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聯合計劃（中）
這幾天的沙漠氣候變化無常，十分惡劣。
整個天空都被漫天黃沙遮蔽的昏昏沉沉，戈拉古迦的心情也如這天氣一樣，陰沉不已。
身為血顱部族的酋長，他覺得自己非常失責，瞥了一眼身後的老弱，他心頭更是煩躁不已。
此時他坐在高大的荒岩狼背上。狼身上褐色的頸部鬃毛極長，說明這頭座狼已經很老了，但是碧綠的眼睛中卻偶爾流露出幾抹人性化的色彩。
而它的後方是一長串徒步著的獸人，他們都是血顱部族的族人，身為一個戰敗者部族，他們被無情地驅逐出了艾摩拉什。
艾摩拉什在獸人語中代表著先祖之地的意思，是整片沙漠中最大的綠洲。
被驅逐出艾摩拉什，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已經沒有生存的權利了。乾旱，飢餓，暴風，狂沙，這些災難都會在幾天之內將他們吞噬一空。
但是戈拉古迦沒有辦法違抗獸人的傳統……他們血顱家族已經太久沒有捕獲足夠的獵物了，族落不可能無償養著他們，在先祖的注視下，戈拉古迦與砂狼族的勇士經歷了一日一夜的血戰，但最後他還是失敗了，所以只能灰溜溜地帶著他的部族離開綠洲，尋找新的家園。
可是……哪裡會有什麼新的家園？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沙漠。
用草藥隨意擦了擦胸口巨大的傷口，混合著沙子的草藥堵塞著傷口，讓血液不會溢出的太多。
只不過這種治療的方式實在是有些疼痛，他不由地微微扯了下嘴巴。
「都走快點！跟上！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處能躲避沙暴的地方！」戈拉古迦大吼了一聲，催促著他的族人。
這幾年不知道怎麼回事，血顱部族新出生的孩子基本都是女性。要是一年兩年還好，但是隨著時間一長，血顱家族的青壯年男性頓時急劇減少，陷入一個青黃不接的境地，最直觀的結果就是導致血顱部族的狩獵效率急劇下降，傷亡率卻直線上升。
女性獸人畢竟先天就有著體力耐力上的不足，如果是在平原或者山嶺地帶，對付一些普通的野獸還好，但是一旦對上久存於沙漠之中的兇惡野獸，便力有不逮了。
戈拉古迦看著愈見西沉的太陽，心中的不安也是越來越重。
他知道沙漠的夜晚有多恐怖，除了那些陰險而狡詐的沙蟲，血甲蟲，嗜血野獸以外，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沙漠夜晚那極低的氣溫。
這種驟然劇降的低溫足以殺死他們絕大部分的族人。
在沙漠之中，火和水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獸人們沒有硝石和火柴，除了依靠大部族中的祭祀用祈禱點燃火焰以外，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依附大部族是所有獸人們的共識。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巨狼人跳躍著來到戈拉古迦的面前。
這巨狼人是整個血顱部族內唯一的一位異族人，他曾經被戈拉古迦救過性命，隨後便一直在血顱部族呆了下來。
這種強大的獸人種族十分罕見，曾經砂狼族邀請過他，然而被拒絕了。
「沃克，發生什麼事了嗎？」對於沃克，戈拉古迦還是比較親和的，畢竟對方的實力並不比他低，而且巨狼人那變態至極的肉體恢復力足以讓他們傲視群獸。
「戈拉古迦，前方出現了一座建築物。」沃克的聲音很粗啞，顯然他平時很少講話。
「建築？是什麼遺迹嗎？」
「暫時不太清楚，但是也許我們可以去那邊躲避一下夜晚的低溫和風暴。」
「好吧，可惜我們現在太缺水了，我想族人們恐怕堅持不了太久……」戈拉古迦低沉著說道。
沙漠中的綠洲實在是太罕見了，每一個綠洲幾乎都要經過數年，數十年，甚至數百上千年的廝殺，直到綠洲附近所有的沙子都染紅，然後其中最強大，活到最後的種族才能享受綠洲的甜美。
像血顱部族這種只有一千多號人的部族顯然是不可能有這種實力的。
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在全部死光之前，找到下一個綠洲，然後讓對方接納自己。
至於如何讓對方能接納己方，這種長遠的問題獸人一向不會思考的，他們只能思考當天當下的事情。
再次鼓舞了一下族人，戈拉古迦扯了一下荒岩狼的韁繩，率先向前跑去。
邁過一個又一個沙丘，終於他沿著沃克指示的方向，來到了最高處。
他極目眺望，旋即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這是一座塔。
戈拉古迦年輕的時候去過人族的邊境，這座塔和那時候他看到的那些人類建築一模一樣。
「快！！！快點！！！」戈拉古迦朝著後方大聲地喊了起來。
對於人類，他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雖然在所有的酋長之中他屬於比較年輕的一批，但是也已經300多歲了。
唯一記得的，那就是人類的食物很好吃，水很清洌。
他發誓從沒有吃到過那麼好吃的食物，一想起這個，哪怕經過了百年，他的舌根仍然分泌出了濃稠的唾液。
……
一千多名獸人的到來，自然被魔眼偵測到了。這枚唯一的魔眼每天以三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持續巡航著，將大量的偵測畫面傳回到白塔之內。
雖然這樣高的偵測頻率很消耗它體內的秘銀迴路，但是以眼下的情況，白塔也別無選擇。
此時它正在探查周圍礦脈的情況，卻突然發現了這一批龐大數量的獸人正穿越風沙朝著白塔所在的方向前進。
這一情況立即被全體白塔議員們當成最高緊急事件。
獸人在人類的描述中一向是殘暴貪婪的形象，哪怕是這群魔法師也不能免俗。
可以說，獸人絕對是人類厭惡種族排名前10的存在。
「殿下！殿下！有一群獸人正在朝著我們這邊來！」法雷急匆匆地喊道。
「不要著急。」李樂此時正看著魔眼傳訊回來的畫面，冷靜地觀察著。
「這些獸人不像是來侵略的，反而像是逃難。」李樂指了指其中的一些細節，「你看，這巨大的陸地坐騎上似乎放了許多生活物品，而且整個隊伍的組成部分，幾乎絕大部分都是女性獸人，看上去不太像是前來進攻的。」
經過李樂的提醒，法雷也冷靜下來，仔細地看了幾眼。
「確實，雷勒殿下您說的沒錯，這恐怕還真是一支逃難的獸人部族！」法雷確信地回答著，
「曾經我們為了防止獸人族的入侵，仔細研究過這些個種族，這支隊伍恐怕是被驅逐出來的失敗部族！」
「驅逐？」
「是的，因為沙漠中的資源極其有限，各個種族之間經常為了一小塊綠洲互相攻擊爭奪，哪怕是同族，也不可能忍受那些戰鬥力低下的族人，這支隊伍中女性獸人如此之多，恐怕是被趕出來的。」
獸人還真是純父系社會啊，竟然能把具有生育能力的女性直接趕走了……不過正好，先前還說要擴大白塔的人口數量，現在就送來這麼一份禮包，李樂心中大呼幸運。
至於旗下子民到底是人是獸，其實李樂並不是很在意，反而這種簡單又好控制的種族更合他的心意。
不過前期要怎麼去溝通，乃至如何將這批獸人收至麾下，卻讓他有些費神。
其實不單單是人類敵視獸人，獸人何嘗又不敵視人類？死在人類刀下的獸人恐怕也有千千萬，更遑論以前那些聯合法師軍團都是一個地圖一個地圖的丟禁咒，那可真是一片一片跟割韭菜似的。
所以必要的防備和後手還是需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