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借酒澆愁(1)
蘇淺微惱。她也是有脾氣的人。她也是高高在上的一國公主。
“你放手。”蘇淺奮力掙紮,一雙繡拳風火輪似的招呼在他胸前。
上官陌死死扣住她,任她拳打腳踢,不還手,也不放手。
“上官陌,你再不放手,我們就完了。你知道我說到做到的。”蘇淺火氣上來,全然不管不顧了。
上官陌一滯,抱著她的手微鬆了鬆,卻馬上又扣緊,哄勸道:“蘇淺,乖,別鬧了。”
隔壁的月隱聽見吵鬧聲,嘴角微微抽了抽。這才剛好了幾天,又打起來了。好事多磨啊好事多磨。自家公主和太子真真一對冤家。
她思忖著要不要來勸一勸,但一想到每一次這兩人吵架都容不得別人勸,越勸越鬧的凶。唯有打完了,鬧完了,自己想明白了,就自然而然和好了。他們之間,從來容不得第三人。想一想,遂罷了相勸的心思,兀自收拾著東西。這兩日大約快要回雲都了,早做打算的好。
蘇淺奮力掙紮,奈何力量太過懸殊,折騰了半天,身上被他勒的生疼,也沒掙脫半分。“上官陌,你混蛋!快放開我!”她惱怒吼道。
“我就混蛋了。你答應不走,我才放開你。”上官陌毫不放鬆,語氣也生硬。
“好,我答應你。我不走。”蘇淺掙紮得沒有了力氣,隻好妥協。
上官陌見她不掙紮了,手上的力道緩緩鬆懈下來。蘇淺卻趁勢一肘彎搗在他胸前,上官陌忍不住痛哼了一聲,再要伸手扣住蘇淺,卻被她腳下一滑,身形溜出去三尺,足尖一點,向外縱去。
“蘇淺!”上官陌怒喊了一聲,忙飛身追了出去。
外麵卻沒了蘇淺的身影。連一點氣息也無。
他知道她平日在他麵前總是裝得一副弱弱的樣子博他憐愛,但其實她的輕功並不比他弱多少。她若要刻意隱藏了身形氣息,他也是追不上的。
“蘇淺!”一聲暴怒的嘶喊,響徹整個別院。
月隱震了震。這還是她家那個從來從容自若氣質高華清雅的太子殿下麽?
墨淩從西院探了探腦袋。道了一聲“活該”。那個卑鄙的人居然拿蘇啟陽要挾他,真是活該啊。不過那一聲嘶喊怎麽聽怎麽不對勁。什麽時候上官陌也會有失去控製的時候?那混蛋不是天塌下來也能笑得雅痞雅痞的麽?
略思索了片刻,他擱下手中的卷冊,踱著方步往東院行來。半途遇上了正在鼓搗花草的月魄。這丫的最近閑得做起園丁來了,和他家那不務正業的太子有的一拚。有其主必有其仆。
“喂,你家太子又惹我們公主了?”墨淩停下腳步,立在花圃外側冷眼瞟著月魄。
“為什麽不是你家公主又惹了我們太子了呢?”月魄頭也沒抬,冷冷回了一句。
“都差不多啦。”墨淩哼唧了一聲,“你說你家太子一大老爺們兒就不知道讓著點女人。天天和個女人爭來吵去,我看他都把吵架當情趣了。忘記自己是一國太子了吧?多丟份的事都被他幹的理直氣壯堂而皇之了。”
月魄把一棵草扔到墨淩腳下,冷著臉道:“你怎麽不說你家公主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呢?她若能天天溫溫柔柔做個小女人,還至於我們太子殿下日日為她勞心費神嗎?”
墨淩一噎。是誰說的這個冷臉的長了一張木訥的嘴?
“她要是天天能做個溫溫柔柔的小女人,那她還是蘇淺麽?”半晌,墨淩雷出一句。
月魄默了默。她若是能溫柔了,估計也就幹不出那許多驚世駭俗的事了。那他家太子殿下大約也不會被她迷得失了三魂丟了七魄,日日荒廢正業隻圍著她打轉轉了。
他覺得她還是溫柔點好。這個世界可以沒有一個特立獨行的蘇淺,但不能沒有一個能力挽狂瀾成就大業的上官陌。他家太子殿下什麽都好,就獨獨沒有壯誌雄心這點不好。
“是不是蘇淺有什麽要緊?做太子殿下的女人早晚要姓上官的。”月魄理直氣壯回了一句。
墨淩想的卻是,這世上可以做上官陌的男人很多,可以做蘇淺的女人卻僅此一個。少了上官陌可以,少了蘇淺就無味了。蘇淺什麽都好,就長了一副瘸眼不好,偏看上了上官陌那混球。
“自然要緊。她姓了上官也還是一個她罷了。況且,上官也並非一個了不起的姓,你家太子也不見得就非要她冠夫姓。”墨淩撇了撇嘴。
“喂,你們吵什麽呢?公主她一氣之下跑掉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吵架?還不快去找公主去?”月隱焦灼的聲音在頭頂上炸響。
墨淩和月魄齊齊看了月隱一眼,眼神如看傻瓜一般。
“他倆又吵得很凶?”墨淩淡淡出聲,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
月隱“嗯”了一聲,催促道:“快去找吧,這次公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墨淩站著沒動,“她哪次吵架沒有很生氣?放心吧,想明白了自己就回來了。她跑出去擺明了是不想咱們找到她,找也沒用,她會藏著呢。”
月隱有些踟躕。皺眉道:“我覺得這次不太一樣。你們沒看到剛才太子殿下的樣子,把院子裏那棵大槐樹都劈碎了。我從沒見太子殿下那麽失態過……”
墨淩不在意地揮揮手,嗤了一聲,“他們倆哪次不是變著花樣地吵?你放心吧。他們一個是水一個是魚,誰也離不開誰的。不出明日,她一準兒回來。”
月魄頗讚同地出聲:“我覺得也是。再者,找也是該太子殿下去找。你覺得你找回來太子殿下會怎樣?”
月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會怎樣?她有點不敢想象。略呆了呆,她轉身回東院去了,仿佛不曾來過一般。
“你倒是了解你們太子殿下。”墨淩斥了一聲,往自己的西院走去。遠遠飄來一聲輕斥:“不過是個高雅的醋壇子。”
月魄嘴角抽了抽,繼續低頭侍弄花圃。太子殿下派給他一個比較艱巨的任務:回雲都後培育石榴樹苗。他得先練練手,免得到時候培育不出樹苗會被拆吧了這副活了二十年的老骨頭。
何芸娘剛剛送走最後一撥客人,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今日中午的客人太多,累死她了。
“何芸娘。”身後冷冷的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傳入耳中。
何芸娘一個激靈,聽見這個清泠泠的聲音,頃刻間懶散的身子被打了雞血一般,精神百倍地回過頭來。
“嗬嗬,公主殿下。”何芸娘打著哈哈,迎了上來。公主這神色不對,她還是小心陪笑的好。
“阮煙雨在哪個房間?”蘇淺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問出口。
何芸娘立即指了指三樓,“天字二號房。打洞房花燭夜起就一直住在那裏。”
蘇淺“唔”了一聲,沒再搭理她,抬步往三樓走去。
何芸娘動了動眼皮。這葉夫人是又惹到公主了麽?公主這一副好像要去尋她找麻煩的樣子有點嚇人。輕輕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怕怕的氣,她睿智地決定閃人。
“喂,送幾壇酒上來。”剛打算要遁的何芸娘聽見身後又傳來冷冷的聲音。
“呃,啊,好。”何芸娘表情千回百轉,說話都不連貫了。
連敲門的程序都省了,蘇淺一把推開天字二號房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阮煙雨被嚇了一跳,從桌前跳了起來。“你怎麽都不帶敲門的啊?”看見是蘇淺進來,舒了一口氣,撇嘴道:“幸好我家相公不在,萬一我和我家相公在房間裏做點兒什麽,你說你這樣闖進來,看了不該看的,萬一長了針眼怎麽辦?”
阮煙雨的說話方式依然很強大很火爆。
蘇淺嘴角抽了抽,一腔的怒氣立即消了大半。果然來找這丫頭消氣是對的。“誰稀得看似的?看見了我也會當沒看見的。”蘇淺冷冷說了一句,大喇喇往窗前的貴妃椅上一坐,挑眉看著阮煙雨。
阮煙雨從桌後走出來,圍著蘇淺打量了一圈,雙手抱胸,支著下頜,挑眉道:“淺淺,你這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是把陌太子欺負了然後離家出走上我這來了?”
蘇淺白了她一眼。這話說的可這夠水準。她一受氣小媳婦還欺負別人?“我能欺負得了他?你是太高看我還是太小看他?”她嗤笑一聲。
阮煙雨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嘴角揚起:“陌太子的確不是什麽人都能欺負了去的,天下間也就一個你敢欺負且能欺負他。淺淺,我覺得你脾氣太差勁了,陌太子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阮煙雨絕對是個損友。蘇淺翻著眼皮看著她,有點兒後悔中秋夜宴上一時豪情和她拚酒拚成了閨蜜。有個這樣的閨蜜絕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我覺得葉清風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輩子黴。這嘴巴也忒壞了。”
阮煙雨白了她一眼,倚靠在她身邊,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問:“你們倆吵架了?他把你氣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