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按照道理來講，金義山銘心自問，並不害怕什麼……
畢竟雖然幾萬騎兵，已經被自己折損完畢！
可是這筆賬卻算不到自己頭上來，而同樣的，左宗棠的幾萬騎兵，也被自己徹底打殘。
有如此巨大的功勞在頭上頂著，金義山其實不應該害怕什麼……只是他本身的地位，卻是靠老上司鐵牛大人，去逼宮張雲所得來地。
雖然現在自己有功勞，可是部隊卻已經被成編製地殲滅了，假如張雲要憑此治自己的罪。那麼自己也實在沒有辦法去抵抗！
甚至不用張雲治自己的罪，只要他來那麼輕飄飄的一句話，『你雖然功勞有，但是幾萬騎兵部隊畢竟沒有了，就讓你功過相抵吧！』
……
畢竟官字兩張口，而張雲看著也不像什麼好人……如果張雲一定要抹去自己的功勞，那麼自己就算白忙活……
本來金義山也不至於這樣猜測張雲，畢竟他掩護太平軍有功，張雲也不至於吃相如此難看。可是有些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可不是什麼稀奇事！
金義山看著身邊的這兩三千名殘兵敗將，一時間心潮起伏……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哎！」
一聲長嘆過後，金義山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這些擔憂，目光開始集中到對面，似乎要跨越幾里路的距離，將對面的左宗棠給看死……
半天過去了，雙方所有戰死袍澤的屍體，都已經被收攏回來，至於戰死的那些馬匹，則都歸了左宗棠，誰叫他現在依舊是兵力佔優的哪一方！
等一切塵埃落定后，金義山命令這兩三千騎兵，打起精神繼續撤退。
而與此同時，左宗棠也沒有立刻追擊，雙方加起來十餘萬的騎兵，經過連場大戰之後，到現在加起來都不足萬餘人，再看對方的那兩三千哀兵！
尤其是他們撤退時候，不緊不慢的動作……似乎透露出那麼一股要跟自己決戰到死的氣勢。
左宗棠對此很是忌諱！
他心裡清楚，這個時候要是追上去，搞不好連自己都要陷在這……這是一種軍人的直覺，他感覺對面的這兩三千殘兵，每次看過來的時候，那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看著自己。
比如說現在，這幫衛國軍賊子準備撤退的時候，他們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回頭看向自己這一邊，當然，左宗棠也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
這幫叛賊撤退的時候，似乎並不是太害怕自己這邊前去追殺，或者說有那麼一點，希望自己追上去，以前他不懂，而現在左宗棠明白這種精神狀態！
說白了就是：『小子，你有種的話就上來……』
要是沒有經歷這連場大戰，左宗棠絕對會對這種眼神不屑一顧，而現在，他卻很在意這種眼神。
並不是害怕，而是忌憚！
直到他們走了半天之後，左宗棠才命令部下再次去打掃戰場，將那些戰死和受傷的戰馬，全部都帶回來，為大軍充作肉食……
這也是唯一，哪么一點戰勝者的權利，聽起來有點搞笑，可是尊嚴是打出來的，如今地衛國軍，也贏得了左宗棠的尊重！
至少在衛國軍沒有撤退之前，他就不敢下令去再次打掃戰場，獲取那上面留下的馬屍……
又經過了幾天的安靜跋涉，被滿清幾十萬軍隊攆的像兔子一樣的太平軍餘孽們，終於逃到了張雲的身邊。
上蔡。
這是一個具有濃厚歷史底蘊的縣城，而今天，張雲決定在這裡和滿清展開決戰，徹底打垮滿清的脊樑。
與此同時，跟張雲懷著一樣想法的李鴻章，也來到了這裡！
瞬息間，小小的上蔡縣，就成為了整個國度的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轉向了這個小小的上蔡縣。
當金義山跪在自己前面時，張雲卻從主位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他身邊，將他扶起，並道：「本帥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本帥需要告訴你的是，你一點都不需要擔心。」
「還有這一次，你做的很好，在部隊折損率超過七成時，你竟然沒有崩潰，還將騎兵部隊的種子，給本帥帶了回來，所以你是有大功勞的。」
金義山聽到張雲如此表態，不由心中大定……這一次，自己馬上就要開始飛黃騰達了！
但此時，實在不是驕傲的時候，尤其是張雲還在眼前，所以金義山考慮了一下后……道：「屬下不敢居功，畢竟二萬餘名士兵，被屬下給弄丟了。」
「如果屬下因此而升官發財的話，那這一萬多名倒在……從山東到河南地路上的士兵們，又怎麼算？」
「所以屬下懇請大帥，撤回對屬下的賞賜，改為重賞這些陣亡的將士，如此才不負他們一路上流血又流汗……」
說到這裡……思緒飄過某些場面，金義山彷彿也有點動了真情……畢竟那麼多手下，就是為了執行他的命令而死，並且百思不悔！
金義山就算被官位再迷紅了眼，心裡也似乎生出了一些……熱血想法。
……
而張雲是什麼人？
那可是在現代時空見慣了表演派的人，金義山這點小演技，至少目前來說還騙不倒張雲，但是他仍舊做出了一幅深為感動的樣子來。
並且動情地摟著金義山的肩膀道：「請金將軍放心，本帥自然會善待烈士遺孤……」
接下來倆人，又表演了一出噁心的戲碼……
然後張雲才正色道：「關於騎兵部隊的重建……你不用放在心上，同樣他們的血仇，本帥亦是感同身受，絕不會忘了就是……」
接下來，金義山帶著張雲前去檢閱……可稱是九死一生才回來的騎兵部隊，減員近七八成。的確也可以稱得上是九死一生了！
「大帥到……」
金義山大聲提醒，懶懶坐在地上的兩三千騎兵，而與此同時，他們也都看到了張雲，場面一時寂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響起了一聲聲的行禮聲音……對此，張雲也沒有什麼別的表示！
良久，張雲開口道：「有人曾經說過……一隻軍隊，一旦減員達到一半以上，則一定會崩潰掉，而本帥所看到的卻是你們在減員七成左右時，仍舊進行了一場戰爭，而且這場戰爭十分的殘酷，最終又讓你們減員一半。」
「本帥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著……你們才有這樣的戰鬥意志，但是過去了的事情，本帥不想再說，本帥只想對你們講：一切都會過去的，接下來你們就好好休整……」
簡單的在倖存的騎兵中間……講了兩句之後，張雲就又帶著金義山回來了，說實話，對於此次騎兵的戰鬥力，張雲自己都感覺到很奇怪！
雖說他已經開始在軍隊裡面推行後世……某些先進思想，讓士兵們明白了為何而戰，為何而拿槍？
可是他們這一次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張雲卻對此表示十分驚詫！這簡直是要爆表啊！
張雲不知道這批騎兵經歷過什麼……但是~他卻從這批倖存騎兵的眼中，看懂了後世的某一句話：『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這一批倖存下來的騎兵，似乎已經有了那麼一點……百戰老兵地味道了！
張雲對此很滿意，二萬騎兵就算全軍覆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留著一批種子在……分分鐘就可以重新組建起一批戰鬥力不弱的騎兵部隊來。
這一批倖存下來的騎兵們，幾乎個個都可以勝任中下層級軍官……而這~就是張雲所需要的，雖然話說起來很殘忍，可現實就是如此！
張雲告訴金義山，騎兵的事情先告一段落，並且讓他不要氣餒，把所有倖存的騎兵，全部都帶出去充當偵察兵，前去窺探李鴻章的大營，金義山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而與此同時，李鴻章也終於帶著二十餘萬步兵，成功追著太平軍餘孽的腳步抵達了駐馬店。
同樣的，此時清軍大帳內的氣氛也很凝重，李鴻章看著一臉鬱悶的左宗棠道：「李某一定會向太后以及皇上，強力為左大人你呈敘功勞，以及重新組建滿清鐵騎的想法。」
左宗棠強笑道：「只要能夠滅掉太平軍餘孽，當然，如果能夠教訓一下張雲則更好，如果實在達不成目標也沒關係，咱們只要盡到力就可以了！」
「關於重新組建騎兵部隊的……李大人你就不需要再開玩笑了，朝廷如今的財政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支持咱們這一次的大行動，已經是有些……」
左宗棠說的這些，李鴻章又何嘗不知道，李秀成這賊子帶著幾十萬太平軍，把中原和整個北方禍害的不輕！
因此~整個朝廷的賦稅，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有的太平軍重災區……甚至根本就收不上來一兩銀子的賦稅，還需要朝廷去賑濟。
最關鍵的是……自己麾下的這幾十萬新軍，所需要的軍費，就算對於朝廷來講，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彼此沉默了良久后，左宗棠突然道：「根據騎兵們探來的情況，對面張雲帶著五萬多人，一直都在這裡紮營，從來沒有動過……」
「對於張雲的這些奇怪地行為，李大人有何看法？」
左宗棠本以為李鴻章會有一些……誰知李鴻章也輕輕搖了搖頭。
整個軍營又陷入了一陣死寂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