺負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了。”來的人便笑道:“太子殿下一生的樂趣可不就是欺負公主。哦,不,太子妃。”


  蘇淺雙眼瞪得滾圓,不糾結了!

  月隱將小侍婢屏退,把膳食擺在小桌上端到床上,笑道:“恭喜太子妃得償所願。如今解了毒越發長本事了,連吃飯都不下床了。”


  蘇淺看著她,陰測測一笑:“我已經承諾墨淩,他大婚時放他一年婚假。你和他同等待遇,絕不厚此薄彼。”


  月隱咬牙:“身上的毒全聚到嘴巴上了吧?太子殿下也不過如此,解個毒都解不利索。”


  蘇淺不理她的譏諷,邊吃飯邊擠出點鱷魚的眼淚:“你來得不是時候,墨淩昨日剛走。早知道我就晚些時候再讓他走。”


  月隱坐在床邊輕笑:“我們又不像某些人愛得如膠似漆一日不得見便病如秋千索。”


  蘇淺瞪著她:“你不如不來。”


  月隱就笑:“我倒是不想來,就衝某人無情無義說走就走撇下人不管,也不該來,奈何太子殿下一紙命令,哪個敢不來?”


  一番調笑,月隱終是撐不住落下淚來,趴在她床前哭倒:“終於雨過天青了,終於不用再揪著一顆心了。隻要活著,還有什麽可怕的?”


  蘇淺扒拉她腦袋:“去去去,一邊兒哭去,我才好了你就來哭喪。”轉過頭的時候,卻也禁不住抹了抹眼角。


  她曉得,她身上的毒,即便自己沒當回事,卻不知牽扯了多少人的心。有多少時候,自己都覺得沒希望了,閉上眼就想著,放棄吧,放棄就解脫了,卻隻因為那麽多人熱切的眼神,那麽多人將她嗬護若至寶,她才睜開眼咬牙,拚命堅持到如今。


  如今身上的毒得解,哪怕她自己無甚所覺,最大的改變也不過是是被上官陌困在了溫柔鄉不得解脫,但對關心她的人來說,卻無異於最大的福祉和喜訊。


  月隱哭完了,將一紙密函推到蘇淺手中,帶著濃重的鼻音:“月魄帶來的。”


  蘇淺眸光閃了閃,“那塊冰也來了?那我的石榴園誰來照顧?”心裏卻舒了一口氣,月魄是上官陌用得最趁手的人。


  此時來得正好。


  又思及雲都到葉城萬裏迢迢,月隱月魄來得這般及時,想來是上官陌早就有所謀算,來葉城前便召了兩人前來。


  天下萬事雖諸多出乎意料,他還是可以運籌帷幄遊刃有餘地應付,蘇淺心又放下三分。


  月隱撇了撇嘴,“你倒是惦記那些啞巴東西,也沒見你對人這麽上心過。”


  蘇淺朝她做了個鬼臉,一時無言以對。


  麵容俊美清寒的青年在門前探了探頭,嘴角浮著一抹淺淡笑意,蘇淺抓起個什麽東西砸了過去,正中青年麵門,青年接住砸來的東西,竟是一隻肥美的草莓,咬了一口,嘻嘻一笑:“謝太子妃賞。恭喜太子妃得償所願。”


  蘇淺無語地望著月隱:“他變成這樣上官陌知道麽?”


  月隱抿嘴:“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把他拋棄在雲都種樹,大約是傷心憋悶壞了。”


  蘇淺眨了眨眼,朝著門口的青年再扔一隻草莓,笑道:“得償所願的是你家主子。還不去皇宮接你主子去,順便給他道個喜,說不定他一高興你就再不用回去種樹了。”


  青年的身影一閃而逝,消失在門口。


  就算又被打回雲都去,這個喜也是務必要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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