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失敗的生理衛生課
四目相對,還沒等衛曦之想明白要怎麼捉弄她,唐七糖大眼睛眨了眨,那長睫毛撲閃撲閃的如扇在人心上。
只見她微皺起眉,手輕撫了額,可憐巴巴地看著衛曦之冰冷的臉,忽然開了口:「嗯……我怎麼在這裡了?我們現在這是在回去了嗎?你真是的,換件衣服怎麼要那麼久?我在凈房難受得要死,你卻怎麼都不回來!我現在還是難受。」
女子甜美清脆的聲音,帶著有些病弱的嬌柔,似嗔似嬌的說著,好似他們還在剛才那處凈房裡,一刻都不曾離開過,甚至沒有吵嘴過,沒有罵過人,沒有哭,什麼都沒有過。
「……」衛曦之愣住,完全說不出話。
這小東西,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哪一項都強!
自己還擔心了半天,以為她會因為被捉回來而發狂,或者因為不能逃走而絕望的哭泣,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衛曦之瞪著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搞錯了,中間這段時辰里,自己對她生病的擔心,找不到她的緊張,安排人手營救她的匆忙,甚至連放棄那麼重要的交易到幾乎暴露身份的危險,就這樣,在她這一句問話中,統統化為了虛無?!
可眼前的她,尚自灰撲撲的臉,完全不合身的衣裙,正在明顯不過的提醒著自己,她剛才就站在屋頂,和那個祿宗國的野心王子在一起呢!
衛曦之無聲的看著她,拿手背一下一下地輕擦著自己的唇,一下一下的壓下要將她拎起來打屁股的衝動,心中一陣好氣,又一陣好笑,你這隻小狐狸!我該拿你怎麼辦?打你怕你傷心,罵你怕你難過,要求你說我不尊重你,管著你說我是古人,可你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也太需要修理了。
衛曦之忽然笑了笑,十分的溫柔問道:「是嗎?糖兒還是難受?那你還想吐嗎?」
他俊美的容顏有些晃眼,微微傾身過來,伸出一根玉雕般的手指,撥開一根粘在唐七糖臉頰上的頭髮,煞有其事的安慰道:「糖兒不怕,才剛御醫看過了,你那樣,那是因為你懷孕了!」
「……」這次輪到唐七糖石化!
吶尼!這是什麼話?這瘋子什麼意思?他這是故意的?他沒生氣……那想幹什麼?
眼看著唐七糖張著嘴愣住,衛曦之低下頭,離唐七糖的臉更近了。
他的魅惑美眸中是無盡的笑意,輕點了點唐七糖的鼻子,繼續無比愛憐的說道:「你看你,真是不乖,懷孕了都不知道,以後要好好獃在府里,不能再亂跑了啊。」
唐七糖已經清醒過來,一把打掉他的手,豎起了眉:「你胡說什麼!你才懷孕了呢!你全家……你!我怎麼可能懷孕?!我又沒有和男人睡過,我還是處女呢,怎麼可能懷孕!」
話落,衛曦之定格了。
天!
這丫頭還真是……大膽啊!
她到底是什麼人教出來的?!
女子怎能像她這般說話?!她不可能懂!她去哪裡懂!
衛曦之壓下心中無比的驚訝,輕蹙了眉,還想著可以繼續戲弄她:「糖兒,看來該請個宮裡的教養嬤嬤來好好教教你!你看你胡說什麼?你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你怎麼就不會懷孕呢?」
車廂里突然靜默了一下,也只是一下,旋即,「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唐七糖笑得前仰後合,怎麼都止不住。
太好笑了!古人太好笑了!哎喲,笑死我了!
唐七糖無法遏制的笑著,在車廂里滾來滾去,最後半坐起來,拿拳頭捶著墊子,還是沒有止住那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她又用手背去擦,一張臉越發斑駁灰黑起來,髒得沒法看。
可是,即便這樣,她還是覺得要笑。
哎喲衛曦之真是可愛啊!
哎喲古人真是純潔啊!
哎喲我唐七糖可以當你的人生導師了啊!
前世好啊,前世妙!前世上網就看真人打炮!你個傻男人懂什麼呀!還來給我上生理衛生課,哎喲笑死人了!
唐七糖想到自己讀書時,同學們在一起議論男女之事時的話題,說什麼小時候以為男人女人只要接吻就會懷孕啦,小時候以為孩子是從肚臍眼裡出來的啦,小時候不知道男女的差別是什麼呀等等,她看向衛曦之的目光不禁帶上了幾分戲謔。
她在腦子裡,已經把衛曦之和那些同學所說的小時候劃上了等號,可現代人的小時候,是十歲以前啊,最多是十一二歲啊!而此時,衛曦之,腹黑如六十歲,純潔如十六歲!
她強忍住笑,可那臉卻有些扭曲,湊到衛曦之眼前,不顧衛曦之那忍著怒火的目光,不怕死的說道:「曦啊!我看,該請教養嬤嬤教的不是我,是你!你確定你明白女人是怎麼懷孕的嗎?」
衛曦之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威嚇,非但沒有嚇倒她,還惹得她一場毫不掩飾的大笑。
那笑太肆無忌憚了,那笑太傷自尊了,那笑太不把男人當回事了,那笑讓他所有的擔心化為烏有,還氣沖雲霄!
這丫頭,到底是什麼變的!她竟然還敢問自己這樣的話題,還說的那麼輕鬆隨意!不管了,那個人那裡如果要測探,自己可以想法子推搪過去,今天,就在今天,我要好好地懲罰她!
衛曦之忍無可忍,一把拽了唐七糖的衣襟,拉到自己的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狠狠的擦了擦唐七糖斑駁的臉,溫熱的氣息噴在唐七糖臉上,咬牙切齒:「好!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我明白不明白!今天,我就讓你懷孕!」
唐七糖的戲謔還在眼睛里,笑還掛在嘴角,此時卻被他眼裡的認真狂熱嚇到了!
她猛烈的咳嗽起來,拍打著衛曦之的手:「放開我!好好,我錯了!好好,我懷孕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衛曦之,不玩了,我也不笑你了,我回去。我,我需要洗澡,我,我不舒服……」
衛曦之一把抱住她,緊扣在懷裡,熾熱的眼睛看著她,笑道:「是,你該好好洗個澡!我陪你!」
「不,不是!衛曦之!放開我!我還小!我還沒有及笄!你說等我長大的!你放開我!」
「我看你已經長大了,你可什麼都懂啊,連女人怎麼懷孕的都懂!」
「不不不,衛曦之!衛……」
車廂里聲音嘎然而止,衛曦之心中涌動著全所未有的激情,小丫頭,要不是你這一臉的灰,我早就堵上了你的嘴!我會給你好好洗洗的,我想,我們可以試試我們早該做的事!
被點了穴的唐七糖眼神驚恐的看著衛曦之,卻喚不回他的理智。
他的手指輕撫了撫唐七糖的唇,在她耳邊低語:「馬上到了!很快,我會讓你成為我的女人!糖兒,我這麼喜歡你,總怕傷了你,你怎麼能挑逗我呢?我忍耐得辛苦,你卻毫不自知,我早說過了,我是男人,你卻來問我知不知道女人怎麼懷孕……」
馬車真的很快就停了。
衛曦之真的緊抱著她飛快地往他的寢殿而去了。
唐七糖真的怕了!這次,玩大了!
她眼裡晃著急切的光,卻只能在心裡亂喊:誰來救我!師父啊,玉皇大帝觀音菩薩耶穌真主,你們誰出來一個啊!不管是誰,快來救我!只要救下我,我把銀票都給你,不,所有寶物都給你,贏了錢都給你,快來啊!
已是傍晚時分,銀安殿外侍者林立,卻鴉雀無聲。
衛曦之緊抱著唐七糖剛進了無人伺候的暖閣,卻頓住了腳步。
「母妃?!您,怎麼在這裡?」
衛曦之突然開口,他的聲音都有些暗啞。
唐七糖努力的轉動著眼珠子,眼角餘光掃到暖閣靠窗的大榻上,端坐著一個藍衣貴婦人,貴婦人身後還站了一個有些年紀的管事媽媽,正也微側了頭望過來。
衛曦之一邊問著話,一邊已經放下了唐七糖,無聲的解開她穴道,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唐七糖內心簡直千迴百轉,啊啊!還真管用,不知道哪路神佛聽見了,這貴婦人就是他們派來的救星啊!就算她不是,自己也得讓她變成是!
只聽榻上人說道:「我好幾日沒有見你了,聽說你今日去城外了,許久不回,心中……總是放不下。他,沒有為難你吧?」
貴婦人形容美貌,聲音也慈祥,緩緩地走了過來,也看了一眼唐七糖,大概有些被她的樣子嚇到,頭微側了側又問:「這是……什麼人?怎麼了?」
衛曦之無奈的看了眼唐七糖,壓下心中的激情,說:「是啊,母妃,有些事耽擱了,我沒事。她就是上次說的那個……姑娘!唐姑娘。」
衛曦之說完,便去扶了阮太妃,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了,轉移著話題:「母妃儘管放心,他不會對我怎樣的!到及冠還有段時日呢!他既認定了我毒入膏肓,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下手。」
然而,阮太妃聽到這個灰頭土臉的女子,就是能讓兒子病癒的女子,剛才還抱著進來呢,顯見得兒子喜歡!
她十分感興趣起來,耳朵聽著衛曦之講話,眼神卻一直看著唐七糖。
機會啊!唐七糖眼角余光中偷撇到阮太妃的神情,趕緊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整了整身上那酈詩音的短小衣裳,極規矩的給阮太妃蹲身行禮,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糖兒給太妃娘娘請安!糖兒今日在外伺候王爺用膳,吃錯了東西,弄得形容不整,但願沒有驚擾了娘娘。若是娘娘允許,請容糖兒梳洗了再來給娘娘問安。」
衛曦之看看她,暗自磨了磨牙,哎呀!個小東西真會看臉色!這是想讓我娘來救你?!想得美!
他斜眼看著唐七糖若無其事的討好阮太妃,自一旁端過一杯茶,輕移一步,就擋住了阮太妃的視線,輕喚道:「母妃不用管她!母妃且坐一坐便早些回吧,省得那些個眼線又趕緊去報信了呢!」
然而,這次,他低估了一個母親對兒子婚配大事的熱情,既然這個女子是目前為止唯一能讓兒子那什麼的人,那自己怎麼能不好好的看一看呢?
阮太妃竟然輕拉開他,眼睛繼續看著唐七糖說:「我知道!我看一眼你就走!既然沒事,我便把這個姑娘先帶回去瞧瞧,早就叫你把人帶來給我看,你卻總是忙得忘記。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衛曦之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知道說什麼好。
唐七糖心花怒放,機靈的走過去,低著頭,拿手使勁在衣服上擦了擦,極恭敬的說道:「娘娘恕罪!糖兒倒想伺候娘娘,可又怕手臟,弄髒了娘娘的衣裳!不敢勞動娘娘費心,糖兒這便跟娘娘回去!」
她馬上低眉順眼的站到了阮太妃的身旁,怎麼看怎麼懂事。
阮太妃倒馬上喜歡上了唐七糖,她才剛說什麼,在外伺候王爺用膳吃錯了東西?難道是替曦兒試膳了?那得帶回去好好問問。
阮太妃對著唐七糖淺淺笑了笑,對她灰撲撲的樣子也不怎麼計較了,站起來搭了清明伸過來的手臂,滿意地向外走去。
她哪裡知道,她的寶貝兒子煎熬了幾個月,如今正下定決心,要在今日把人家姑娘拆吃入腹呢?她哪裡知道,她的寶貝兒子和這個乖巧伶俐的姑娘之間,貓抓老鼠正玩得白日化呢?
衛曦之心裡癢得難受,可這種事卻又不能明說,他只好警告的看了一眼唐七糖,一把拉住她,和阮太妃笑道:「母妃莫急,糖兒這一身塵土的,實在有礙觀瞻,等她洗漱了,我再讓她去給您請安吧!」
阮太妃轉頭,疑惑的看著他,正想說什麼。
唐七糖卻趕緊笑道:「王爺,孝義乃頭等大事!既然娘娘吩咐了,我等怎可推託?況且娘娘見多識廣,糖兒去娘娘那裡梳洗,也好讓娘娘指點一番呢!」
衛曦之心裡那個氣啊!死丫頭竟敢連孝義都搬出來!你以為你逃得了嗎?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母妃哪裡躲到幾時!
阮太妃深居內宅,慎王府的事又不好和人多說,多少年都沒有出去和人打交道了,如今見這個小丫頭雖貌不驚人,卻機靈乖巧還順從,不禁讚許的點著頭。
衛曦之不好再多說什麼,努力讓自己愉快的笑著,目送著阮太妃帶著唐七糖出了門,卻還要叫過守在門外的一個侍衛道:「去,送太妃回去!沒本王的吩咐,日後誰也不準進銀安殿!」
侍衛們惶恐的應著,銀安殿外圍伺候的人照例驚得噤如寒蟬。
走到殿外的阮太妃,也配合的沉著一張臉,十分惱怒的向前走去。
唐七糖眼珠子骨碌碌轉著,觀察著這一切,心中不禁撇嘴,死瘋子,天天演戲,和自己的娘也演戲,怪不得外界傳聞瘋爺六親不認,原來又是他演戲!
阮太妃腳步匆匆,帶著唐七糖回到了離衛曦之的正殿極遠、極偏僻的一處院落。
院落看起來簡單極了,連院門都只是樸素的桐油原漆,古樸到極致。
伺候阮太妃的管事媽媽推門進去,用眼神示意著唐七糖也進去,才瞥了眼真還跟隨在後面的眾侍衛,說道:「你們回去復命吧!」便把他們關在了外面。
唐七糖重重呼出口氣來,還不禁抬手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心裡放鬆下來,混蛋,自己總算逃過一劫。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根據剛才一路走來的情形,這處院落應該是在慎王府的東北角了。想不到慎王府還有這麼一位好說話的太妃!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從她這邊突破逃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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