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楚辰歸來
二人下車往府中走去,門口的侍衛恭敬地行禮,奉若上賓,沒有一個敢怠慢的。
蘇淺攜著上官陌直奔湖邊小築,甚至沒向小廝們確認一下楚淵在不在那裏。在她心裏,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見到楚淵,而是有沒有來見楚淵。她來過了,就算是履行承諾了。至於探病什麽的,她相信在吃過了玉雪還魂丹之後楚淵此時應該比她還活蹦亂跳的,就不必假惺惺地探病了。
楚淵卻是在的。不但楚淵在,還有兩人也在。一個是葉清風,另一個就是葉清風的新婚嬌妻阮煙雨。
蘇淺一見阮煙雨,掉頭就想跑。她自覺心理素質實在沒那麽強大,可以承受阮煙雨唇槍舌劍口無遮攔的攻擊。
蘇淺來到這世上第一次遇到一個敢對她冷嘲熱諷的丫頭,偏還比她更言語無忌。她不怕她,卻犯不著惹上她。
“淺蘿公主,你跑什麽?這裏又沒有老虎吃人。”阮煙雨看著蘇淺,一副驚詫的表情。
蘇淺頓住了腳步,轉回頭看著阮煙雨,露出怪異的表情,道:“你不知道女人是老虎麽?有一首歌就是那麽唱的。”
眼見走不脫,她一時興起,居然哼了起來:“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走過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為什麽老虎不吃人,模樣還挺可愛?老和尚悄悄告徒弟:這樣的老虎最呀最厲害!小和尚嚇得趕緊跑,師傅呀呀呀呀呀,壞壞壞,老虎已闖進我的心裏來心裏來!”
楚淵和上官陌葉清風三人聽著俏皮的歌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阮煙雨一呆,“我不知道啊。沒聽過哎。不過真好聽。”她傻傻道。
蘇淺立即有一種挫敗感。戲弄人家人家卻傻傻的沒聽出來,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無著力感。
葉清風站起身,適時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微微抱拳一禮,“陌太子,淺蘿公主。”
上官陌淺淺一笑,“原來楚太子有貴賓來訪。”
葉清風笑道:“陌太子言重了,清風一介草莽,哪裏稱得上什麽貴賓?”
楚淵難得站起身,淺笑著:“陌太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請陌太子上座。”
上官陌唇角揚起一抹微笑,溫聲道:“楚太子有傷在身,豈敢勞動大駕。蘇淺惦記她太子表哥的傷勢,連覺都睡不好,不顧自己有病在身硬要往這跑,我隻好陪她過來了。楚太子傷勢可好些了?”他說著,隨意往椅子上一坐,倒比在自己家還隨意。順手把蘇淺拉著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蘇淺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連覺都睡不好?這人說瞎話都成精了,臉不紅氣不喘的。她睡了一天又一夜,比誰睡的都好吧!
楚淵含笑,“勞陌太子和淺淺惦記,淵服用了淺淺的玉雪還魂丹,傷勢已經痊愈。”
他此時看上去氣色滋潤,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跡,顯然說的都是實話。
“表哥!”他話音未落,蘇淺便嗔怒地打斷了他。玉雪還魂丹是她偷拿的葉清風的,她可沒昏了頭腦忘記。原主在此,她真懷疑楚淵是故意和她過不去,說出此話。
楚淵似才想到那件事一般,一副恍悟的表情,歉意地笑了笑,卻又拿出一副家長的口吻教育她道:“葉門主又豈會不知你耍的那點小把戲?人家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你還是快些認個錯吧。”
蘇淺抿了抿唇,又羞又惱,還沒開口,卻聽阮煙雨道:“淺蘿公主堂堂一國公主,沒想到還幹那種下三濫的事,也不嫌丟份兒。你說一聲,我家夫君還會不贈你幾粒藥丸?你說你都怎麽想的?居然用偷的!”
似有綿綿不絕的話要排揎蘇淺,葉清風急忙出聲喝止:“煙兒,休得胡說!怎可對淺蘿公主如此不敬?是想關禁閉去麽?”
微微向蘇淺一禮,“內子沒禮數,衝撞了淺蘿公主,請淺蘿公主看在清風的薄麵上不要怪罪於她,清風自當好好管教於她。”
蘇淺嘴角奇異地抽了抽。笑道:“我相信葉門主,尊夫人的確是……”她欲言又止,“口無遮攔必須得管教”幾個字沒說出口,但效果卻比說出來更好了幾倍。
阮煙雨立即黑了臉。
“煙兒,給淺蘿公主道歉。”葉清風聲音沉怒。
阮煙雨氣得跺了跺腳。
她這有理的還得向那個厚臉皮偷人家東西的人道歉,還有天理沒有了?但她也隻敢腹誹一下。誠然她一向口沒遮攔慣了的,但並非是傻笨到不曉得場合的人,今日既有楚國太子在場,又有葉清風的主子西月太子在場,容不得她胡鬧。
看著葉清風沉怒的臉,她扁了扁嘴角,“對不起,淺蘿公主。”她不情不願地走到蘇淺麵前向她淺淺一禮。
蘇淺心裏笑開了花。權大一級壓死人啊。雖然她還隻是上官陌的準太子妃,但一個準字比那個正式的還要更具威懾力。因為是他們主子還在追求她,主子都不敢得罪她呢。“葉夫人不必多禮。”蘇淺伸手去扶阮煙雨。阮煙雨順手將手搭在她胳膊上,微微用力掐了一下。眸子挑釁地斜了蘇淺一眼。
蘇淺很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手也沒閑著狠狠地掐了阮煙雨一把。
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女人,連未來主母也敢動手動腳!
屋子裏三個男人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兩個女人的小動作,卻沒有一人言聲。
阮煙雨“啊”的一聲尖叫,立即鬆了手。相對於她的微微用力,蘇淺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將她的玉臂掐的一片烏紫。“你!你……居然下暗手!”阮煙雨撩起衣袖看著自己嫩藕般的手腕上觸目驚心的一片烏紫,疼地抽氣。
“唔。對不起啊葉夫人,手剛剛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時手癢。啊呀呀,怎麽傷的這樣嚴重?我實在不是故意的啊。這樣吧,我這裏有祛瘀止疼的藥,我給你抹藥吧。”蘇淺瞪著無辜的大眼,一副心疼的神色。
蚊子?這大秋天的會有蚊子?阮煙雨氣惱地瞪著蘇淺,要說被叮,那也是她掐了她一下,哪裏是什麽蚊子?!看著蘇淺手上的一小片紅痕,她卻無從反駁。總不能承認不是蚊子叮的,是她先下的手吧?
“那就有勞淺蘿公主了。”阮煙雨把一截玉臂伸到了蘇淺麵前,等著蘇淺給她抹藥。
讓堂堂一國公主服侍她上藥,她大概算得上第一人了。
蘇淺倒也沒端公主架子,從袖中拿出一隻盒子,輕輕打開盒蓋,用食指挑了一些藥膏抹在阮煙雨的傷處,並輕柔地給她抹勻。那動作仔細溫柔地令人窩心,再大的氣怕也消了。阮煙雨隻覺一身雞皮疙瘩,渾身一顫,胳膊倏地收了回去。
“多謝淺蘿公主了。”她嘴角抽了抽,快速地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她此時隻想離她越遠越好,否則不被掐死也會被蘇淺的溫柔膩死。
蘇淺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一直目送著阮煙雨逃回自己的座位上。上官陌嗔怪地彈了彈她的手,說道:“調皮。”那語氣卻一絲責怪的意味也沒有,外人聽來隻有寵溺。
“小心我家葉門主找你報仇。”阮煙雨小聲咕噥了一句,雖是小聲,卻也讓人都聽見了。
蘇淺衝葉清風呲牙一笑,“閨中女兒間的胡鬧而已,葉門主哪裏會小家子氣記仇?是不是,葉門主?”
葉清風點頭微笑,“就算清風想,也不敢啊。清風怕陌太子會掀了暗夜門的老家。”
蘇淺挑眉看向上官陌,揶揄地笑道:“他才子佳人的戲聽多了,說不定真的會效仿那些個所謂英雄衝冠一怒為紅顏呢。”
“不是說不定,是一定吧。”葉清風亦是玩味一笑。
蘇淺在心裏暗自腹誹,葉清風果然是與眾不同,連上官陌的玩笑也敢開。
“辰大皇子到了。”阮煙雨忽然指著門外道。
隨著阮煙雨的手勢,隻見門外一名豐神俊朗的錦衣男子正翩然而來,赫然是失蹤多日的楚辰。
多日不見,他眉宇間似乎多了些什麽,細看之下卻又覺得和往日並無區別。他身後跟著兩名少年公子,是跟隨他去送嫁的楚國世子楚爭楚越。三人身後是十幾名勁裝的武者,都做江湖人打扮,衣著雖再普通不過,舉止間卻是氣勢迫人。
楚淵緩緩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往門口走去。
相對於楚淵的淡定,最不淡定的便是蘇淺了。她有些呆怔地看著阮煙雨,並沒有看楚辰。
阮煙雨的表情分明是早知道楚辰會來的表情。
反倒是上官陌和葉清風,連一絲表情也沒有變化,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
蘇淺一瞬間腦子裏劃了許多個問號。楚辰這些日子去了哪裏?去做什麽了?為什麽阮煙雨是那樣的表情?為什麽這個時候這幾人回來了?千萬句問話最後卻變成了一句很白癡的話:“辰表哥,你怎麽回來了?我們找了你好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