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把小七輸了(首訂四更)
衛曦之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手裡的身契,背著的手握了握,抬眼看見衛方勉那好整以暇,看戲看得笑意濃濃的眼睛,沉聲道:「可以!不過要賭小!」
酈復聞言,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應承:「好!」
下一秒,卻聽面具男子冷冷的聲音響在他耳邊:「把身契放下!」
原來不知幾時,面具男子已經和酈復站得很近了。
酈復能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濃濃的冷意,他身子不禁抖了抖,卻始終不肯將身契放手,兩人就這麼站著,一高一矮的身影中間,竟然有著濃濃的火藥味。
「嗤!」衛方勉突然的諷刺笑聲,打破了兩人莫名的劍拔駑張氣氛。
酈夏疑惑的看看面具男子,再疑惑的看看衛方勉,不禁沖酈復低喝一聲:「二弟!休得無禮!是你自己要賭的,如今你輸了一局,人家也許你再賭一次,你還要怎樣?快把身契放下!」
酈復自知理虧,咬著牙,只好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地把身契放下了。
衛方勉笑眯眯的慢慢踱過去,拿起那被酈復攥得皺巴巴的紙,拉拉平整,彈得撲撲響,卻揣進自己懷裡說:「哎呀,得防著那些言而無信的小人啊!萬一贏了,說好的好處不給我,我沒地方哭去啊!酈小公爺,你且做個見證,不是我要先拿,可是有人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呀!」
酈夏聞言,也只好苦笑。
這,這些人,到底都在想什麼,他們真的是在為了一個聾女下賭?我怎麼覺得不值當呢?難道我那天沒看清楚,那聾女當真國色天香世間少有?那四皇子的事我要怎麼和他說呢?他會不會也這麼在意呢?他會不會就算明知道是酈復的人了,他也還是要呢?嘶!這個……
酈夏忽然覺得這件事情麻煩更大了起來,他有些不確定的沖衛方勉笑了笑,卻又低下頭想四皇子的事了,萬一四皇子也這樣呢?怎麼辦?怎麼辦?皇后姑姑要是知道了,會怎麼對我?怎麼辦?
可是,容不得他們兄弟二人多想。也不知道這二皇子府的下人是怎麼訓練的,很快的,便有僕從弓著腰、低著頭,用紅漆托盤托著兩個鑲金邊的藍瓷骰盅,和好些個尋常的骰子上來,沉默而恭敬的往面具男子身旁一站。
面具男子也不知什麼來歷,那樣子倒比主人二皇子還要有氣勢一些,他手指輕勾,一個骰盅便被他白玉般的手指夾著放在了身前。
酈復不甘示弱的也一把拿了一個過來,此時眼睛里看這面具男子,那就如看仇人一般。
兩人也不出聲,但卻挺有默契的拿起骰盅搖了幾搖,只是面具男子要比酈復先放下罷了。
酈複眼睛噴著火,正要打開,面具男子忽然出聲:「且慢!」
「你要怎樣?」酈復心如火燒一般,口氣極沖,這擲骰子雖是自己提的,可怎麼覺得自己落入圈套了呢?
為什麼突然會跑出一個這麼厲害的人來?為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也知道自己真的很厲害了!連小七都誇我呢!為什麼要跑出這個人來!
衛曦之透過面具那小小的洞孔,瞟了一眼得意偷笑的衛方勉,冷冷的對酈復說道:「誰小誰贏,輸了不許賴賬,今日把人送來,若有延誤,本……本府的主人可饒不了你!」
「咳咳!對!本皇子決不再姑息!酈小公爺,你可是見證人,到時候可不能說我欺負人啊!」衛方勉心裡笑得打跌,但還是十分了解衛曦之的,看,真著急了,差點本王都說出來了!他此時很識相的幫忙開口,還拉上了酈夏。
事到如今,酈夏還能說什麼?即便他剛才正在想著四皇子會有的反應呢,可都這樣了,當然得先把二皇子打發了呀,他只好點頭:「是,我知道,是二爺寬厚,我二弟也不是那樣的人。」
酈復卻只作未聽見,他心中並不好受,但到底最近練習得勤,此時心中也算有底,咬咬牙嘴硬了一聲:「哼!難道你以為你會贏?」便一把掀開了自己的骰盅。
當看見六個一點紅艷艷的開在骰盤裡時,雖然自己心中早知道是這樣,但還是十分高興的笑了起來,抬著下巴冷聲對面具男子道:「難道你還能比滿盤星小?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面具男子卻忽然笑了。
他白如美玉似的半張臉上,薄唇輕勾如新月,那霎那間的恣意輕狂笑容,讓看著他的幾人都晃了晃眼睛。
酈復更是看得覺著自己的身體抖了抖,但再看一眼自己面前的骰盅,不禁也壯膽笑起來:「怎麼?不敢開了?哼!把身契還給我!」
卻見面具人笑意盎然,手輕提,面前的藍瓷骰盅一拎,眼前便出現了排成一列的六顆骰子,頂端一粒紅色一點,如晨星般,高高的,孤獨的,卻又炫耀似的落在眾人眼睛里。
衛方勉也笑了,兩頰酒窩深深,啊,曦之,這一幕何其熟悉啊!
如果唐七糖在,一定會恨得咬牙切齒,混蛋,你偷師!
是啊,如今偷師的贏了拜師的,唐七糖師傅啊,這可怎麼好?
~
酈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二皇子府的。
直到此時,他的腦子裡只印著那一列骰子,只印著那骰子上的唯一一個紅點,那紅點,不斷在腦子裡擴大,擴大……漫得他滿眼血紅。
他站在二皇子府的門口,完全的失魂落魄了。
石綠皺著眉,喊了他好幾聲了,可酈復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石綠在四周看了看,小公爺已經帶了幾個人先走了,身後還跟著頂轎子,急匆匆地,也不知道去幹什麼,臨走看二爺的眼神,說不出的古怪,到底怎麼了?自己這樣的從人,也沒有進去大廳的道理,到底大廳里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二爺得罪二皇子了?那肯定是為了小七的事!
石綠心裡也著急起來,小七到底怎麼樣了!他使勁地拉了拉酈復的袖子,酈復竟然搖晃了幾下身子,撲通坐倒在地了!
石綠更著急了,湊到酈復耳朵邊喊了一句:「小七到底怎麼樣了?二爺你說話啊!」
酈復這才慢慢轉過頭來看向石綠。
當他的目光剛剛聚焦看清石綠的人影時,「哇」的一聲,便抱住石綠大哭起來:「石綠,我,我把小七,輸了!啊啊啊……我把小七輸了……啊……」
石綠被他抱得也倒在地上,聞言卻一個翻身半坐起來,反手抓住了酈復的手臂,手指緊緊掐著他,聲音大得嚇自己一跳:「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我把,把小七……輸了,輸給二皇子了!我的小七!怎麼辦啊!石綠!怎麼辦啊?啊啊……」酈復哭得語不成句。
石綠愣愣的看了酈復半天,忽然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酈復臉上,赤紅了眼睛,喉結上下涌動著:「你,你剛才魔怔了!是不是?你,你胡說的,是不是?你醒了嗎?二爺,你醒了嗎?你再說一遍!」
酈復撫著臉,愣愣的看著石綠,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卻突然把頭埋下去,只管大哭起來。
石綠跪坐在旁邊,看著他哭,看著看著,忽然一把抱住他,把他的頭使勁扳上來,質問道:「你說清楚,怎麼一回事?你混蛋!早知道你這樣,還不如把小七賣給我!我傾家蕩產也把小七買下來!我永生永世給你做牛做馬也把小七買下來!你混蛋!你混蛋!你還不如殺了我!把小七還給我!」
酈復滿臉的淚,張著嘴驚愕的看著石綠,任他把自己像木偶般的搖來晃去。
忽然,他猛撲過去,把石綠壓在身下,揚手便是一拳:「連你也敢覬覦我的小七!連你也敢想著我的小七!連你也想買我的小七!我打死你!」
石綠心中難過得無法言語,剛開始任由酈復騎在身上發泄,可一想到小七被酈復輸了,那麼心高氣傲的小七被酈復輸了,那小七還怎麼活?他心裡的那股氣湧上頭頂,什麼也顧不得了,抬起手和酈復對打起來,邊打邊罵:
「是!我就想著小七了!要不是你是主子,我肯定就把小七供起來了!可你呢,你竟然說把她輸了!你竟然把她輸了!你還不如和我賭呢!你怎麼就不輸給我呢!你把她輸給我,我讓我的小七天天那麼笑!」
兩個人不管不顧的在二皇子府外面停馬車的空地上翻滾打架,直打到都沒有了力氣,才躺在地上喘氣。
到底,酈復是主子,石綠心中存著護主之心,沒敢狠使力,酈復渾身灰土,頭髮散亂,但臉上沒有破相。
石綠的形容便不同了。
一來酈復正需要發泄,二來他差使石綠慣了,下手也重一些,所以此時來看,石綠鼻子淌著血,嘴角也破了,小廝帽子早被扯了,頭髮披散著,短打的上衣被酈復扯開,露出脖子上的一處傷痕也在滲血,狼狽不堪。
黃黃的太陽照在兩人身上,不遠處二皇子府的門房在引頸張望,他們的馬車遮擋了偶爾路過的行人目光,馬兒輕踢了踢蹄,溫順的馬眼看著兩人,周遭有片刻的安靜。
石綠忽然嗚嗚的哭起來,眼淚混在臉上的污血中,順著臉龐滑下來,說不出的臟污和詭異,他哭得傷心極了。
酈復倒不哭了,躺在地上,睜著大眼睛,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石綠邊哭邊開了口:「二爺,你說,怎樣能把小七贖回來?要多少銀子?我去掙!要座金山,我也努力去掙回來!嗚嗚……就算掙回來,她當你的七姑娘好了,我也去掙回來,嗚嗚……」
好一會兒,酈復幽幽的開口了:「石綠,銀子沒用,多少銀子都沒用。還不是因為我是個庶子,還不是因為我沒本事,還不是因為我沒權勢!我爹,我哥,二皇子,四皇子,任何一個,只要比我有權勢的,便能奪了我的小七……就算我今天沒有賭,他們也會奪了小七……奪了我的小七……」
「嗚嗚,二爺,那你把我賣了吧,把我賣到二皇子府吧,我去照應小七,我想看見她,我每天都想看見她!你把我賣了吧!嗚嗚……」石綠哭得也倒了地。
「石綠,別哭了,我還想把我賣了呢,可沒有用,沒有用……我對不起小七……」
兩個人就這麼躺著,看著天上的雲彩,從白色,慢慢成為淡黃,深紅,漆黑……
當天邊亮起第一顆星的時候,酈復忽然跳起來,卻又無力的跌倒,大罵了一句:「我討厭星子!我恨星子!我恨!」
石綠也掙扎著爬起來,冰涼的手腳,疼痛的身體卻讓他又倒了下去,他無力的說了一聲:「二爺,讓我死了吧……我不想再回勤學軒了。」
酈復慢慢回頭看向石綠,彷彿一夕之間,清俊少年的臉,便有了老人般的滄桑。他什麼也沒有說,移動著自己僵硬的腿走過去,用力拉起石綠,把石綠扶進馬車裡,自己卻走到車架前笨拙的架起了馬,往承恩公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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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蛟進來勤學軒的時候,唐七糖正半倚在酈復的書房椅子上看書呢!嘿嘿,這小子,果然不是個讀書的料,這樣的古代小黃書也不知道哪裡掏來的,有意思!
唐七糖腳搭著腳,翻翻書頁,偶爾拿一塊蜜餞,只等著酈復回來用午膳,聽見門口有動靜,抬頭一看,卻是吳媽媽側著身,輕撩了門帘子,討好的對身後的人笑著請進。
唐七糖撇了一眼,見是酈復那個假正經大哥,立馬垂下了眼睛,沒了興趣。
然而,假正經大哥卻一本正經的踱過來,站到了唐七糖的面前,十分正經的在上下打量她。
唐七糖感覺到他的視線,卻只做不知。
卻聽見他在與人說話:「我也不明白了,怎麼看都是個聾丫頭,怎麼你們二皇子便這麼上心了?好了,你看著辦吧,到底是內院,別弄得太大動靜!」
黑蛟也正打量唐七糖:主子這麼上心,臨走還特意囑咐了,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讓她說話,可她會說話嗎?啊?就這麼個小丫頭,主子還親自和酈復那個二愣子擲骰子?!行!既然主子要,我便帶回去再說吧!
唐七糖還沒有搞清楚什麼事,她手裡拎著本小黃書,還在傲驕的等著人跟她比劃,她只需要搖頭點頭呢,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腦後點了一下,她便沒有知覺了。
黑蛟指揮著帶來的僕婦說道:「把人好好抬上轎子。主子吩咐了,但凡她的東西,吃的用的,拿的看的,一應買下來,你們幾個去拿了,不許拉下一件!」
「是。」幾個粗壯的僕婦利索的過來,連人帶椅子,帶小黃書,帶她手邊的蜜餞一起,便把人事不知的唐七糖抬了出去。
黑蛟轉身把一張銀票放到書案上,沖酈夏拱了拱手道:「酈小公爺,這是主子吩咐的,人是贏的,東西是我們買的,請小公爺笑納!屬下這便回去復命了!」
「呃,這……無需如此……哎……」
酈夏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二皇子府的從人便已經出了門走了,酈夏拿起那張五千兩的銀票看了看,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隨即,他背著手往外走去,這事還是馬上和父親說一說比較好。
而無人知曉的某處角落裡,一條黑影等人一走,也迅捷無聲的離開了勤學軒,幾個起落,跳出承恩公府,往皇宮方向而去。
是夜,酈復帶著石綠,跨進自己的院子時,吳媽媽眼裡含著笑,大嗓門不斷咋唬著:「二爺回來了?」
「喲,這是怎麼了?看這渾身的塵土!哎喲,石綠你怎麼了?你們這是碰上土匪了?被搶了?哎喲,快進來快進來,那誰,快打水來!」
「二爺啊!你該知道的吧,下晌,小公爺帶人來把七姑娘帶走了,哎喲,七姑娘攀上高枝了!」
「哎喲,二爺啊,這下沒有七姑娘服侍了,可怎麼好?回頭我去和夫人稟報一聲啊,給您添幾個啊!一準水靈活潑的!或者您還是喜歡聾啞的?」
「哎喲……啊!二爺,你幹什麼!不,啊!二爺快放手!啊,救命啊!打死人啦!啊……石綠你幹什麼!啊!別打了……」
等勤學軒安靜下來的時候,已經近戌時了。
酈復和石綠各自安安靜靜的在屋裡坐著,卻明顯覺得相互之間的隔閡大如鴻溝,跨不過去了。
吳媽媽被打得倒地不起,所有僕婦們也從未見過這麼狠戾的二爺,再沒有人敢上前多嘴。
屋角點了盞燈,也點了碳盆,可那股冷清蕭瑟之氣,卻比最嚴寒的深冬還要讓人骨寒。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酈復忽然站了起來,他腳步有些慢,身子微微晃了幾晃,卻掙扎著走到自己的床頭,把一個黑漆小匣子拿了出來。
可他鼓搗半天,沒有能打開,他捧著匣子不動,卻有一顆眼淚,在靜寂無聲的夜裡,化作很大的聲響掉落在黑漆匣子上,變成小小的一汪水漬,在燈影里隱約反射著光。
酈復咽了口唾沫,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石綠,鑰匙呢?」
石綠愣愣的坐著,又愣愣的轉頭,所有動作都形同木偶,最終他拖動著腿,從褲腰下解了一串鑰匙,拎在手裡走過去,不聲不響的幫酈復開了那個匣子,卻無力的跌坐在床頭。
酈復看一眼他,布了紅絲的眼裡閃過一抹傷心沉痛,卻打開盒子,翻了翻,拿出兩張身契和好些銀票捏在手裡,自己也撲通一聲在床頭坐下來,把手裡的東西往石綠懷裡一塞,便也不再講話。
石綠低頭看一眼東西,不解的看向酈復。
酈復也正看著石綠,他努力的彎了彎嘴角,卻讓他的臉更加的奇怪,沙啞的嗓子沒有了昔日的青春洋溢,低低的說:
「石綠,我一直沒有當你是下人,我們從小吃一個人的奶長大,比起我哥,你更像我的兄弟。高媽媽比起姨娘,更像我娘。
我們一起吃,一起睡,你總陪著我,我闖禍,你挨打。我知道,你心裡是向著我的。
你喜歡小七,我知道。這世上,我只會原諒你也喜歡小七。
可是,……我,輸了小七。我……對不起她。
我想離開這裡。
我一個庶子,在這個府里,永遠沒人希望我出息,連我娘也不希望我出息。可是,就是因為我沒有出息,我才會輸了小七!就算我不輸了小七,我爹也會把小七送給二皇子的!
石綠,我要去北邊。
我要從軍!
我會回來的!
你把你和高媽媽的身契拿著吧,從此後,你們娘倆就是自由身了!你想怎樣便怎樣,只離了這府里吧!你走吧!」
石綠像不認識他似的,眯著眼睛使勁看著他,好久,眼角帶著兩滴淚,梗著脖子說:「好,我和你一起走!我也不想在這裡呆!」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別跟著我!我不想再看見你!我不想看見任何覬覦小七的人!」酈復忽然大喊起來。
石綠也跟著大喊起來:「你是我主子!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我只是生氣你輸了小七!要是小七一直在你身邊,我會這樣嗎?我只是想看見她,我只是想看見她!我只要看見她就滿足了!」
屋子又安靜下來。
燭火偶爾『嗶啵』一聲,卻使四周越發安靜。
酈復抬手擦了擦臉上不知幾時掉下來的淚,捂住臉,聲音從手指縫裡低低的傳出來:「你留在京城。小七也好有個照應。她……傲驕著呢!誰知道二皇子會怎麼對她?得有個人……照顧她。……我對不起她,我沒臉見她……」
石綠臉上的傷已經從深紅變成了青紫,他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悶悶的說:「你別這樣。你若是真的要去北邊,也該跟姨娘說一聲,和老公爺說一聲,多派幾個人跟著你才行。」
「連你也看不起我?就覺得我不行是吧?姨娘?只要我離了這府里,或者最好我死了,她才能活得更好吧?你不用擔心這些!我會給我爹留封信的,到時候,他若是還有我這個兒子,自然會派人照應我,可要等到他同意我去,我可能都死在這裡了!」
「二爺!你別這樣!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可你從小到大,連衣服都穿不好,你怎麼去北邊軍里?」
「那是我的事!小七都說過,只要有心,天道酬勤!我就不信了,我是庶子,便真的是個賤種子!收拾東西!天亮便走!」酈復一想起小七,一想到她說過的話,一想到如今這屋子裡再沒有小七,就再也不想再這屋子裡呆下去了。
他習慣的指使著石綠,卻在石綠一瘸一拐去拿東西時,自己幾步跨過去,沉默的把石綠用手肘支開,自己胡亂包了一大包東西,把那黑漆匣子里剩下的銀票也塞進去,背上包裹就往外走。
石綠跟在後面,心裡也不好受,卻不知道要怎麼勸他,他自己也不想在這裡呆,沒有了小七,這屋子讓人感覺特別壓抑。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外走,卻已經天亮了。
酈復徑自去馬房趕了輛車出來,門房的人狐疑的看著他,正要上前問,卻見石綠跟在後面,便也隨這個胡鬧慣的主子出門了。
出了承恩公府所在的長長街巷,酈復便自己把馬卸了下來,背上包裹跨上了馬。
石綠一把拉了馬韁繩,咬著唇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酈復一把扯了過去,昂著頭,眼睛望著遠方,堅定地說:「你不必擔心。我若是因此而死了,也是我自己沒用,我會寫信給我爹的!我會回來的!你……照應好小七!」
石綠怔怔的看著那馬很快消失在青灰色的晨霧裡,久久沒有動過。
(第一卷完)
------題外話------
明日開始,每日更新時間調整為:第一更中午12點半,第二更晚上6點半。這個月每天大約一萬字吧。下個月如果調整,到時候再通知大家哦!明天開始第二卷《龍鳳戲》第一章《每次都咬人》。
衛曦之:還不錯啊!總算把人給本王弄走了。
二列:當然,所以輪到你好好表現了。
衛曦之:但你明天這個標題,什麼意思?
二列:就是那個意思啊。
衛曦之:你這樣有意思嗎?你再這樣,我不幹了!
二列:你真的不幹了?
衛曦之:不幹了!
二列:那好吧,我換一個,唔……磨刀霍霍向某人?怎麼樣?
衛曦之:……你給本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