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談話
戈拉古迦粗獷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之中，手中的巨大戰斧躍躍欲試。
但是他狂妄的喊話卻讓法雷氣得不輕。
法雷現在可以說是李樂的第一代言人，其地位可是大大提升，哪怕都死了成百上千年，成為了精神體，但是人類溜須拍馬結黨私營的本能卻依然存在。
不說那群逐漸靠攏向自己的議員們，哪怕是索倫殿下，現在都會鄭重地稱自己一聲法雷閣下……可是這愚蠢的獸人！瞧瞧他都說了些什麼！？
先不說他那充滿蠻族氣息的通用語怎麼聽怎麼刺耳，光是那種挑釁的姿態，法雷都想狠狠地教訓一下對方。
不過雷勒殿下的吩咐還在耳邊，他只好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裡自古以來都是白塔帝國的領土，愚蠢的獸人，偉大的白塔之主原諒了你的粗魯與無禮，請立即說明來意！否則白塔的怒火將讓會讓你粉身碎骨！」法雷讓怨靈騎士將自己的肖像舉起，然後畫框中的他低垂著眼帘，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狡猾的……」戈拉古迦鼻子猛地噴出一口熱氣，剛想吼倆聲，卻被身後的沃克拉住了。
沃克的年齡比戈拉古迦大很多，早在他出生之前，沃克就已經遊盪在人類與獸人的戰場邊境了。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白塔帝國這個辭彙，腦海中瞬間回憶起曾經被某些穿著白色法袍的人類法師所支配的恐懼。
「戈拉古迦！」沃克抬起爪子制止了毫無意義的對噴，猶豫再三，還是從座狼的身後走了出來。
「尊敬的法師，請原諒我們的貿然造訪。」他沙啞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法雷的耳中。
「嗯？竟然是一位巨狼人，真是稀有的生物。」法雷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巨狼人是一種非常非常昂貴且珍惜的物種，它們擁有全世界幾乎最強悍的恢復能力，哪怕是其他狼人類的種族，也未曾聽聞擁有這種恢復能力。
這種恢復能力之強大，恐怕只有極北地區無盡冰川之中的猛獁族或者是巨龍一族才能媲美了。
在戰場上廝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沃克顯然也學習到了一些人類的習慣與禮儀，他明白這種動作雖然毫無意義，但是卻很能夠降低人類的警惕心，同時也能博取他們的好感。
「我們無意與一位強大的法師敵對，只是因為沙漠中的氣候實在是過於惡劣，我們的族人經過漫長的跋涉后已經無力繼續支持遷徙，所以渴望獲得一絲庇護。」他的話語十分謙卑，這讓法雷更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獸人是一種極端自我且暴躁的生物，讓他們學會人類的優雅和禮儀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然而眼前的這隻巨狼人顯然做到了，雖然姿勢不夠標準，但是確實是在行禮。
法雷的目光中露出一絲滿意，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很高興能見到如此禮貌的獸人，對於貴族的遭遇，我表示非常同情，這是白塔帝國的聖地，雖然我很願意幫助你們，但是恐怕我不能允許你們進入法師塔。」
白塔可是白塔帝國最核心的聖地，是所有白塔魔法師們的真理殿堂，連一些小貴族都不會被允許進入白塔，何況這些野蠻而粗魯的獸人？
戈拉古迦血目一瞪，一捏斧頭便想發作，然而再次被沃克給攔了下來。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對狡猾的人類做低姿態，哪怕對方是一位法師！但是長期的信任還是讓他按捺住了脾氣。
不過如果最後談崩了，那麼他就以獸神信仰的名義發誓，哪怕戰死於此，也一定要殺了這個該死的人類！從來沒有人能夠如此侮辱一位偉大部族的酋長！以前！現在！將來！都不會有！！
「偉大的法師，請您再考慮一下吧，白塔帝國的威名我早有耳聞，但是在十二個奔跑時間之外，就是獸人最大的部落艾摩拉什，我相信您絕對不會願意麵對一個巨大部落的襲擊的。而我們，將會為您以及您的帝國做出最完美的掩護，只有獸人聚集的地方，才不會被他們懷疑！」
「沃克！！你褻瀆了獸人的尊嚴！！獸人永不為奴！！絕對不會效忠於邪惡的人類！！」戈拉古迦聽到沃克的話，頓時氣得不行，舉起戰斧便想要砍向這位摯友。
然而沃克血紅的眼睛中卻劃過一絲深沉的光芒。
「戈拉古迦，冷靜一些，我們已經被部落拋棄了，我們無家可歸，無路可走。你身後是一千三百八十二名血顱族人，如果為了所謂的獸人尊嚴，可以將這些生命拋灑在這裡的話，那麼我無話可說。」
「你……！！可惡！！可惡！！！」戈拉古迦憤怒至極，但是他又發現自己竟然無可辯解！他一直為之服務為之信仰為之忠誠的部落拋棄了他們，驅逐了他們，而眼前這邪惡的人類，卻是他們部族最後的希望。
他很想不顧一切的戰鬥，用手中的利斧砍出一條生存的道路，但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沃克說的沒錯，血顱部族已經沒辦法再戰鬥了，那些婦孺老弱根本沒有戰鬥的能力！
「啪啪啪——！」前方傳來一陣掌聲。
法雷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這獨特的巨狼人。
不管是從語言、習慣、姿態、思維……這巨狼人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獸人，反而更像是一個人類。
「首先糾正一下，雖然我們是人類，但是我們白塔帝國是真正包容萬物的國度，無論是什麼種族，我們本著人文關懷主義，都會進行最基礎的救援。」按著雷勒殿下給出的指示，法雷照本宣科地違心念道。
「只是出於傳統習慣以及魔力的穩定角度出發，我們不能允許你們進入法師塔，當然這也是對你們安全的考慮。畢竟除了法師以外的任何生物，法師塔都是充滿致命危險的。同時我們會給予你們一定的救援物資，並且允許你們在法師塔附近三千碼以外的距離建造聚集點，對於最基礎的食物與水我們也會限量供應。」
法雷淡淡的聲音傳來，讓沃克眼神微動，而一旁后的戈拉古迦也瞬間愣住了。
食物！
水！？
咽了口唾沫，他顯然有些不信。
「狡猾的人類……不知是否又有什麼陰謀！但是強大的獸人從不畏懼任何挑戰！沃克！只要打倒他們！我們一樣會擁有這一切！」
雖然血顱部族無法戰鬥！
但是他還能戰鬥！
他開始測量起雙方之間的距離，思考起如果突然暴起，是否能一舉斬殺眼前的魔法師！
「不要輕舉妄動，戈拉古迦，法師們永遠不會把自己處於一個危險的境地，眼前的只是一副畫像，很可能是某種影像傳輸的法術，他本人肯定在安全的地方監視著。」
沃克的話語如同一盆涼水澆下，讓他冷靜了下來。
不過就在這時，前方那個法師突然說了一句話，讓沃克心臟猛地一頓。
「對了，這位巨狼人，請問你的名字是叫沃里克嗎？」
寂靜。
沃克眼中充滿了震驚，原本沉穩而喑啞的聲線猛然升起。
「……沃里克，是我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