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依帶了冷夜大軍,直接將璧花的去路堵得死死。
林靈兒大喜,璧花卻是面如死灰。
她們已無路可退,擠在了一起,這時候束惜月也囂張不起來,模樣有些可憐地望向了若雪與芷夢,乞求二人拿主意。
「茫盪山的……」芷夢一見這些人衣冠整齊,明顯不是匆忙而至,就好像早已蟄伏在附近,她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麼知道?」
「自然是蒼雪狼帶路。」碎依從善如流。
「什麼!竟然是你!」束惜月轉頭瞪住十一夜,咬牙切齒道,「你竟然出賣我們!」
「我……我沒有。」十一夜大驚,搖頭擺手地否認道。
「我就說,她怎麼可能失憶,她就是冷夜的!」
「明知道她是冷夜的人,早就不該留下了!」
……
「我真的不是!」十一夜急道。
但眼下話從冷夜說出口,又合情合理,璧花哪裡會信她?
「我現在就先殺了你!」束惜月說完,抬起了手。
「吼——」蒼雪狼感到主人受到威脅后,立馬從她身後邁出,朝著束惜月咧嘴呲牙,璧花等人一看這情形,紛紛離開了十一夜一步。
若雪按住了束惜月的手,用眼神暗示了她。
現在,他們的危險並不是眼前這小丫頭,而是對面的冷夜。
「結魂草,你不得好死!」束惜月哼地一聲放下了手。
碎依並沒插嘴,像是看熱鬧一樣看著璧花等人爭執動手。
這處林靈兒也緩緩起身,往安全地方退。
沒想到十一夜還留了這一手,她何時與碎依串通一氣?
這傢伙不當卧底實在太可惜了!
但十一夜的神情似比璧花的人還要震驚,她目光往碎依身上瞥了一眼,又急忙移開,可憐兮兮地想往璧花那靠近一步,卻被束惜月斥退。
「你若真不是冷夜,那就讓蒼雪狼去對付他們!」束惜月道。
十一夜目光又轉向碎依,但仍舊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她怯弱地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十一,動手。」林靈兒提醒她。
她是在擔心碎依不會出手救她嗎?
十一夜猶猶豫豫了一會,驀地抬眸,眼神堅定,抬起了右臂,「上。」
蒼雪狼怒吼了一聲,撲向了最近的璧花女子,卻被束惜月的藤鞭甩了出來,「你這個叛徒!」
話音甫落,電光石火的鞭影抽在了十一夜的胸口,她慘叫倒地!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十一夜倒地的瞬間,後背又遭了一道鞭子,衣服破開了口子,滲出了血來,她忍著痛,朝碎依哭道,「為什麼!為什麼它們不聽我的!啊——!」
第三道鞭子完完全全抽在她身上時,十一夜的身體開始變模糊。
「十……十一……」林靈兒驚呼道,也不顧在璧花眼前暴露自己與十一夜認識的秘密,轉頭望向那坐在坐騎上面無表情的碎依,「碎依,救救她!」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三隻蒼雪狼在與璧花對抗,而十一夜慘遭他們鞭打,冷夜卻無動於衷!
十一夜難道不是冷夜的嗎?
她就要被璧花打死了!
「啊——我不想……不想……」十一夜痛苦地哀嚎著,她除了會馴化妖獸外,自身沒有任何功法,經不住璧花狠辣的鞭子。
就此時,碎依浮光掠影,閃至十一夜身側,空手接住了揮來的藤鞭,又猛地一扯,持鞭的束惜月差些被她連人帶鞭的甩了出去。
她倉皇地鬆開手。
只這麼一次較量,她竟被碎依的力量震懾到。
碎依微微仰頭,目光淡淡掃過璧花一群人,微勾唇角,「玩笑結束了。」
右手放在唇邊,吹出一聲細細的哨聲,那些蒼雪狼立即放棄放開璧花的人,跑回了她的身邊。
璧花的人震驚了,十一夜震驚了,林靈兒也震驚了,蒼雪狼怎麼……
「怎……怎麼會?」殘喘的十一夜,眼中露出了絕望之色,「我明明……我明明馴化的!」
她所引以為傲的馴化能力,怎麼也會有失敗的時候?
「蒼雪狼生來就只聽冷夜號令,誰人無法馴化。」碎依目光下移,瞥了十一夜一眼,「你也玩夠了罷?」
袖子一甩,將十一夜送至後方。
林靈兒又將木若凡推到十一夜身側,拉住他給她看傷勢。
「呃……姐姐……」十一夜痛苦地捂著胸口,五指已經模糊到消失,且迅速地往身體蔓延,她已經感受到手掌捂在胸口的力量了,「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這位公子他醫術高明,一定能救你。」林靈兒安慰道,並將木若凡的手牽引到十一夜的手臂上。
木若凡手停在她的胳膊上,搖了搖頭。
「我……我不想死……」十一夜絕望地哭出了聲來,「我……我才剛……剛變成人形……」
「不會死的,十一,我們會治好你的。」林靈兒緊緊地抱住了她。
「姐姐……姐姐……我好難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氣息越來越弱,「我……我好怕……我……我要睜不開眼睛了……」
「你快救她啊!」林靈兒沖木若凡吼道,結果自己先吐了一口血。
「說了沒救!」木若凡道。
「你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沒救!」林靈兒急道,「你快救啊!你不是還有墨荷草嗎?!給她吃啊!」
「她內丹已碎,墨荷草也救不了,何必浪費。」木若凡絲毫不動容。
林靈兒愣住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多麼天真可笑。
「嗚嗚……我……我……我不想……死……」十一夜嗚嗚咽咽地哭泣,「我才……才變成人啊……」
林靈兒心裡難過,只能緊緊抱住十一夜,想給她最後一點溫暖。
十一夜消失在光中,變回了一棵草。
「怎麼會這樣?」林靈兒意外道。
「結魂草以魂魄為食,靈體強於其他妖族,只要靈體未離體,她就只是散失修為,恢復成原形,若能加以修鍊,還是可以再化人形的。」
「十一……」林靈兒小心地拾起結魂草,正是初遇她的模樣,只是葉子上的白色珠子已經不再發亮,現在只是一棵普通的草。
悲痛萬分的林靈兒抱著小草,最終傷勢過重昏倒了過去。
「還請公子治療下這位姑娘。」冷夜的人對木若凡道,他點頭嘆息了一聲。
「原來,結魂草也不是你們的人?」芷夢看到不遠處發生的那一幕,總算知道了什麼。
「十一夜半年才死,結魂草修鍊為人至少需要一萬年,怎麼可能是她?」碎依笑道,「想來是她吃了十一夜的魂魄,按著她的模樣化為人形了吧,有時候假裝一個人久了,就真以為自己是她了。」
「蒼雪狼被盜,你們一直沒動靜,原來就是為了引出我們。」芷夢又說道,「既然結魂草不是你們的人,我倒是稍稍寬慰些。」
這事情說來也是巧合,馴化蒼雪狼的人與璧花,與冷夜都沒瓜葛,卻偏偏促成了這局面。
「我向來只重結果,如何達成我並不在意。」碎依眉眼含笑,「反正找到你們了。」
「真是晦氣!」束惜月忍不住罵道。
「王宮的變故真當我們不知道?」碎依繼續說道,「只不過是在等著你們露出行跡罷了。」
「好一招引蛇出洞!」若雪總算明白了冷夜的意圖,是想等璧花全部浮出水面后一網打盡!
「只可惜你們為了救這一凡人,提早暴露了計劃,得不償失啊哈哈哈。」若雪道。
芷夢後背出了一層冷汗,真是細思恐極。花陰後為了激怒冷夜,連妖界主最在意的二人都一併劫了,冷夜還能那麼沉得住氣,如若不是因為這凡人敗露計劃,冷夜的計劃完美無缺,璧花恐怕又是在劫難逃了。
還好,還好……芷夢暗自鬆口氣。
「誰說計劃敗露?」碎依又眯起了眼,聲音壓低,「你們都死了,誰來敗露?」
「說得對,要麼你死就是我活,總歸有個計劃要敗露!」芷夢拉起弓弦,對準碎依。
「那就試試看?」碎依嘴角一斜。
箭離弦,碎依只是輕輕一傾身就躲開。
「殺出去!」若雪喊道,璧花的人都沖向了碎依,冷夜的人馬紛紛擋在碎依面前,與其廝殺了起來。
璧花與冷夜斗在了一起,還留了兩位女子在後方。
看似拚死一戰,其實不過掩人耳目,她們是拖延時間,護那兩名女子破陣。
碎依呵了一聲,她說一個活口不能留,那也絕不允許逃走一個。
她便朝著離自己最近的若雪下手,一道掌風將她擊退了六七步。
「你近,先殺你!」碎依眉心啟天印開,雙手一展,袖上綢緞獵獵飛出,瞬間將那些要衝向她的人胸膛貫穿!
勢如破竹的綢緞直衝若雪!
她閃躲不及,就被碎依纏成了木偶,刀從她手中掉落。
這聲脆響,令那些還在奮力突圍的璧花一眾驚到了。
芷夢也嚇了一跳,這真是一瞬決勝負!這冷夜的女子到底有多強悍!
「快救師姐!」有兩女子衝上來,右腳剛抬起,便往後倒了下去。
二者脖子間都刺著一根針。
碎依緩緩放下左手,繼續收緊綢緞。
綢緞越纏越緊,漸漸染紅。
若雪的妖氣被封地死死,無法動彈,只有眼珠子在漸漸瞪出,似要瞪出眼眶,幾聲沙啞的慘叫后,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碎依藍衣白髮,站在六具屍體中,目光毫無波瀾,眉頭不皺,眼睛不眨,看著那群活人的目光,猶如看死人一般。
就這一擊,將璧花的氣勢粉碎到了徹底。
在這群人中,修為最高的就數若雪與芷夢二人。
卻被碎依完全秒殺了!
「惡魔,你簡直就是惡魔!」一璧花女子害怕道。
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麼狠的女人!
「你們在墨荷崖上殺了那麼多人時,怎麼不捫心自問!」碎依語調抬高,「把楚家滿門抄斬的時候,怎麼就理直氣壯了!一命換一命,你們是罪有應得!」
「當年把我們家族屠殺,現在還要將我們趕盡殺絕,你們又算什麼!」一女子怒道。
「你們不想造反,我會殺你們?」碎依問道,不等她們回答,她自己一笑,接下話,「當然會!」
璧花的人臉色一黑,又聽她問道,「我現在不殺你們,難道還等你們羽翼豐滿殺回來?「
「你……你……」璧花的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突然一個哭聲響起,「我不想死,請不要殺我!」
有人在碎依的淫威下,徹底垮了。
「你這叛徒!」束惜月立即揪起了她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對面站著可是我們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人!你竟然向那賤女人求情?!」
「我們躲避了這麼多年,不是為了送死的!」那女子含著淚應道。
「對,我們不是為了送死!」
「求求你們……」
「我不是璧花家族的,這事情跟我沒關係啊!」
……
接二連三有人跪地求饒,束惜月一個手抓不過來,氣得脖子都紅了,狠狠罵了一句,「喪家之犬!」
便將拽著的那女子踹開,轉頭去看芷夢,「師姐!我們不能求情!絕對不能!師,師姐,師姐?」
束惜月才發現她面無表情,也根本沒在聽她叫喚,她焦急地上前一步,抓住芷夢雙肩猛地一搖晃,「師姐!」
碎依咯咯笑了兩聲,大局早已定,收場太早,就少了樂子看,她不急不慢地繼續說,繼續刺激她們,「這妖界是我們冷夜的妖界,你們璧花就必須死絕。」
「界主心軟,讓你們苟活了幾百年,可我……」碎依沉靜如寒潭的眼眸,此時亮起光來,「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殺盡一切威脅冷夜的人。」
芷夢聞言,瞳孔猛地一縮,一臉駭然。
這女人完全把自己當做冷夜的殺-人利劍,並為此而自豪。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冷夜女子不多,璧花偏偏就遇上了兩個變態,一個媚姬,一個碎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