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風水輪流轉
看著藍輿王滿臉的不原意,花莫醉並不著急,多年夫妻,她既然能答應女兒,心中自然是有把握的。
花莫醉深情地與藍輿王執手相望:「清,這世上,男子與女子的想法總是不一樣。男子,總以為自己一定要功成名就,萬般得意時才娶妻,似乎這樣才是給了對方最好。可其實,大多時候,我們女人並不這麼想,我們若真心喜歡一個男子,只想在他身邊便好。
當年,我願意離開聖殿嫁給你,並不是因為你是王子,而只是因為,你,是清。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
如今,這個慎王,此時確實讓人難以接受,可對於聖女來說,並非沒有轉機,而我們的依依,便是聖女,我們不能將她拿來與尋常的人一樣看待。她離開我們這些年,在外吃了許多苦,我相信她有自己的識人本事,且按著藍輿的風俗,即便這個慎王真有個什麼,她日後若是願意,再找一個喜歡的人便是,我們何必非要在此時傷了她的心?」
回首往事,藍輿王總是柔情的,他攬過妻子:「唉!你說的有道理,可我心中,真是好不難受。若說她沒有回來也便罷了,可如今她回來了,還這麼大了,我都還沒有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疼愛,她便忽然這麼大了,我,總覺得好遺憾,我不想她成親,我就想她日日這麼在我們身邊呢!」
「清,你疼愛她,我知道,可依依心中,對這慎王看得太重,你若是不答應,我看她定然很不高興,若是她執意要幫這個男子醫治,她有聖女身份,你也不好說她,倒不如便答應了她,讓他們成親后還在我們藍輿,這也沒什麼不好。」
「可這慎王和龍澤皇帝,似乎有些關節,究竟怎樣,我還不甚清楚,我們這樣讓他留下來成親,龍澤會怎麼想?他們可是派二皇子來的。」
「這個事情,不如乾脆丟給依依自己去處理吧,你不是還擔心,我們若是沒有子嗣,日後她還要守著藍輿么?我們不妨看看她會怎麼處理?」
「唉!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我們孩子太少,依依這個壞孩子,一點也不顧我這阿爹的心,我們重新生一個!」
藍輿王拉過妻子,像個孩子似的發著狠話,花莫醉鬆了口氣,知道他這樣說便是同意了,不禁抱緊藍輿王笑了起來。
既然在藍輿王這邊半推半就的得到了許可,花莫醉便也開始幫女兒籌劃起這婚事來。
她想著不管怎麼說,這慎王是龍澤人,總要龍澤國同意才好說,花莫醉便叫了唐七糖來商量,與女兒說道:「依依,這龍澤皇帝那邊的事,便讓你自己處理了,你若是得不到他們同意,我看還是算了吧。」
可沒成想,唐七糖大剌剌的回答她:「阿娘!不用了!我們不是藍輿選駙馬么?你也說藍輿女子看上了便是看上了,我們假裝不知道便完了!這發個文書與他們,他們再發個文書回來,這一來一去,即便快馬加鞭的回來,也是一兩個月的事了吧?沒的耽誤了解毒!」
花莫醉目瞪口呆,問道:「那你準備不和龍澤國說?!那這慎王願意嗎?他可是個王爺!」
「哎!既然不打算讓他們知道,我便只好假裝不知道他身份了!王爺不王爺的算什麼?他如今在藍輿地界,以後,他便是我的駙馬!」
「依依,你這樣想,可有問過他?」
「我等一下去問他,不過他八成不願意,他不知道我能給他解毒,他說,不能誤了我!」
「他能如此想,倒是個好的。阿娘很高興。」
「那是自然!我也很高興。所以,若是他不願意,我便連他也不告訴了,直接到您說的成禮那天,將他抬進去便罷了!等將他毒解了再說!只要毒解了,別的事便好辦了。」
花莫醉無語的看她半天,才說得出話來:「……依依,你確定你這樣做,這男人不會生你氣?」
唐七糖搖頭:「阿娘,我不知道,可是,若是不治好他,我會生自己的氣。」
「唉!依依,你這孩子,阿娘如今都不知道,這樣幫你籌備這婚事,到底是不是件好事了。」
「阿娘,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我一心為他想,沒什麼不可以的!只要我真幫他解了毒,他即便生氣也會過去的。至於龍澤……那狗皇帝不是個好的!等我幫他解了毒,我們再發文書,就說因為慎王爺救了我,我非要嫁給他!他們龍澤不是將女子閨譽更得極重嗎?我們也這般行事好了,就讓人和龍澤人說,當時我與他困在山崖下,孤男寡女,那不嫁他都不行了!」
花莫醉微張著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看著唐七糖執著非常的小臉,最終卻搖著頭說道:「……阿娘無話可說了,我看你對他真是……不嫁不行了!隨你吧,只盼你日後開心幸福便好,龍澤,終究我們也不怕他們。只是成禮成親的東西繁雜,即便先成禮,等你們圓房再擺宴和祭祀,可這成禮的地方、要準備的處所、各色衣物,怎麼也要到月底才行了!這一點,是阿娘的堅持,我只你一個女兒,可不能太過潦草了!至於翻年成親,那怎麼也是要昭告百姓,大宴群臣的。」
「月底?還有近二十日呢?唉,好吧,那便月底成禮,翻年成親!只是我們不能讓龍澤那裡想到他的毒能解,我便只說成親,翻年只是擺宴祭祀!反正離得遠,消息也慢,等我把慎王的毒解了,他自己一定會處理的。」
唐七糖想了想,小手一揮,便這麼幫自己和衛曦之定了終身。
可憐衛曦之躺在床上,心中一日比一日煎熬,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要被人搶親了。
卻說第二日,唐七糖在心裡想了許久,昨日自己雖那麼和花莫醉說,但到底不是最好的答案,她最終決定,先探探衛曦之的口氣,若實在說不通,便再作打算。
唐七糖便在每日幫衛曦之翻身按摩的時候,笑嘻嘻說道:「曦,你覺不覺得,你最近好了許多?」
「是,是好了許多。」衛曦之躺在床上多日,即便有蠱王控制了他體內的毒,他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可他掩埋了心中的鬱悶,好看的鳳眼輕眯,努力笑著回答唐七糖。
唐七糖如何不知他的情緒,卻還是拉起他的手笑道:「那,我們成親吧。」
衛曦之眼裡閃過難言的痛,白玉似的手指和唐七糖的手指纏繞著,溫聲回答:「糖兒,我也想,等我好了,我們便成親。」
這回答,幾乎是唐七糖預料中的,她放開了他的手,眼看著衛曦之的手指不舍的往前抓了抓,卻站得離他遠一些道:「那你若是不好呢,我不是要等到頭髮白?不如我們成親了,我慢慢等。」
衛曦之的心猛烈的跳了跳,閉了閉眼睛,小聲說道:「糖兒,我,若是我不能好,你不該等我……不會讓你等到頭髮白的。」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樣呢?」
「我……不知道。」衛曦之偏了頭,轉向房裡,第一次在唐七糖在的時候不看她。
「曦,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嗎?還不許我看別的男人,那你這個樣子,是要將我推給別人?」唐七糖覺得,或許適當的刺激一下,會激起這腹黑男人的佔有慾。
然而,不管多堅強的男人,顯眼也有脆弱的時候,衛曦之怒了,他努力抬起上半身,白玉般的臉漲得有些紅,很生氣,卻又不忍責怪,很憤怒,卻又不忍傷害。
他目光複雜的瞪了唐七糖一會兒,又無力的躺回了床,轉過頭,第一次趕走唐七糖:「公主先回去吧。我累了,我要歇息。」
這是自兩人相逢以來,衛曦之第一次這麼稱呼唐七糖。
唐七糖看著他落寞無助的背影,心中好生難過,可他這樣不肯放下自己的自尊與她成親,也真是讓人頭痛。
風水輪流轉,以往是衛曦之追著他使勁兒想吃她,如今,竟然變成了唐七糖圍著他,千方百計要搬他上床。
唉!
唐七糖嘆了口氣,慢慢退出紫星居,想了想,帶上了紅珊,悄悄地往鴻儒館去找衛方勉。
衛方勉如今放下了心結,倒是在藍輿玩得很是高興起來,他四處閑逛,越來越喜歡藍輿的風土人情,都已經有好幾日沒去宮中看望衛曦之了。
這日他正在把玩一個在藍輿集市陶來的古瓶,正看得入迷,猛然有人進來,他才抬頭去看,下一秒,卻自動的退後到遠處,草草的施了一禮,道:「公主殿下啊!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如今不想見你了么?你還來誘惑我做什麼?」
唐七糖正心煩著呢,瞪他一眼道:「別廢話,我來找你問問事情,你給我坐下來。」
衛方勉竟然穿了身藍輿人才穿的綵線短褂子,套在他龍澤人的袍子外面,有些奇怪,卻也很喜慶。
他努努嘴,在離唐七糖三步遠的地方坐了:「哎喲,你問事情,不能找個人來嗎?你不知道鴻儒館人多眼雜嗎?我可不想讓曦之知道了,說我不守諾言。」
「好了好了,你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我且問你,你能不能去勸勸曦之,讓他答應與我成親。」
「什麼?成親?你們要成親了?」
「是,我想與他早日成親。」
「可他現在的樣子……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迷惑我那個……那個皇帝?這是曦之的意思?不對啊,你剛才說要我去勸他,難道曦之不願意?到底怎麼回事?」
「是,曦之不願意。」
「……唉!公主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曦之的病情?你這樣,我都有些同情你了,我,我又要起不該有的心思了!真是的!你難道不知道曦之中毒很深嗎?你在慎王府住了那麼久,你應該是知道的吧?他是連御醫都說治不好的人,要不然,我們龍澤的皇帝怎麼會放他出來?他這樣,你還要與他成親?你這不是為難他嗎?」
「住嘴!你就不能想些好的事?我現在只是問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讓曦之和我成親,而不是讓你來勸我不要和他成親!」
「隨你隨你,反正你怎麼也看不上我。唉!法子?我怎麼知道,他那麼著緊你,哪裡需要法子才和你成親?除非是他自己覺得自己不能成親,這有什麼法子想!」
「連你都這麼說?那好,我直接將他抬回我宮裡去,你便當不知道這回事吧,別回頭來找我理論,特別是阮太妃那邊,你看你是不是找個可靠的人,說明一下,省得她擔心。不對,他處境艱難,誰也信不過,你自己回去吧,你回去和你那皇帝老子說一聲,就說我強搶了他!就這麼說定了。」
「哎!你這丫頭真是!你再是公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蠻橫!你,你你真是!他處境艱難,我就不艱難?我不回去!我就在藍輿呆著!你要是能強搶了他,你能不能順便強搶了我?那種危險的差事竟然讓我去做?你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說我們也算故交了吧,你怎麼能厚此薄彼到如此地步。」
「你不回去也無妨,不過,阮太妃那邊可顧不上了。我這個月底,便要和他成禮!他便是我的駙馬!」
「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管他願不願意,我都要和他成親。」唐七糖並不想多解釋成親圓房是以後的事,反正只要按照藍輿的風俗,和他結為夫婦再說,好方便自己給他療毒,其他的事沒必要告訴衛方勉。
可衛方勉還挺會想,說道:「……公主小丫頭,你這樣,我倒真有些敬重你了,想不到曦之這樣了,你還要與他成親。可曦之的性子,你這樣硬來,只怕他更生氣吧,好吧,我們一起想想吧,我的意思是,看看他會不會自己願意了,成親時也好看一些,難不成你還真綁了他進洞房?」
「那你說說,該怎麼辦?」
「前幾日我去看他,他似乎對那個泰清世子頗有微詞,不如刺激刺激他?」
「不要了吧,今日我只說了一句,『你這樣是要將我推給別人』,他便很生氣,我不想他生氣!」
「你自己說,和別人說怎麼會一樣呢?鄭人鳳到現在還不回泰清,可是真的不死心了,我明日攛掇他去刺激刺激曦之,說不定他立馬同意與你成親呢?你看行不行?」
衛方勉想著鄭人鳳的樣子,嘀嘀咕咕說了他好一大通不是。
唐七糖聽來聽去,也覺得這個事不算壞事,死馬當活馬醫吧,畢竟自己好不容易說服藍輿王和王后,若是這鄭人鳳真的能讓衛曦之有在崖底帳篷里時的醋意,最終自己願意和她成親,那最好不過,也好讓藍輿王心裡好過一點。
兩人說好了,唐七糖便也帶著紅珊回去了,衛方勉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算作送客。
可唐七糖剛步出衛方勉的英華院門口,便極敏感的回頭看,果然一條人影,快速的在衛方勉的院子里竄出來,只一瞬,便往後面院子里一閃不見了。
唐七糖皺起眉,轉身問衛方勉:「你後面的院落是誰住的?」
「就是泰清世子啊,怎麼了?」
「我剛才似乎看見你院子里有人一晃出來,往後面那院落去便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會不會是鄭世子派人偷聽我們說話?」
「啊?我就說嘛,我這人多眼雜,我就說嘛,他賊心不死!哪像我,光明磊落的!哼!」
「我只是猜測,你不要再多說了,越說越離譜了。」唐七糖四下看了看,心裡劃過一絲不舒服,便抿了抿嘴,最終說道:「我看剛才你和我講的事情,先等一等吧。鄭人鳳心思挺多的,萬一他說的太過分,曦之只怕更不高興。」
「隨便你!實在不行,我明日入宮先去勸勸他吧。」
「這還像話。」
唐七糖這才正式和衛方勉告辭,回了王宮。
可她心中挂念衛曦之,回到了自己寢宮還是放不下,換了身家常衣裳,什麼人沒帶,又去看他。
聽著帘子響動,衛曦之眼睛緊盯著門口,唐七糖一進來,便對上了他那期待的目光,心中酸酸的,卻若無其事的走過去,笑微微道:「慎王爺,可歇息好了?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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