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江南煙雨(1)
“你要說什麽?”蘇淺挑眉看著她,她一味囁嚅,蘇淺便假意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要下車了,有人還等著我拿衣服給他換呢。等久了他會生氣的。”
女子似乎生怕她走掉,拽著她的衣袖都拽出了褶皺。半晌,等得蘇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咬了咬嘴唇,“我問你,裏麵有沒有一個叫葉清風的人?”
蘇淺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是有一個人叫葉清風,你怎麽知道的?”
“果然這個王八蛋在這裏鬼混!”女子氣怒地蹦了起來,腦袋一下子碰到了車頂,她“啊呀”一聲,捂著頭頂蹲在了車廂裏。蘇淺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似乎又不急著給上官陌送衣裳了。
女子捂著腦袋齜牙咧嘴的看著蘇淺,“喂,你能不能帶我進去?”
“我為什麽要帶你進去?”蘇淺挑眉看著她,“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帶你進去。我都不認識你呢。萬一你是壞人,我把你帶進去,你壞了裏麵的氣氛怎麽辦?要知道今日醉春樓裏可都是貴賓呢。”
“我,我保證不壞了裏麵的氣氛就是了。我不是壞人!”女子眉心緊鎖,嘴唇咬得已然有些發白。
蘇淺搖了搖頭,“我都不認識你,怎麽信你的保證?美人,你還是放開我吧,我若還不進去,說不定那人一生氣了會跑出來打我一頓的!你在我的馬車上休息我都沒說什麽了,你總不能再讓我因為你再挨一頓打吧?”
女子有些沮喪的鬆開了蘇淺的衣袖,但馬上又緊緊抓住,急切的道:“這位姐姐,裏麵的葉清風是我的丈夫,你帶我進去吧!”
“哦?”蘇淺挑了挑眉,興致盎然了。
葉清風雖然長得極普通,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才華,的確是可以配得上這麽位妖豔的大美人的。但以葉清風那樣沉穩如一潭死水的性子,真的會找這麽個妖精般的女子嗎?“那不如這樣吧,我進去告訴葉清風門主一聲,如果你真是他的妻子,想必他定會出來帶你進去的。”蘇淺伸手扒拉了一下她的手,奈何她抓的死死的,她扒拉了一下沒扒拉開。
“不,你不能告訴他!”女子急道,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蘇淺挑眉看著她,這女子也太有趣了些!“那就恕我不能幫你了。你既是他的妻子,又想見他,怎麽還怕我告訴他?”
“因為……”女子支吾了一聲,欲說還休,她抬眸看到蘇淺一臉的狐疑,一咬牙,鬆開了蘇淺的衣袖,一屁股坐在了氈毯上,“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他成親那日,他,他撇下我逃婚了!我追了他三個多月,今日總算是追到他了!這一次我說什麽也是不能放他走的!這位姐姐你若是不肯幫我,我,我就自己闖進去!反正現在我也休息夠了,有的是力氣。”
她一臉堅定,伸手一掀簾子,作勢就要往下跳。
蘇淺一把扯住她,嘴角揚起一抹笑,“誰說我不幫你了?你總得容我問清楚了情況再決定幫不幫你吧?你這樣闖進去的確是會衝撞了裏麵的貴賓的,我敢保證,你這樣闖進去,隻怕不但見不到葉清風,還會連小命都不保的。要知道裏麵坐的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蘇淺特意將惡魔二字咬得極重。
女子的俏臉白了白。“那你快帶我進去!葉清風他那麽笨,豈不是要被惡魔吃了?”
蘇淺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真不知是這女人演技太高,還是她太過天真被葉清風騙了。葉清風笨?那可是暗夜門門主,隻有他吃人家的份兒,哪有人家吃他的份兒?
“這位姑娘,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吧,我覺得還是要先進去確認一下的好。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是葉門主的妻子,我會幫你做主的。”蘇淺很認真的看著女子。“我是蘇國長公主,楚國的太子秘書令蘇淺,你總該信得過我說的話吧?”
女子有些狐疑的看著蘇淺,“原來你是淺蘿公主!怪不得長得這麽美呢!”她似乎信了她的話,說道:“我叫阮煙雨。姓阮的阮,江南煙雨的煙雨,見過淺蘿公主。”她跪下來恭敬的向蘇淺行禮。
蘇淺被她弄了個怔愣。這姑娘!真是令人頭疼啊。
江南煙雨,她真看不出來她哪裏有一點江南煙雨的柔軟氣質了。
“阮姑娘,你還是和我一起進去吧。裏麵正在唱一出好戲,我覺得你也許喜歡看。”蘇淺忽然改變了主意。這樣一個可人兒,放在外麵實在不安全。
名叫阮煙雨的姑娘立即眉開眼笑,“真的?太好了!”她扯著蘇淺的衣袖就往馬車下跳。蘇淺被扯了一個趔趄,月魄一縷掌風推出,托住了蘇淺的身子沒栽倒在地上。
阮煙雨姑娘就沒那麽幸運了,她一腳踩到自己的裙子,直挺挺往地上栽去。
月魄看也沒看她一眼。
蘇淺一把扯住她的裙子,隻聽“嗤啦”一聲,阮煙雨的裙子被撕下一大片。
蘇淺一齜牙:“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裏麵都是男人,她這個樣子是沒法子進去了。蘇淺不由扯了扯嘴角。這倒黴姑娘。
誰知阮煙雨隻是拎起碎裂的裙角看了一眼,扁了扁嘴,便拉起蘇淺的手,催促道:“快點啦,淺蘿公主!”
蘇淺嘴角抽抽著已經收不回去。這姑娘!誰家的?也太強大了吧!
“那個,阮姑娘,裏麵坐的可都是男人,你這樣不太好吧?我車上有衣服,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先換上,咱們再進去。”蘇淺看著手中拎著的一片破布抽的厲害。
“哦,也好。那快點啦。”阮煙雨一轉身又蹦上了馬車,不用蘇淺上車幫她找衣服,她自己已經掀開櫃子翻了起來。
蘇淺站在車下看著,心裏腹誹著這樣的姑娘,不知是哪家大人沒教育好就放出來了,葉清風不逃婚才怪!
阮煙雨翻了半天,隻翻出一件月白的衫子。她皺眉嘟囔:“怎麽都是白的?像孝服一樣!”
蘇淺一個趔趄差點沒跌倒!
她的口無遮攔算是厲害的了,這姑娘卻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要將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勢頭。
“阮姑娘,要不我進去醉春樓給你找一件?”蘇淺頭探在簾子裏,很克製才沒有把她掀下車去。
“還是算了。我還是穿這件吧。那裏麵都是做那行的女人!”阮煙雨已經在換衣服。
蘇淺抽了抽。這話幸好芸娘手下的眾姐妹沒聽見,否則這姑娘今日甭想全乎的離開醉春樓。
阮煙雨換衣服的當兒,蘇淺扭頭看著月魄,一雙美眸不怒自威。月魄被她看的渾身一顫,“公主。”他低低的喊了一聲。今日放了阮煙雨上車,他定是難逃懲治了。
“回去關禁閉去!”蘇淺怒目瞪著他。
月魄坐在馬車上的身子一個趔趄,險些落下車。穩了穩身形,月魄小心翼翼的問道:“公主,太子殿下用人之際,能打個商量不?”他看了一眼簾子,小聲地道:“公主,那姑娘實在太強大了,她又說是葉門主的妻子,屬下總不好動粗不是?”
蘇淺美眸含怒,不依不饒,“你到底知不知道誰是你的主子?回去禁閉三天,一個時辰也不能少!”
月魄一向冰霜般的臉皺成了苦瓜,他才放出來,又是三天!
阮煙雨換好了衣服跳下馬車。蘇淺看著她麵皮又開始抽了起來。她好好的月白的衣衫偏被她穿出了幾分魅惑妖豔的味道,比那身大紅的綾羅更令人移不開眼!
阮煙雨忽然向月魄吐了吐舌頭,扁嘴道:“挨罰了吧?活該!誰讓你攔著我不讓我上馬車來著?”
“阮姑娘,他不讓你上,你不還是上了麽?你該謝謝他讓你上車。因為他若是不讓你上,你是絕對上不了車的。”蘇淺聽不下去了。好歹月魄是上官陌近身伺候的人,她可以罰他,但別人是沒有資格說他的。
阮煙雨俏臉一紅,哼了一聲。“切,我想上車,他想攔也得攔得住我!”
蘇淺有些無語。就算是葉清風的妻子,有幾分本事,但麵對的可是月魄,天下能打得過他的,能有幾人?這姑娘是真的無知者無畏還是本事太大眼裏容不下人了?
月魄看著阮煙雨,想到因為她又要去關三天禁閉,冰霜般的臉更寒了幾分。他忽然抬腳向她踹去。
他出腳太快,以至於蘇淺雖然看見了卻來不及出手相攔。可憐那姑娘被他一腳踹的如流星一般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屋內飛去!
該!絕對是活該!月魄這家夥居然也是個暴脾氣。
隻聽一聲悶響,接著便是稀裏嘩啦的聲音傳來。不知是砸在了什麽東西上。蘇淺看了一眼月魄,抽抽著嘴角往屋裏走去。她得進去看看砸壞了什麽東西,那裏麵可都是她的物產,即便她是葉清風的老婆,也是要賠給她的。
她小跑著進屋裏,便見戲台子被砸出一個大洞,那姑娘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