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天晚上,日月生輝,蘇尋珍和南幼一對青梅竹馬把從小到大旮旯角落裡的事情都抖落有一番,聊得興高采烈,喝得醉生夢死。
蘇尋珍費力地剝蟹肉,南幼怕蟹爪扎到她的手,伸手拿走幫她剝,手法很生疏。蘇尋珍也擅長這項技術,她也不常做螃蟹,也只有偶爾才點。
南幼浪費了不少蟹肉,蘇尋珍看著怪心疼那些浪費的肉,一個螃蟹本來也就沒多少肉,蘇尋珍嫌棄地說:「還是我來吧。」
「不要阻擋我的進步。」南幼不讓她碰螃蟹,繼續戴著塑料手套剝,說,「我知道我很多事情做得不夠好,但是我也知道熟能生巧,不要阻擋我變好。」
蘇尋珍聽完欣慰地伸手摸摸南幼的頭髮,「哎喲,我弟弟長大了。」
南幼嘁了一聲:「誰是你弟弟?」末了又添了一句,「你長得這麼丑。」
「你說誰丑呢?」蘇尋珍生氣地拍桌,咄咄的像機關槍掃射,「誰小時候天天說我長得好看,像洋娃娃,要長大娶我當老婆的。嘖嘖,越大審美越倒退。」
「我這叫迷途知返。」南幼冷哼一聲說道。
蘇尋珍被氣著了覺得他倆現在的處境反過來了,是誰糾纏誰來著,她有點搞不懂了,應該是她佔優勢才對啊。戳戳他的胳膊,「誒,現在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小弟弟,你搞清楚狀況好伐?」
「嗯,我不追了,你又不是處。」南幼扔下一枚冷瑟帶毒的眼刀。
蘇尋珍抿著嘴不說話,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有些尷尬。
「別裝啞巴,我們聊聊,你他媽到底是怎麼想的?」南幼惡狠狠地把螃蟹腿掰斷,彷彿要掐斷蘇尋珍的細胳膊細腿兒。
才特么幾天就跟一個陌生人睡了,蘇尋珍你牛逼,老子守了你二十多年,感情是給別人養媳婦兒了。
蘇尋珍想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遇?亦或是來西塘之前受那通電話的影響自甘墮落?如果不是齋玉澤也會是西塘酒吧里的某一個男人,只是提前遇到了那麼一個他。齋玉澤現在在幹嘛呢?蘇尋珍有點想他了。
「一見鍾情。」蘇尋珍喝了口啤酒,甩下四個字。
「放屁,我比他帥!」南幼把手套脫下來扔了,捏著蘇尋珍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看著他那張號稱是國民男友的臉,到底誰更帥?
「他更帥,我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覺得這男人真帥!」落水迷妹的濾鏡就是這樣厚。
南幼賞了她一個白眼,把一碟子剝好的螃蟹肉推給她,「吃吧,吃我的嘴軟,說誰帥?」
蘇尋珍吃了一大口,嘴裡含著肉,嘟囔著:「我男友帥!」
「這還差不多。」南幼如冰山遇春水融化出一個漂亮的笑臉,繼續戴起手套剝其他有殼的海鮮。
蘇尋珍低下頭,味如嚼蠟,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細心剝好的蟹肉,小聲地問他:「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這問題她好奇很多年了,一直沒敢厚臉皮地問。
南幼看著頭頂明亮的大燈泡,陷入青春明亮的回憶里,好像是初一,少年情竇初開,身邊的人都開始有了喜歡對象,一日被同學問道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他腦子裡冒出的就是蘇尋珍的臉。那個時候就確定他對她的心意了。
「初一。」南幼回答。
我比你大一歲,喜歡你又比你早,那豈不是比你早好幾年。呵,媽的,果然是我喜歡你比較早。這件事一定不能讓你知道,太特么丟臉了。蘇尋珍在內心唾棄自己一百遍,竟然是自己喜歡他比較早,不公平啊,她付出感情的時候,他還在玩呢。
南幼沒有問她,估摸是覺得她又不喜歡他,問了自取其辱,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咬小手絹,憑什麼自己喜歡了她這麼多年,她一點都不回應,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兩人酒足飯飽,吹著夜晚的海風,拉著行李箱慢慢地往訂好的酒店走。遠處海夜洶湧神秘,經過阻擋的建築,風送來的海夜變得溫柔。當空掛著一輪彎月,不滿的月就如同年少永遠的缺憾,月雖會隨時間長滿,缺憾越停留在往日。
蘇尋珍瞧著那輪彎月,覺得它就像一把鐮刀,兇狠無比地扎在她的心頭,她明明血流成河,卻已無法感覺到痛楚。從那日,南幼騎著單車,載著哭泣的她,在車座上,她就已經痛不欲生,她喜歡的少年親手割斷了她少女的夢,斷了他們的未來。
南幼被海風吹得頭髮凌亂,一如他凌亂的人生,他的過去,他的現在,他的未來,他把一切都搞亂了。要不要離開,對她好,對他……離開她,怎樣都不好。南幼白天說什麼兩日情侶,根本就是騙她的,這兩天過去,他也不會離開。等回到鵬城,先讓那個姓齋的搬出去再說。
「南幼,你有沒有想過繼續深造,畢竟你在學校的時候成績那麼好,不能只當一個小網紅啊。」蘇尋珍試探地問他,他大學專業建築學,那屆的優秀畢業生,畢業設計還拿了省級的獎項。
「有啊,你跟我一起申請國外的大學,我就繼續深造。」南幼漫不經心地說。
「我雅思成績太差了,堅決不出國。」蘇尋珍否決,她口語尚可,但是上大學時陪室友一起考雅思,考了兩次,都遇到的是一個印度考官,還兩次都只給了她5.5。這件事嚴重打擊了她的自信心,後來她發誓再也不去考雅思了,托福也一樣。
南幼雅思成績好像還不錯,當時還嘲笑過她。這混蛋,每次考試的時候都發揮地特別好,例如高考,例如上了大學后,和一群不學習的人比起來,竟然還綽綽有餘,第一年還拿了國獎。蘇尋珍當時還說,一定是他進了學生會,用外貌迷惑了老師們,才拿到國獎。後來偶然看到他的績點,就把說出去的話打臉般地收回來了。
「那你不去我也不去。當網紅沒什麼不好呀,有人喜歡,有人心甘情願地掏錢。憑臉就能賺錢幹嘛憑本事。」南幼搖搖頭向前走,無比嘚瑟。
啊,好賤,南幼這幅欠抽樣,不勞而獲,你這樣是不對的你知道不?蘇尋珍os道,都是被慣得,男色當道,被女人們給慣得!
「你出國讀研吧,別浪費你的青春,等你以後再想去,就晚了。」蘇尋珍苦口婆心地勸著,感覺自己真是操著姐姐的閑心。
「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就這一條規則,我的前途如果真的被毀了,那也是你親手葬送的。」南幼站定看著蘇尋珍。
蘇尋珍跳起來,啪地一巴掌打在南幼頭上,「臭小子,誰葬送你前途了!道德綁架你!」
南幼揉著自己的頭,看著氣鼓鼓沖在前面走的女人,這臭脾氣到底是誰養出來的。兩束刺眼的車燈打過來,南幼吼道:「走慢點,看車!」
「知道了!」蘇尋珍往裡面靠了靠,頭也不回地喊。
一對年輕的男女一前一後地走在馬路上,在陌生的城市裡,做一對令旁人生羨的情侶多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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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玉澤周一正式開始工作,早上自己擠地鐵到了公司,直接進了自己辦公室,營銷部經理。
宋子昂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搬到樓下去,見到齋玉澤,笑著打了聲招呼,「你就是新來那位?你好我是宋子昂,以後我們還會常見的。我馬上就收拾好了,稍等。」
「不急。」齋玉澤站在門口靜靜地等,面前的這個男人,穿著考究的西裝,精心打理的頭髮,精神狀態飽滿,看來跳槽時談了個好價錢。
「這些文件是公司營銷部這幾年的做過的商業計劃書和營銷活動計劃書,我都放在這兒了。還有一些瑣碎的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就在樓下,有問題最近你都可以隨時問我。歡迎你經常來樓下玩,但是不要跳槽到樓下,跟我搶職位就好。再見,齋總。」宋子昂拿自己的鋼筆簽下交接文件放在桌上,抱著箱子,離開。他今天也去新公司報道,就在樓下。
其實這兩家公司經常互相挖人,樓上樓下的跳槽,都是熟臉。同事間都見怪不怪了,跟宋子昂打了聲招呼,「宋哥,走啦,常來玩啊。」
宋子昂笑呵呵地回,「你們也常來玩,歡迎追隨我跳槽。」
同事們笑笑,沒當真,除非公司福利工資漲了,他們才跳,不然白跳,而他們這些小嘍嘍,價格都是差不多的,在哪兒都一樣。
齋玉澤停了工作也有小半年了,有點手生,但能力還在,沒有如坐針氈的感覺。從商業包里拿出自己的計劃書朝樓總辦公室走去。
兩人在辦公室聊了一個上午,樓江宇根據計劃書提出了不少意見,齋玉澤也添了很多想法,決定繼續完善計劃書。
經過這一聊,兩人的關係又近了不少。樓江宇更加賞識齋玉澤,一想起早上在電梯上遇到的宋子昂,恨得牙痒痒,遲早要整整他這個養不熟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