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澤山……」未念澈自語道,「阿紫也是狐澤山的。」
「那個被森羅闇鳥抓去的狐妖阿紫?」林靈兒問道。
「原來是被冷夜滅了……」未念澈半眯起雙眼,難怪那日阿紫見了他那麼激動,說什麼親人都不在的話,原來狐澤山的狐族在他死後,被冷夜滅了!
「十夜那邊已結束了,界主恐怕馬上就……」八夜汗涔涔道,「撤嗎?」
「怕什麼,他是能找到這?」七夜怒道。
「唔,等等!我又想起來了。」狐妖一臉無辜地叫了一聲,「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不小心把結界弄壞了……」
「撤吧。」八夜欲哭無淚道,「有個人質就夠了,雖然不是親生的。」
「別想走!」林靈兒與憶心追去,卻被一道無形屏障擋了回來。
「姐姐!姐姐!」秀夜生氣地抓住狐妖的腿,「你為什麼不救姐姐!」
「你爹來了。」狐妖目光一緊,拉開他的小手,化為一道白煙消失。
輝夜趕至,一眼看到坐在那哭的秀夜,摟住他,「秀夜,有沒受傷?」
「懷希……被抓了。」林靈兒咬牙道。
輝夜的手一頓,這才注意到懷希不在。畢竟二旗抓走的是秀夜,他一心也只想到了秀夜。
「屬下有罪,沒能救回小姐!」黑芒跪地請罪。
隨後趕到的憶心父母一聽這噩耗,還沒來得及看自己兒子一眼,雪緣便昏倒在櫻雪身上。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憶心抽泣道,「要不是我讓秀夜去搶花燈,懷希姐姐才會……」
說罷,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這響亮的一個巴掌將眾人都打蒙。
星日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就是打死自己,她也回不來!」
「走!」輝夜一手抱起秀夜,一手從櫻雪懷裡接過雪緣,遁光飛向蒼雪山。
懷希被抓之後,雪緣整個人如散架了一般,天天以淚洗面,僅僅幾日,憔悴地瘦了一圈,林靈兒同她說話,總是心不在焉。
秀夜在旁邊哭,她也充耳未聞,輝夜不放心,便將她帶回冷溟峰照顧。
可鬧心的秀夜,也學他娘開始絕食,整日哭著鬧著要去找姐姐。
輝夜本就在為冷夜的事焦頭爛額。
一方面是獄鎮塔的九尾狐逃了,當年這隻九尾狐盜了冷夜淚滴「天華」,是輝夜的母親,上一代冷夜首領媚姬夫人的帶領下,剷平了狐澤山才將其抓回,關押在獄鎮塔中七百多年,始終不可降服,並在一年前攜淚滴天華逃走,此去杳無音信。
另一方面懷希被抓,二旗勢必要拿她換冰月國那顆淚滴。
如此就算救回了懷希,輝夜也一連失去兩顆淚滴,冷夜首領地位岌岌可危!蒼雪山即將要迎來血雨腥風!
這局勢突然急轉而下,如今他必須步步為營,稍有差錯,便是滿盤皆輸!
眼下對他簡直內憂外患,力不從心,被雪緣折騰了幾日幾夜睡不了一個安穩覺,這會又被秀夜逼得沒轍,只好去勸一次。
卻給秀夜拒之門外。
輝夜氣得想衝進去扇他耳光,可他還是忍住了,秀夜變成這樣,也要怪他們自己慣出來的,他罵了一句,「餓死是你,又不是我!」
說罷,將一群被攔在門外送飯的侍女都遣散了,他拂袖回了冷溟峰,就再沒來看過秀夜一眼。
過了好一會,秀夜聽不得門外的動靜,急忙跑到窗檯一看,滿眼期望地看了一眼,卻只見空無一人,他又氣又傷心,趴在那大哭了起來。
眼睛像是燒了起來,陣陣刺痛,疼得難受,他輕輕捂住一隻眼,嘗試睜開,流出的眼淚沾在眼球上,竟被那熱度燙地沸騰,他痛地大呼了一聲,滾到地上,什麼也不看到了。
「爹!爹!好痛!」他哭著喊爹,可再沒人理會他。
……
林靈兒也能體諒輝夜的苦,她便想法設法去多陪陪秀夜,哪知這日秀夜不見了。
她急忙去找輝夜,被人攔在蒼雪殿外,裡頭傳來一聲茶盅摔碎的聲音。
後來見黑芒急匆匆出來,她才知道秀夜私自下山去找二旗去了,界主因此發怒,連要打斷他的腿這話都罵了出來。
好在暮色將近時,秀夜被黑芒扛了回來。
林靈兒一直在蒼雪殿外守候,看到秀夜回來,她急忙跟了進去。
「混賬!」
輝夜憋了一肚子火,終於在見到秀夜的一刻爆發,揮袖便是一道罡風,將跪在地上的秀夜打趴在了門檻上。
摔在正要踏進門的林靈兒腳底,嚇得她急忙往旁邊躲。
秀夜髮帶掉了,散亂了一頭的紅髮,他沒有吭聲,只是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
林靈兒心疼去扶他,剛一扶,秀夜便吐出了一口血,繼而哭著喊道:「我要去救姐姐!」
「一掌都接不著,還救人?」輝夜又是一掌拍在秀夜的肩上,疼地他一聲歇斯底里地慘叫。
這道掌勁不輸剛才,直接將秀夜連同抱住他的林靈兒一起摔出了門外。
林靈兒嚇呆了,從未見過輝夜發過如此大的火,從前的他連秀夜一個耳光都不捨得打,如今竟是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輝夜絲毫不留情,三掌落下,速度之快,透過秀夜傳到她身上的力量,都使得骨頭要散了。
看輝夜那架勢,簡直恨不得將秀夜骨頭給打斷,原來他說要打斷秀夜的腿這話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而秀夜那傻孩子,從頭到尾只會哭著喊救姐姐!
「你不去救,為什麼不讓秀夜去!我也會劍法啊!」秀夜哭道。
「我教你劍法,是讓你去找死?」輝夜不覺好笑,「給我拖去幽鏡祠,等什麼時候想清楚自己錯了,再放出來!」
上一次進幽鏡祠,還是三年前,好好地進去就差些沒命出來,如今被打成這樣還拖進去……
林靈兒見輝夜在怒頭上,也不敢勸,轉頭去找雪緣。
雪緣一聽,人似從夢中驚醒了起來,跌出門去,卻給攔在蒼雪殿外。
好在這次輝夜也沒關他那麼久,兩個時辰后便讓人將秀夜抱回秀成軒。
不過已經是被折騰地不省人事。
「秀夜!」雪緣早早就帶著醫丞在秀成軒里待著,聽到動靜后,急忙出來接人,一時激動抓在了秀夜那被打過的右肩上,疼得他又死去活來慘叫了一聲,人倒是醒了。
「好疼啊……」未念澈道,這感覺讓他想起了他斷掉的右臂,還好是死了才斷的,不然多疼。
「少爺恐怕這半個月都不能再練劍了。」醫丞道。
林靈兒驀地明白了輝夜的用意,是想以這樣的方式阻止秀夜亂跑,同時也讓雪緣有事忙活,轉移下注意,可萬一下手重了,就是一輩子不能練劍。
輝夜也真是狠得下心。
雖然秀夜體質差,但畢竟是冷夜血統,根基好,自我修復能力遠遠高於別的妖族,要一般林靈兒受那三掌,怎麼也得躺上大半年。
但對秀夜而言,別說半個月,就是幾天不能練劍,也要讓秀夜傷心半天,這會兒眼淚啪啪地落在枕上。
「秀夜,以後還是多聽聽你爹的話,這次委實你不該了。」雪緣輕輕擦拭他的眼淚,開解他。
「阿娘,我……是不是阿爹親生的?」秀夜蹙眉道。
「啊?」雪緣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被他這沒來由地問得一頭霧水。
「人家的阿爹都不會這樣打兒子!」秀夜嗚咽道,「正宣他爹對他多好,幾年如一日,每天都趕車送他來學堂,還給他做好吃的盒飯,下雨的時候,他還會來接他回家,生病的時候,會帶他看大夫……正宣喜歡練射箭,他爹就幫他做了一把漂亮的弓箭……正宣喜歡狗,他爹便拿了一筐的水果換了一隻『大白菜』……雖然正宣有很多弟弟妹妹,可是他爹還是對他那麼好……他每天回家,都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吃飯,在一起睡覺……」
秀夜說完,轉過臉,便埋在枕頭裡哭泣起來,小肩膀一抽又一抽地□□在被窩外,「阿爹一樣都沒做過,不論颳風下雨,都是秀夜自己一人去學堂,生病也沒有來看過我,秀夜想學劍,他卻只教憶心哥哥,不教我!爹從來都沒關心過我……哇嗚嗚……」
雪緣愣了好一會,簡直不敢想象這番話是秀夜說出口的。
這像是他會說的話嗎?
「秀夜,不是的。」她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你爹一直很關心你,只是你沒有發覺而已,他有他自己的處事之道,你應該體諒他,他確實不能按你希望的,去做那些事情,但是並非就是不疼你不愛你,若你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親兒子,就抬起頭看看鏡子里的你,你們有著一樣的發色,一樣的眉眼,如何不像?」
「不是,不是!」秀夜左手捂著枕頭,傷心欲絕道,「他連對姐姐都比對我好!姐姐從來沒被關過幽鏡祠!」
「那是你不懂事。」雪緣搖搖頭,「他也不想關你,可是你真做錯了。好了,別多想,好好睡一覺。」
她將秀夜轉過身來,拉好被子。
秀夜一臉委屈地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淚,閉了眼睛。
雪緣送林靈兒出來時,說了不少感謝的話。
「你也不要太為懷希擔心了,二旗如今要拿她換東西,自然不會虧待她。」林靈兒藉機勸慰道,「秀夜還需要你,自己要振作。」
雪緣一臉愁雲,勉強點點頭。
林靈兒也不多說什麼了,畢竟這種心情不是說好就能好的,說多反而惹人傷心。
她從秀成軒離開,又見神色匆忙的朔夜正往冷溟峰去,她也不好攔下她打招呼,正要默默走開,朔夜看到了她,反倒折了回來。
「林姑娘,葉王還在?」
「找他,有事?」
「方才收到消息,禁月皇朝在七日前舉兵進攻冰月國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