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網籠
當太陽重新在海平面上升起的時候沙灘上已經佔滿了『姑妹族』的族人。
被捆綁成粽子的虞叟焦急的望著那位少年離去的方向一言不眨，生怕因為自己的粗心錯失了他的到來。
昨晚回到寨子里他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貴為長老但是實際上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在寨子里總有那麼一兩個活的夠久的老東西用他們的經驗來衡量事態的發展。
他們一致的認為那位少年所謂的方法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因為叢林法則的殘酷早就已經告訴了每一個在嶺南掙扎求存的人如果需要食物就需要用鮮血和生命去爭取。
所以他們覺得虞叟的心已經不在寨子里了，甚至他已經倒向了唐人的哪一邊為了他們不為人知的目的矇騙族人。
張毅遠遠的就看見了沉默不語的虞叟，就在憤怒的『姑妹』人準備將這位或許是他們中最睿智的長老和昨天那位莽撞的漢子都推下大海的時候他終於趕到了海灘。
這一刻虞叟笑了，宏亮的笑聲甚至將數百人的嘈雜聲都掩蓋了下來，在他那本已經絕望的眼神間突然迸發出一絲不屑，然而更多的卻是悲哀！
他不恨那些還推著他朝大海深前行的族人，他更多的卻是在為這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難過。
一個族群如果只能用經驗來判斷正確與否的話那麼這個族群已經到了即將滅絕的邊緣！
所幸的是在這個時候海神並沒有拋棄『姑妹族』，或者說自己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贏得了部族在這片土地上能夠繼續繁衍生息的機會。
他昨天的決策是正確的，因為這個少年已經來了，能夠來就足以說明在他那個充滿了智慧的腦子裡早已經找出了那個能夠讓族人在安全的前提下收穫更多漁獲的辦法。
憤怒讓『姑妹』人忘記了張毅唐人的身份，就在他們一窩蜂的向張毅衝過來的時候張毅已經先一步的衝到了一個老的不成人樣的『姑妹』人面前毫不猶豫的伸出右手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
老蠻子剛才還在為自己為部族找出了一個害群之馬得意，下一刻他的臉就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抽的昏厥了過去，滿足的牙齒更是碎落了一地！
場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矗立不動，獃獃的看著這一幕！
「告訴他們，因為他的無知激怒了海神，作為懲罰他需要閉門思過直到死亡！」張毅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依舊是那張笑臉看向了慢慢朝自己走來的虞叟道：「當然，因為你們無禮的舉動所以我們昨天談好的分配方式修改了，你們六層，我四成！」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個人拿了四成我們會活不下去的！」虞叟彷彿看見了一個惡魔，第一時間就咆哮起來。
看的出來，這位睿智的長老早就已經將自己的生命和部族聯繫在了一起，他甚至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身子因為長時間的捆綁早已經麻木反而卻試圖想要要回屬於部族的利益。
這是一個純碎的人！
張毅立刻就給虞叟下了定義！
這樣的人就是一個種族之所以能夠傳承下去的火種，真不知道地上那個早該在樹窩上混吃等死的老傢伙怎麼會想到要把這樣一個丟到海里餵魚的。
自己做不到，所以對於能夠為了大家捨棄小家的人就格外尊敬。
「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張毅看著虞叟毫不退縮的眼睛一時間有些煩悶，狠狠道：「如果他們再膽敢拿著傢伙試圖向我攻擊我想你們這個部族就不用存在了！」
第一次自然是昨天，不過那個時候雙方只是個誤會，況且虞叟也用一隻手被打斷付出了他們應有的代價，而現在虞叟再次用自己殘破的身軀用自己的精神來捍衛自己的部族！
對於這些人想要他們死張毅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費什麼力氣，甚至他只需要放出一個莫須有的風聲或者畫一個大餅就可以讓這群南蠻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了地上的老蠻子發號施令虞叟的威望立刻就顯露了出來，很多時候『神』絕對是個好東西，因為只要在神的旨意下無論是德高望重的族老還是傻里巴基的族人都沒有任何可以抵抗的餘地。
當虞叟傳達出了海神的旨意后憤怒的『姑妹人』立刻就將怒火對向了倒在血泊當中的族老，因為在他們簡單的大腦里根本就沒有分辨正確與否的智慧！
在老蠻子被四五個『姑妹』人送回寨子等死的時候那位昨天打斷了虞叟左手的漢子就抱著一大捆毛竹走了過來。
於是沙灘立刻變成了作坊，在張毅的指揮下一根根毛竹很快的就被分割成了一根根小指粗的竹條，然後做成無數個兩尺見方的圓環。
「每個圓環可以有一點差異，但是不能偏差太多！」張毅拿起一個製作好的圓環在燃起的篝火上炙烤使其定型，直到所有人都已經掌握了這個最簡單的方法之後才解釋道：「這些東西是需要下海使用的，所以不能變形，你們不需要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只需要知道應該這麼做就好了！」
虞叟沉默的點了點頭，不過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張毅的每一個動作，他已經不想去了解那些為什麼了，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完全、沒有任何遺漏的掌握這門製作漁具的手藝，因為在他看來這才是目前部族最需要的東西。
簡單的人，簡單的事，沒有複雜的想法只是一味的模仿讓工作進行的很快，當數張用細麻線織成的漁網被靈巧的少女們安裝在一個個圓環上面的時候就變成了後世網籠的模樣。
沒必要去給虞叟他們去解釋為何兩頭都是入口，也沒有去解釋為何入口會是一個漏斗形狀，在張毅看來人這種動物之所以變得複雜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相反這些『姑妹』人知道的少所以他們會更加快樂，他們只需要知道按照這個樣子做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並不關他們的事情。
「德魯，你帶人去放網籠！」將船艙里為數不多的幾隻海蟹砸爛丟進網籠之後虞叟就叫來了與他一同赴死的戰友，在小船即將出發前他再次交代了必須按照張毅的要求讓網籠在海里呆到日落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