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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起養傷

  月魄俊臉黑了黑,也隻是一瞬,便恢複清霜般的冷,“布置了。太子殿下讓屬下服侍好公主,請公主明日就回別院。”月魄說謊話不臉紅的道。他能說連他家太子殿下的麵都沒見上麽?隻怕他若那般說了某人會無節製地住下去。


  蘇淺白了他一眼。騙鬼呢?“你去休息吧。”她擺了擺手,懶得同他多說。


  月魄很想說“屬下不累,屬下等公主睡了再去休息”,但他真的很累了,兩天又近兩夜沒合眼了,實在說不出那違心的話啊。“那屬下先告退了。”他輕輕一禮,咚咚咚咚轉身下樓去了。臨走時還瞥了一眼楚淵,很是關心的囑咐了一句:“楚太子重傷在身,還是去休息的好。”


  楚淵回了一句:“我等著和她一起吃完藥再休息不遲。月魄公子好好休息,明日還得照顧人呢。”


  月魄氣得甩了甩衣袖,懶得再理他!

  蘇淺懨懨地打了個哈欠,依舊窩回到軟榻上,一動也不想動。


  其實就算她想動,也已經動彈不動了。腹內氣血又開始翻騰如翻江倒海,任憑她如何運功壓製,都不能壓下。“看來要盡快想辦法解毒,不然照這樣下去真的小命就沒了。”她懨懨的想著。現在並沒有毒發,但她的身體浸淫毒素二十年,早已經脆弱不堪,說不定哪天不必毒發自己就掛掉了。


  “我扶你回床上躺著。”楚淵看著她脆弱不堪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蘇淺細若蚊蠅地“嗯”了一聲,身子沒有動彈。


  楚淵低低的歎了一聲,俯身橫抱起她軟軟的身軀,輕柔地放到了床上。“傻子,你隻知別人的命重要,就不知自己的命重要麽?”他聲音澀啞地呢喃了一句,探手在她袖中拿出一樣東西,赫然是方才的藥瓶。打開藥瓶,倒出一粒藥,看了一眼,硬塞進蘇淺口中。“我知道你剛才根本吃的就不是玉雪還魂丹。以為我很好騙嗎?”他氣怒地道。


  蘇淺想要反抗,卻一絲力也提不起。連開口說話都覺困難。半晌,才艱難的吐出一句:“表哥,這藥很珍貴的。”


  “憑他再好的藥,終是有價的東西,人命才是無價的。”楚淵把她剛才說過的話原原本本還了回去。


  蘇淺一噎,說不出話來。終究是極珍貴的藥,嘴上說憑它什麽貴重東西,也貴不過命去,卻終究還是沒舍得用。


  楚淵把瓶蓋蓋好,忽然抿唇一笑,“這個人參丸也是挺好的藥,你還是好好拿好吧。身子虛的時候吃上一顆,管用。”


  蘇淺有些羞惱地橫了他一眼,“什麽人參丸?那明明是風寒藥!”蘇淺沒有說那其實是她的頭疼藥。以楚淵的毒眼毒鼻子怎會識不出那是含了天麻和人參成分的頭疼藥?既然他不說破,她又何必說破?


  一顆藥下肚,體內翻江倒海的氣血竟然立時平靜了許多,她試著運功,讓內力沿著四肢百骸開始有次序的遊走,不多時,腹內的灼熱疼痛便基本消散。果然是萬金難得的好藥啊。她心裏驚歎著,動了動身體,一把奪過小藥瓶,很仔細地擱回袖中。


  藥雖然不貴重,瓶子卻是很貴重的。那是多年前從上官陌那裏搶來的。


  楚淵鳳眸眨了眨,揶揄她道:“你就是守著大餅餓死的那位吧?手上有如此好藥,居然因為舍不得而不吃,眼睜睜等著自己身上的斷情毒發身亡啊?這怎麽也不像你的作風啊!淺淺,跟著上官陌變得如此傻了麽?如果是這樣,你還是棄了他選別人吧。不然有一天死不了卻傻掉了豈不令人唏噓?”


  蘇淺腦子停留在他說的“斷情毒發身亡”幾個字上。原來他也是知道她身中斷情之毒的。想一想也沒什麽奇怪的。上官陌能知道,他自然也是能知道的。都瞞的好啊。她心裏苦笑了一聲。“棄他選你嗎?”蘇淺橫了他一眼,“那還不如就傻掉的好。兄妹戀,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楚淵的眸中閃過一絲悵然。心裏想著在她心中,隻能是兄妹戀麽?“淺淺,我們沒有任何血緣,不是兄妹。”


  蘇淺翻了翻眼皮,“在我心裏就是兄妹。不是血緣的事兒。”她淡淡掃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已經不再蒼白,還有了些潤色,知道那藥吃下去內傷應該已經好了大半。心安了一些。再看他一身淩亂的模樣,身上還穿著那件血跡斑斑的衣衫,她皺了皺眉,斥道:“趕緊把衣裳換了去,難聞死了。”


  楚淵低頭看了一眼,立即皺了皺眉。大約他自己一心係在蘇淺身上,一直忘記了自己一身的狼狽。他轉身走到衣櫃邊,打開衣櫃,隨意拿出幾件裏衣外衣,往屏風後走去。


  蘇淺一進門就知道這是他住的房間,有他的衣服並不奇怪。但這家夥不是想就在這裏換衣服吧?“喂,現在這是我的房間,你回樓下換去。”她嚷道。


  楚淵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依然往屏風後走去。


  “喂!”蘇淺有些急了,聲音提高分貝。


  “反正是兄妹,有什麽關係?還隔著屏風呢。你忘了小時候還和我一張床上睡過?”屏風後傳來楚淵有些慵懶的聲音,以及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t

  蘇淺又羞又惱,氣怒地磨了磨牙,暗罵了一聲混蛋。


  心想著她是好欺負麽?都來欺負她。


  楚淵換好了衣服出來,素白的錦衣,一頭墨發鬆散開來,沒有再束起,恁的平添幾分魅惑。


  蘇淺不由瞪大了眼珠,“你真的是楚淵表哥嗎?”


  楚淵抖了抖肩膀,笑道:“那你以為我是誰?”


  驚豔過後,蘇淺撇了撇嘴。想她蘇淺見過比這更妖孽的,豈會被迷惑住?上官陌不止一次在她眼前上演濕身誘惑,比這妖孽多了。“深山裏來的妖精唄。”蘇淺信口開河地胡謅道。


  楚淵好笑的搖了搖頭,緩步走到床前,“我是妖精,你不怕我吃了你?”


  “切,沒一句話就露出了原形。妖精都是用實際行動的,哪有用說的?就沒見過這麽溫文爾雅的妖精。你這輩子和妖精絕緣了。”看著他謙謙君子的模樣,蘇淺心底沒來由的一聲歎息。這樣的儒雅君子,如果是生在盛世繁華中該有多好?不必經曆皇權傾軋,不必汲汲營營算計,隻做舞文弄墨談笑風生的瀟灑公子就好。


  可惜造化弄人。


  就如她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才知道,做個一無是處的女屌絲也是件非常幸福的事。可惜那時她不知珍惜,拿自己的身體糟踐。及至如今逆襲成皇家公主,權勢加身,美貌傾國傾城,本該榮寵無限,卻陷在血雨腥風的皇權鬥爭中不得脫身,日日擔心著項上人頭,連愛恨都不能自由。


  悔之不及。


  想到了愛恨,她忽然很想很想上官陌。想到心髒揪的生疼。


  “表哥,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得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她掀被下床,疾風一般往外衝去,也沒等楚淵的回答。


  “月魄,起來,別睡了,回府!”她一邊狂奔下樓一邊大聲嚷嚷。


  睡在廂房的月魄一個高躥了起來。確定自己的耳朵沒聽錯之後,立即被喜悅淹沒,風一般衝了出來。


  公主還算有點良心!他欣喜的暗想。


  楚淵緩步走出房間,並沒有追出來,而是站在欄杆前凝望著蘇淺急匆匆的背影。


  臉上滑過一絲深深的落寞。


  “屬下這就去趕車。”月魄興奮地往外掠去。


  蘇淺一把抓住他,急道:“不用了,你用輕功帶我回去。”她如今雖然好了大半,卻不宜運功。她倒是曉得。


  月魄遲疑了一下,有些驚詫蘇淺的著急,但他馬上恢複正常,從袖中抖出一條錦綢,錦綢如靈蛇一般在蘇淺腰間繞了一圈,打成一個結。“公主,走了。”月魄說了一聲,足尖一點,如煙雲般往外掠去。蘇淺被錦綢帶著,跟著他一起掠了出去。


  不過轉瞬之間便出了軒王府。


  楚淵由始至終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淺,沒說一個字。


  幾十裏的路,月魄帶著一個人僅僅用了一刻鍾就到了。蘇淺不得不再次感歎月魄的輕功高的不像話。


  身形落在別院中,蘇淺心頭忽然湧上莫名的親切感。這裏雖是臨時落腳的別院,卻是他和她的家。有他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覺。才不過離開幾個時辰而已,她卻已如此想念這個地方,想念這個地方的主人。


  “公主,太子在書房。”月魄好心地提醒,一臉的小喜悅。


  蘇淺“嗯”了一聲,抬步往書房走去。其實他不說,她也知道他在書房。這座別院根本就沒有暗室,她都仔細查勘過無數遍了。連螞蟻洞都沒放過。月魄所謂的被關禁閉也隻是關在自己臥房裏而已。


  書房裏沒有點燈,從外麵看裏麵漆黑一片,一絲聲音也無。蘇淺輕輕推開門,月光照進房間,映出一道淺淺的光影。借著月光,她看見上官陌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什麽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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