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到底是有多小氣(一更)
橘色的燈火帶著暖意,把唐七糖的話也似乎暈染得長出了毛茸茸的光暈,微微晃動著讓人神迷。
男人那一圈一圈摩挲的手指似乎加重了一些,聲音更加暗啞:「嗯,聽起來真不錯,好好的親我……那你怎樣才會願意好好的親我呢?小東西?」
「那得我喜歡你,我喜歡上你,我心甘情願的喜歡上你。」唐七糖卻睜大了眼,急著辯解似的,卻又像在安慰著這看起來很危險的男人。
「哦,你怎樣才會喜歡上我呢?或者,你幾時才會喜歡上我呢?」
「我不知道,也許三個月,也許三年。你要是不這麼強迫著我,我或許就喜歡上你了。」
唐七糖言辭灼灼,說完,卻不自禁的、有些心虛的抿了抿嘴:我說的……是實話吧?不,不,我應該在安撫他,對,我只是在安撫他!
男人偏頭笑了,笑得莫測高深,笑得唐七糖眼花繚亂,卻忽然又低下頭說:「哦,這樣啊,你不會騙我吧?可是,我喜歡現在這樣,我不喜歡等待那麼久。」
唐七糖感覺男人的手臂更抱緊自己一些,那幾乎又要壓下的高而精壯的身軀,更緊的貼著自己,能感覺到他的心強而有力的跳動著,無端讓人緊張。
唐七糖趕緊給自己下籌碼:「不,不,會的,會的,我會喜歡你的!或許三個月……」
她隨口說著,卻見男人離得更近了。
她趕緊扭開頭,努力避開他比女人還妖冶的紅唇,不看他象要吃了自己的眼睛,放出了最後的籌碼:「不,不,或許三天!三天就喜歡你了!」
衛曦之眼眸閃閃,似乎很滿意,這才放開她一些說:「嗯!真乖!這才對。」
唐七糖大口的喘著氣,心裡不斷的罵著死妖孽,卻發現身體才被放開了一瞬,下一刻,死妖孽又抱起自己往門外走去。
咦?幹什麼?說好了三天的,我最少還有三天可以逃的,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唐七糖還在被男人威脅的緊張狀態,本能的防備著,見他這樣,當然著急了,大聲喊起來:「你幹什麼?我都說了,現在不行!我不要!」
男人站住腳,將她抱到眼前,與她對視,眼裡是無法掩飾的戲謔:「不要什麼?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我,我,我不知道!總之我不要!」唐七糖氣惱的回答著,心裡更大叫著,鬼知道你要帶我去做什麼!萬一把我吃了呢?
男人歪著頭笑眯眯的看她,那神情,在唐七糖眼裡無比的欠揍。
卻聽他輕飄飄的說道:「那你飯也不要吃?」。
「我……」
唐七糖無法控制的臉紅了,皺起小臉,懊惱得咬著牙,仰著頭狠狠的甩了幾甩,心裡罵聲一片:混蛋,又戲弄我!啊啊啊!
可她這樣的炸毛樣子,看在衛曦之眼裡,卻無比的動人,愈發生出了逗弄她的心。
衛曦之只覺得,就這麼看著她,自己的心就已化作一灘水,實在忍不住又親了她額頭一下,抱抱好,輕笑著:「我知道了,等三天,等你三天後好好親我!現在我們去用晚膳!」
還好還好,晚膳后,似乎那個討厭的、將唐七糖點了穴帶來的黑衣影衛有很多事要找死妖孽,唐七糖便被送入她自己的房間,如被妖怪擄來的獵物一般看守在裡面了。
好些個訓練有素、但沉默無聲的侍女進來伺候她沐浴洗漱,擦洗頭髮,安置床鋪,動作快速而輕柔,神情恭謹而疏離,象機器人一樣,幹完活,便迅速的撤離,一句話也不說,一個正面都不給唐七糖。
房裡很快安靜了,唐七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逃,難道真的三天後和死妖孽再來玩親親?靠,怎麼辦啊?卻最終,在更鼓三聲之後,還是慢慢的睡了過去。
能睡覺睡到自然醒,往往會讓人心情很好,可惜,唐七糖不是。
睡覺睡到自然醒,張開眼睛,看見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一張妖孽美男的臉,這是多麼讓人……鬱悶的事啊!
唐七糖乾脆的又閉上眼,牙齒咬得「咯咯」響。
可此時耳朵沒關上啊,卻聽見躺在旁邊的男人說:「糖兒這是肚子餓了,想吃我?嗯,我願意給你吃。」
唐七糖氣得!轉身趴在枕頭上,把臉埋起來,雙拳把枕頭打得發出沉悶的聲音,然而卻一點也不解氣!可她也知道,就算把枕頭打爛了,又能怎樣?
她別轉了頭,死活不肯再面對那死男人在的一側。
這般消極的抗議,對某人來說實在無甚效果。
「看來,糖兒這是在抗議我晚上沒有陪你睡咯?那我今晚抱著你睡吧。」
身後傳來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唐七糖驚得跳了起來:「不,不,我沒有!我不要。」
她坐在床上,拚命搖手說著,卻被男人的傾世美顏撞擊到了。
衛曦之今天穿了一件淺紫色的衣袍,袍子上的米白色繡球花,開得無比圓滿而雅緻,深深淺淺的一點點綠色綴在花紋里,和沉水香若有似無的味道一起,撞擊著唐七糖的感官,不得不說,這妖孽男人實在是……太讓人驚艷了!
唐七糖一邊氣惱著,卻一邊被撞進眼睛里的男人樣貌弄得沒脾氣,只見他散漫的斜倚在床頭,一隻手支著頭,一隻手擺弄著帳子里垂下來的薰香球流蘇,眼睛卻圍著自己轉。
唐七糖趕緊低頭看看自己,粉色中衣下,淺黃色的小衣露出一半,鬆鬆垮垮的領口歪在一邊,另一側的肩膀便跑出來了。
她趕緊又縮到被子里,十分惱怒的說道:「你到底是什麼狗屁王爺,一點禮貌也沒有!我還在睡覺呢!你怎麼可以進來?你必須徵求我的同意才能進來!」
「呵呵,『同意?』就是允許的意思?這是哪裡的規矩?本王在自己家裡,看自己的人,還要徵求你的……同意是吧?真有意思!好吧,糖兒,那我現在徵求你的同意,我要抱你了,你同意嗎?」男人悠閑散漫的說著,魅惑的眼睛還向唐七糖眨了眨。
「不,我不同意。」唐七糖覺得自己立場非常堅定。
然而,她聽見了什麼?
「嗯,沒關係。我已經徵求過了。」
男人說著,還沒有等唐七糖說話,長臂一伸,唐七糖連人帶被子,已經被他裹在懷裡了。
「你,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我說了不同意了!你不能這樣!」唐七糖覺得自己要瘋了。
「嗯?可我喜歡這樣!你可以繼續不同意啊,我同意你這樣做。」
「你!啊……」唐七糖痛苦的拿手捂住臉,大叫著。
衛曦之卻好笑的看著懷裡的人,輕輕地把人往懷裡抱,一下一下輕拍著她,散漫的話語飄落進唐七糖耳朵里:
「糖兒,我是慎王,是龍澤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慎王!不是狗屁王爺!我不需要徵求別人的……同意,不過呢,要是糖兒乖一點,或許我就會答應你一些要求,所以,要乖噢!」
男人的衣袍絲滑柔軟,緊靠的胸口有心臟有力的跳動聲傳進唐七糖耳膜,背後是他安撫的輕輕拍撫,唐七糖卻無力的、頹然的把身子靠在他胸口,覺得挫敗得一蹋糊塗:是了,我知道了,慎王!傳說中的瘋爺!為什麼該死的是這個人呢?我到底怎麼得罪的他?怎麼辦?三天,三天能逃出去嗎?
唐七糖正努力想著逃跑之計,忽然,房間外有人提示似的拍了拍掌,馬上響起稟報聲,似乎很重要很緊急:「啟稟王爺!陳公公正在往府里來!」
頭頂有片刻的沉悶,隨後唐七糖便聽見男人「嗤!」的笑了一聲,揚聲說:「知道了。」
門外安靜了,唐七糖感覺男人的手在自己的後背有節奏的輕拍了幾下,忽然停下來,似乎在想事情,唐七糖趕緊輕輕地掙了掙,卻惹來頭頂一陣輕笑。
唐七糖抬起頭,看見男人一臉的壞笑,魅惑的眼裡一片算計。
他靠近唐七糖耳邊,神秘的、誘惑的說著:「糖兒,你要不要和我演場好戲,要是你配合得好,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唐七糖戒備的看著他,不明所以。
男人挑著眉,好整以暇的等著她上鉤。
唐七糖正想說話,男人卻伸出一個白皙修長的手指抵上她的唇,彷彿能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的先堵了她的嘴:「千萬別說讓我放了你,也不要說讓我別抱你、親你之類的話喲!這和讓我徵求你意見一樣,說了和沒說是一樣的。」
唐七糖眼裡冒著火,咬著牙,撅著唇抗議:「那你還讓我說什麼?」
「咦?難道你除了剛才那些,就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或事情?比如,讓我給你一些和昨天那樣的書,或者想吃的東西,或者……出去走一走……」
唐七糖聽他提起昨天的書,心裡正一把火熊熊要燒起來,卻聽見『出去走一走』幾個字,眼珠子禁不住轉了幾轉。
衛曦之看的一陣暗笑,繼續引誘著:「嗯,偶爾我也會出去走一走,別的地方我不會去,像財神樓這樣的,我也會去看看。」
財神樓?
唐七糖皺起眉,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猛然抬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衛曦之,咬牙切齒的問:「你是……徐衛?對嗎?你就是那個『滿盤星』輸給我的徐衛?!混蛋!你到底是有多小氣啊!我只是贏了你一次,你就要把我劫來當玩偶?你,你,你個瘋子!」
唐七糖氣得發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太過分了!
為什麼天下有這樣的人?輸不起賭個屁啊!太氣人了!啊,還不如那些直接炸了船的老千呢!混蛋!
原本唐七糖還以為,他是小妖,因為在城隍廟和自己認識了,然後對自己有點意思什麼的吧,或者說唐七糖的潛意識裡,覺得當日的小妖純明得讓她心軟,現在的慎王執著得有點瘋癲,但不得不說,他的美貌實在有點蠱惑到了她,他這幾日的寵溺腐蝕了她,她內心深處,是不怕這個死妖孽的。
但現在呢?原來是因為自己贏了他,他才把自己劫來的,那這麼小氣病態的瘋子,可就不好玩了,太不好玩了!
師父說過,賭品就是人品,輸不起的人,人品絕對不好!
這樣人品不好的人,怎麼能再相處下去呢?逃!必須逃!馬上逃!三天也不能呆了!
而衛曦之,眼看著小人兒氣得在那裡大翻白眼,一副要氣死過去的樣子,想到當日財神樓擲骰子時,她那扮作男子,精靈而傲驕的小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心痒痒的真想將她放在床上揉幾揉。
如今,這麼有意思的小東西落在自己手裡,還對自己的身體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那可一定得好好看在身邊呢!她似乎誤會了什麼,不過這不要緊,正好乘機嚇唬嚇唬她。
他還不知道,小東西已經給他烙上了人品不好的標籤,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將為此而付出代價,當然,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衛曦之毫不在意的笑著,也不解釋,竟然還伸手到她背後,幫她順著氣,好整以暇的說:
「嗯,是我,我很小氣,所以,你千萬別想著逃,要是被我抓回來,我一定會狠狠懲罰你的。現在,你要想好了回答我,要和我演戲嗎?要呢,你會有個機會出去走走,不要呢,我可走啦,我還要招待客人呢!」
「我……」
唐七糖多麼想傲驕的說我不要,我才不跟你個小氣鬼演什麼戲呢!可是一想到他連輸了一次都那麼小氣,那自己得趕緊抓住一切機會逃跑啊,咱不能和一個病態小氣鬼計較下去啊!
「我演!」唐七糖捏著小拳頭,眼裡冒著火,小臉漲得紅撲撲的。
衛曦之笑著,一臉的詭計得逞,湊到她耳邊說:「那我們就這樣,這樣……」
唐七糖拚命躲著他的氣息,卻發現再躲就要一起倒床上了,只好忍著不動,任他幾乎貼在自己的耳朵上說話,卻越聽越疑惑,越聽越不解的看向他。
衛曦之看她臉色不斷變化著,惡作劇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耳珠,害得唐七糖身子抖了抖,他自己也一陣眩暈,趕緊收了心神,卻還不忘記嚇唬唐七糖:「記住了?你要是演砸了,我今天就把你吃了!你要是演好了,我明天帶你出去玩!」
唐七糖忍著氣,重重捶了捶一旁的枕頭說:「記住了!」
衛曦之這才起身,在帳外拍拍掌,門外立刻魚貫著進來好些僕婦丫頭,伺候著唐七糖穿衣起床。
已是近午。
陽光如奶油似的,沒什麼熱氣的照在慎王府銀安殿屋頂的殘雪上,卻也融化著積雪,順著滴水屋檐像雨簾般阻隔了來人的視線。
陳襄陳公公,是掌管御書房事務的首領大太監,他出宮辦事,沒有哪家敢不遠遠迎出來的,誰讓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呢,一天十二個時辰,最少有十個時辰是和皇帝在一起的,你官職再高,你再得寵信,你能和皇帝這麼近身的人比嗎?
因此陳襄雖年紀漸長,可只要出了宮門,腰背卻越來越挺,那沒有鬍子的白胖臉,像發好的大白饅頭般的緊緻,大紅的三品大太監服襯托下,整個人十分有氣勢。
可是,這來到慎王府正殿,陳襄卻將白面饅頭弄皺了邊,身子也矮了一截,低聲提醒著跟著的小宮人:「警醒著些,他要是發瘋的厲害,可得馬上讓陸侍衛他們進來!」
小宮人忙不迭的答道:「師父只管放心,我會很注意的。」
「嗯!那……這就進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跟著慎王府的迎客僕人,穿過雨簾般的融雪水滴,進了銀安殿待客的大廳。
一滴雪水正巧落在陳襄的後頸里,陳襄不禁身子顫了顫,站在門口抖了抖肩,才抬頭看向已經打起帘子的大廳,這一眼,卻差點沒把自己嚇得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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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6點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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