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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烽煙迭起

  殿上文武心明眼亮的已看清,今日若放了兩人離去,無如縱虎歸山,後患無窮.但見識了蘇淺斷劍的手段,並沒有一個敢上來阻攔。懦弱怕事些的則縮在角落,靜等事態的發展。兩人緩緩行至門口,終於又有忠臣站出來,橫劍堵在門口,聲音拿捏得威嚴狠厲:“兩位且慢,且莫說事情還沒水落石出,陌太子身上是否是幹淨的還兩說,我們皇帝留二位且住,二位就這麽離去,是不是太不禮貌?”


  蘇淺抬眼打量了一下橫劍阻攔的人,粗粗壯壯一武將,不禁莞爾:“昆國多豪爽耿直的英雄。白叔叔有你們這樣的忠臣武將,何愁邊關不寧。”就差沒將豪爽耿直說成莽撞無腦,殿上白帝的臉再黑了黑。


  “陌太子,新安,你們也聽見了,如今昆國腹背受敵,想來,定是有人暗中挑撥生事,圖謀不軌。依朕看,也不必等那兩人了,朕這就下旨為陌太子澄清。”瞪了一眼門口橫劍的武官,不耐道:“拖下去拖下去,如此無禮真是丟盡我昆國臉麵。”


  蘇淺回眸淺笑:“白叔叔,我不做新安好多年,如今都叫我蘇淺,也稱一聲淺蘿公主。”


  白帝抹了抹汗,賠笑道:“是,淺淺,淺蘿公主。”


  昭天下書頃刻間揮毫潑墨已寫就,大意不過是受奸人挑撥誤信讒言錯怪了西月陌太子,魯莽出兵致兩國兵戈相向血流成河,此誠昆國之錯也,即日起昆國收兵罷戰,願奉上邊界十二城給西月以表歉意,願西月國和昆國從此睦鄰友好兩不相犯。詔書遞在蘇淺和上官陌手上,白帝滿含誠意地請教:“陌太子,淺淺,你們看,這樣可好?”


  蘇淺嘴角一抹輕笑:“白叔叔,你這弄得好像我們上門來訛詐一樣,妥不妥當啊?”


  白帝卻笑得難看:“怎麽會是訛詐呢。這不過是白叔叔一點誠意,淺淺你想多了。”


  蘇淺低頭沉思一番,謙和地道:“還是等兩位高僧來了再說吧。這個歉受的不明不白的,不好。”


  白帝袖袍一揮:“還有什麽好等的,這態勢,明明就是那兩人讒言誣陷,圖謀不軌。”


  “白帝這話未免武斷。怎麽說也是兩位得道高僧盛名久傳,還是等一等吧,說不定是有什麽誤會。”


  上官陌說得客氣,白帝尷尬地笑笑,再揩了揩額間的冷汗。身上覺得一陣冷似一陣。已是人間四月天,卻為何還春寒料峭。


  兩位得道高僧並未等來,等來的卻是內侍的一聲“回稟陛下,沒有找到兩位高僧,據寺院的方丈說,兩位高僧已於前日離開,去向不知。”


  這分明就是畏罪潛逃嘛。白帝衣袖一揮,怒道:“哀哉,上了這兩個賊人的當了!陌太子,淺淺,如今證據確鑿,朕即刻發下海捕文書,拘拿兩名妖僧,陌太子意下如何?”


  上官陌淡淡一笑:“這似乎是白帝的家國事,陌不便插言。如今既然陌身上的冤屈得洗,請容陌離去。”


  白帝再尷尬地笑笑:“陌太子,你看,退兵的事?”


  上官陌答得幹脆:“既是誤會,陌即刻下令休戰。但此去九潁河隔著千山萬水,命令到軍中怕是需要一段時日,這段時日裏若有個什麽事,恕陌無能無力。”


  白帝無奈地歎了一聲,什麽叫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們昆國,他白帝很好地詮釋了這句話的意思。如今割地賠款也救不了被圍在戰火中的兒子,頭上皺紋似乎瞬間又深了許多。甚至沒有再過問誰才是真的殺死他愛子的凶手。


  階下百官戰戰兢兢愁眉深鎖,不敢看他們的皇帝。


  蘇淺和上官陌很低調地退出了昆國金殿。縈繞在蘇淺腦間的疑問卻急於得到解答,一回別院,便抓著上官陌的衣袖追問:“潤老爺子起兵是怎麽回事?”


  上官陌輕輕搖搖頭,“我也不知。已派人去查了。”


  蘇淺瞳孔縮緊,這個事情,太出人意料。


  上官陌淡聲道:“大約昔年在乾州折了潤家五萬兵馬和一雙小將,惹得老爺子心中不快了。潤雨潤楊的十萬兵我們雖然救出,但並沒有歸還密州,大約這又是潤老爺子的一段心病。但,兩年之內,密州還能集結出十萬驍勇,倒真的出乎人意料。”


  “但這並不是發兵昆國的理由啊。”蘇淺眉心深鎖。


  “如果有人恰好利用了潤老爺子的這一心理,暗中策反,謀為己用,這個理由是不是就說得通了?”上官陌眸色淡淡,“這一年多我一直忙於你解毒的事,你的心思則全放在了楚國,有人鑽了空子,這不足為奇。”


  蘇淺一拍手:“一定是這樣了。”腦子轉得飛快,盯著上官陌,“你說,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在冥國時背後謀事的那個人?”


  上官陌輕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慌什麽。忙了這大半天,該吃飯了。你的身子太嬌弱了,承歡都承不起的樣子,要多補一補才行。”


  蘇淺身子忍不住晃了晃,耳根火燎過一般灼燙,惱羞道:“你還敢說!你還敢說!哪裏有你這樣縱欲無度的!你還真是做皇帝的料子,給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怕才能滿足得了你。”


  上官陌黑眸深深望住她,語氣幽沉:“你再說一遍。”


  蘇淺縮在袖裏的手顫了顫,故作懵懂道:“說什麽?我才不說。”


  漆黑的眸子看得她頻頻後退,退至屋角柱子上,身形一頓,再無路可退,上官陌卻深看她一眼之後,拂袖而去了!

  徒留她一人手足無措地靠在柱子上。


  許久,叨咕一聲:真是個陰晴不定善變的人。


  陰晴不定的人從午飯到晚飯不曾露一露麵,蘇淺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用午膳,各色補品做得看上去就美味,吃在唇齒間卻甚是無味。


  盛湯的時候腦間劃過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端著細白瓷碗的模樣優雅無雙;握勺喝湯的時候腦間劃過仍是那雙修長還看的手,執著白瓷調羹喂在她唇邊,她啟唇喝湯,湯美味無比,他的秀色卻比好湯更令人心動。


  於是,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蘇淺啪地扔掉了勺子,轉身去了書房。


  書房沒見上官陌的人影,她轉了一圈退出來,在廊下發呆。發一會兒呆,想著他午飯都沒有吃,又往廂房尋去。小小的庭院尋了個遍,不見人影,頹然地往院中花架下一坐,將觸到身上的一朵粉牡丹揉得稀碎,氣嘟嘟撒了一地,叨咕:“混蛋,小氣鬼!”


  一陣風絲飄過,落下一個人來,她欣喜地抬頭。


  落下的人卻是墨翼。


  欣喜褪去大半,狠狠盯住麵前的英俊青年,英俊青年墨翼機警地往後退了一步,“公主,我有話說。”


  蘇淺白了他一眼,他受傷地覺得,這個白眼挨得實在冤枉,怪自己倒黴,撞在她的火氣上。看這樣子,能惹她上這麽大的火的人,不作第二人想。他訕訕一笑:“恭喜公主蠱毒得解。”


  這個馬屁卻拍得委實拍在了馬腳上,蠱毒得解不假,她完全成了他身下的寵姬卻也不假,且這個寵姬做得委實如他所說,連承歡都承不住,不稱職已極。蘇某人踢過去遷怒的一腳,墨翼忍著痛沒敢躲,卻咕噥了一聲:“這腿是公主救回,挨一下確是應該。”


  她腳上的力量立時卸去一大半,踢在墨翼腿上隻輕輕一下。往時她初初從死亡線上掙紮著活過來,眼見英俊的青年拖著幾乎廢掉的腿不肯讓她看見的情景又浮上心頭,她鼻子微酸,收起心中的鬱氣,和聲道:“發生什麽大事了,勞你親自跑來。”


  墨翼看她一眼,關心了一句:“公主沒什麽事吧?”


  蘇淺擺擺手:“沒事,你說你的。”


  墨翼的聲音便壓低了幾分:“洛王潛出了蘇都,洛王世子蘇啟陽挾潤青潤老爺子起兵,已經攻下昆國南彩山一帶的城池。打的雖是潤家的旗號,但怕是瞞不住昆國耳目,這場兵事裏有咱們蘇國的人參與,弄出來怕是不好收拾,公主宜早作打算。”


  蘇淺心一沉。腦子裏想起上官陌和她討論的一件事,藍月皇朝滅國,逃出二子,改名換姓活了下來,一個改姓葉,傳到這一代子嗣凋零隻剩葉清風一個,另一個改姓蘇,倒是枝繁葉茂,就是如今她蘇姓一大家,她算是正統,旁支還有洛王秦王兩大家子。秦王是個閑雲野鶴的性子,一天到晚隻喜歡喝茶鬥酒,無心政事,洛王,手握兵權,是個文武兼備的權臣。她在冥國初初聽上官陌提起這一段,便猜測到上官陌的意思,但也隻是猜測,卻未有時間做出深一步的調查和防備。


  她想起昔年上官陌明明知道蘇啟陽大才卻不願意將他納為己用。


  她想起彼時她將戎州兵權交在蘇啟陽手上,上官陌又不動聲色迫使她將兵權轉到了沈戀風手中,將蘇啟陽召去了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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