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再野的野味也沒你野
陳雲霆以為王意文壟斷全城糧食售賣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過去,起碼多家糧行的後台保護神孟卓業不會如此善罷甘休,那天糧行老闆組織的衝擊縣公署事件過後,這伙兒人又搞了一次全縣糧食行業罷工□□來反對這件事,沒想到王意文聽到這個消息竟然哈哈大笑,稱巴不得這些人永遠罷工,這樣陳記正好可以全部壟斷全縣糧食行業。
果然,罷工□□結束后,在第二天部分沒有被查封整頓的糧行就恢復了營業,但這之後接連幾天,陸續有一些規模較大的糧行被人舉報各種質量及服務問題,都被王意文以一紙政令進行查封整改了,甚至還有部分糧行出現了在半夜被人打砸搶盜之類的事件,最多的時候孟卓業的保衛團團部一天就收到好幾家糧行的老闆過來報案。
對這些事件的發生原因孟卓業心知肚名,暗地裡查到不少細節的東西,但表面卻不露聲色。
7月15日晚8點,與縣公署兩條街道之隔的保衛團團部,孟卓業和孟二冬喝著茶抽著煙沉默不語,孟二冬:「叔,這口氣就這麼咽下去嗎?」
孟卓業:「冬子,有仇不報非君子,但也得看時機和情況,眼下王意文在省里有靠山,聽說還一直巴結著籌備委員會那幫人,咱們也得長個心眼了,沒有把握一把把他扳倒的情況下不要冒然出手。」
孟二冬:「他王意文整的都是我們護著的商號,這麼一來每個月的孝敬可就斷了,兄弟們的日子可怎麼過?」
孟卓業:「怎麼過?綢緞布匹和糧食這兩行先別動了,一時半會兒是拿不回來了,不是還有酒業、漁業、茶業等其他行業還有咱們罩著的商號么?」
孟二冬:「我看這次王意文是明擺著要跟我們對著幹了,這些行業早晚也會拿過去,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孟卓業:「哪那麼多廢話,說。」
孟二冬:「王意文不是要霸佔做正當生意的商號么,現在城外有好幾縷土匪占著山頭多年,聽說土匪的日子都過得比咱們滋潤,既然白道咱們丟了地盤,不如從黑道那邊找回來……」
孟卓業眼一瞪:「你小子是不是瘋了?打土匪的主意?五年前上頭就讓咱們剿匪,剿了幾年,哪次剿滅了?那幫土匪有錢有糧有槍的,都是一幫不要命的貨,讓兄弟們去送死?」
孟二冬:「二叔,您別急,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不是去剿匪,而是跟這幫土匪做個交易,以往有商號被搶來報案我們總還是要做做樣子去折騰一下土匪們,以後我們可以不折騰了啊,搶到的東西五五分,我們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得了,反正大家都是賺錢,什麼來路有什麼當緊。」
孟卓業眯了眯眼,嘿嘿笑著看了眼孟二冬:「你小子,別的不長進,歪歪道道倒是長進的很快……」
孟二冬:「叔覺得這主意怎麼樣,是不是個來錢的路子?」
孟卓業把煙頭一掐,輕輕一拍桌子:「哼,既然王意文跟我玩陰的,也別怪我孟卓業不厚道!這事幹了,先準備準備,過幾天你就帶幾個兄弟去幾個主要的山頭探探口風去!」
深夜,陳記湖口分號內院,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陳雲霆和九兒喘息著緊緊的相擁在一起,九兒:「雲霆,這些天你一直精神很緊張,現在糧行的事終於鬧過去了,我也覺得日子過得有些悶,不如明白我們出去走走吧。」
陳雲霆:「嗯,想去哪裡?後山騎馬打槍?」
九兒:「後山那麼一小片地沒意思,我們走遠點好不好?」
陳雲霆:「去哪兒?」
九兒:「聽說城西三十里的象鼻山裡有不少野生菌可以采,還有很多野雞野兔可以打獵,我們不如就去象鼻山打打獵、采采菇、散散心吧。」
陳雲霆:「好,我也有些日子沒騎馬打槍了,都生疏了,正好練練手!」
第二天一早陳雲霆睡得正香,九兒卻早早的就把陳雲霆叫了起來,陳雲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這麼早……幾點了?」
九兒:「5點了,快起床,我們今天要去打獵,三十里路呢,騎馬也得會兒才能到,我還要準備好多東西。」
陳雲霆不情願的起了床,看了下輕快的披上衣服跳下床的九兒,問道:「你還要準備什麼東西?不是拿上槍就可以了嗎?」
九兒:「一看你就沒打過獵!鹽、辣椒粉、孜然粉、胡椒粉、火柴、刀子、水、乾糧、繩子全都要帶上。」
陳雲霆:「我們要現打現吃啊?你會烤肉?」
九兒仰了仰頭:「哼,你忘記我在山裡跟著師傅一起生活了好幾年,搞野果、挖山菌、打獵物,這些都是我的生活日常!聽我的,保證你吃上鮮美的野味!」
陳雲霆笑了笑,起身下床抱住九兒:「再野的野味也沒你野,再鮮的烤肉也沒你鮮……」
說完叭的一聲在九兒的小臉上親了一口,九兒揪了揪陳雲霆的臉:「油嘴滑舌的小白臉。」
因為分號這邊是8點上工,平時陳雲霆是7點才起床,今天一下提前了兩個小時,不免還有些困頓,九兒卻精神飽滿的一幅興高采烈的樣子,也是憋久了迫不及待的要去撒撒野了,陳雲霆自然不想掃了九兒的興,馬上就配合著起了床。
今天起太早,九兒沒打算叫秋紅過來伺候洗漱,而是自己開了門去廚房打洗臉水過來,秋紅長期在陳雲霆身邊伺候,早已養成了隨時聽候吩咐的習慣,睡覺一直是比較淺的,聽到九兒的門一開就醒了過來,秋紅揉了揉眼穿著睡衣打開門,看到九兒手裡端著臉盆正好出去。
秋紅:「九兒,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九兒:「我要跟雲霆去象鼻山打獵,天還早呢,你再睡會兒吧,我們自己打水洗漱就好。」
聽到九兒說要去打獵,秋紅迷糊的眼一下就亮了起來:「打獵!九兒,也帶上我好不好,天天在家裡呆的悶死了,我也想出去散散心!」
九兒看著秋紅一臉希冀的樣子:「我們是騎馬去,你也不會騎馬,不太方便啊……」
秋紅:「那我、我雇輛馬車跟在你們後邊行嗎?」
九兒笑道:「這可是去山裡,山路崎嶇,有的地方連馬都騎不了,還得下馬牽著走,哪能跑馬車。」
秋紅跺了跺腳:「改明兒我一定要學會騎馬!」
九兒:「那好,等你學會了再跟我們一起去,先回去睡吧。」
秋紅伸手接過九兒手裡的臉盆:「我哪還睡得著,你回房,我把水給你和少爺端過來。」
秋紅去廚房打水,聽到動靜的張鐵塔也已經起床了,秋紅隨口問了聲好,問張鐵塔是不是要跟陳雲霆一起去打獵,張鐵塔疑惑了下:「少爺要去打獵?去哪座山?」
秋紅:「這倒沒問,要不我幫您問下少爺?」
陳雲霆已經聽到院里的對話,走出來說道:「鐵塔叔,我跟九兒打算去城西的象鼻山打獵,一起去吧,也正好練練槍。」
張鐵塔猶豫了下:「少爺,象鼻山是好漢幫的土匪窩,怕是不安全。」
陳雲霆:「我聽說過的,只是這象鼻方圓幾百里,聽說好漢幫的窩是在半山腰的,我們就在山腳轉轉,不深入就是了。」
九兒:「鐵塔叔,山那麼大,山道那麼多,又有那麼多的林木草叢覆蓋,土匪們平時不出來搶東西都在窩裡喝酒吃肉呢,碰上土匪的機率比碰上獵物的機率還小,您就別擔心了,再說,想當年,我九兒可是打獵好手,知道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的!」
見張鐵塔不作聲的在猶豫,陳雲霆看出九兒一幅著急的樣子,生怕張鐵塔出言阻止,在安全方面陳雲霆一向是很聽張鐵塔的話的,這也是陳良雍從小就交待過陳雲霆的,張鐵塔行走江湖多年,論經驗遠比陳雲霆要豐富。
但這次,陳雲霆確實是想出去走走了,便再次開口:「鐵塔叔,就去一次吧,不是還有您跟著么,我就更不用擔心了。」
張鐵塔終於點了點頭,轉身去廚房打水洗漱了。
秋紅把水端到陳雲霆的房裡,秋紅道:「少爺,我出去買早點去,您和九兒想吃什麼?」
陳雲霆:「你隨便買點就好,對了,我們去山裡打獵要帶些乾糧,你看有賣燒餅的多買些回來。」
秋紅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不一會兒就拎著早餐回來了,還帶了一包燒餅,吃完飯,九兒又讓秋紅帶自己到廚房拿了些調料,幸好之前秋紅廚興大發買了不少的調料,叮叮咣咣的一陣收拾,九兒一股腦的把這些東西全都裝到了一個小包袱里背到了身上,還把自己的游龍鞭也插在了腰上。
陳雲霆和張鐵塔則各自帶上了自己的槍,還各準備了幾十發彈藥,每人還帶了個鋁製的軍用水壺,收拾停當,交待好店裡的事項,一行三人騎著馬就往城西奔去,夏天天亮得早,街上賣早點的、上早工的、搭航船人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好一陣繁忙的景象。
出了城漸漸的路上的行人就少了起來,等過了一個來小時,三人已經來到了一條小路上,雖然早已有公路,但騎馬還是不太適合走公路的,路上車來車往很危險,馬也容易受驚,自從開通了公路以外,這條小路走得人就更少了,正好適合幾個人體驗策馬奔騰的快感,好不容易有個撒歡的機會,已經學會騎馬的九兒自然是不肯放過,一路之上隨時可以聽見九兒清脆的口令聲、鞭子聲還銀鈴般的笑聲,九兒開心的模樣也感染到了陳雲霆,兩人你追我趕的在小道上狂奔,張鐵塔緊緊的跟在兩人的後邊。
漸漸的,靠近山腳的路就不好走了,路面窄了起來,路兩側還有不少的灌木和草叢,陳雲霆仔細的觀察著前邊的路,回頭低低的問了句張鐵塔:「鐵塔叔,這條小路雖然很窄,但有人走過的痕迹,是土匪走的嗎?」
張鐵塔:「是。」
九兒:「那我們會碰上土匪嗎?」
張鐵塔:「應該不會,現在商號和行人多半都走公路了,很少有人走這條小路,土匪一般也不會這麼早出來活動,繼續往前走,呆會兒進了山小心些。」
陳雲霆:「鐵塔叔,我現在剛想起來,咱們這次用槍的話會不會驚動土匪?」
張鐵塔:「好漢幫的人平時允許獵戶進山打獵的,只是千萬不要和他們起衝突,如果萬一碰到了就說是附近的獵戶,不要暴露真實身份。」
陳雲霆:「好。」
進了山之後基本已經沒有成型的路了,到處都是樹木雜草和植物,騎馬已經很困難,幾個便下馬牽著馬往前走,寂靜的樹林里,除了一些不知名的蟲鳴之外,偶爾還會有鳥兒展翅和掠飛的動靜,九兒牽著馬走在齊腿深的草叢裡,看著滿眼的綠色,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滿心的歡喜,唯一不足的是樹林里蚊蟲太多而且有些悶熱,幸好帶了些防蚊藥水。
一行三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九兒就看到前邊的草叢有幾棵草突然輕輕的動了動,等了幾秒,往前一邊的草叢又輕輕動了動,九兒放慢腳步沖一旁的陳雲霆說道:「噓,動作輕點,有隻野兔在前邊,雲霆快把槍給我!」
陳雲霆從腰裡拔出那張小巧黑亮的勃朗寧,九兒接過來把槍上了膛,一雙大眼聚精會神的盯著前邊不時晃動的草叢,這隻野兔估計聽到了有人進山的動靜,動作非常的小心,始終撲在高高的草叢裡往前蹭,就是不露出腦袋,九兒知道打獵不僅要技術好,而且要有耐心,要等到獵物露出蹤跡的那一刻乾脆利落的出手,這才能夠增加勝算,否則,稍一猶豫敏感靈巧的獵物就會趁機逃跑,在這樣的樹林里,就算騎著馬也無法提上速度,就算有功夫在身,在這密密的樹林里憑兩條腿要追上這些獵物也是相當困難的。
九兒低下腰緊盯著這隻狡猾的兔子,這隻兔子似乎也感覺到了危機,居然伏在草叢裡不動了,一直過了10來分鐘,九兒腰有些酸了,額頭也冒汗了,才再次看到前邊20米左右的草叢猛的一陣晃動,看來這隻兔子是要準備快速逃跑了!
九兒握緊手裡的槍瞄向晃動的草叢,果然,幾秒后,兩個尖尖的長長的耳朵慢慢的從草叢裡冒了出來,九兒把身子放低,躲在一叢灌木后,這隻兔子終於大著膽子把露出了一雙骨碌碌轉動著的紅眼睛,馬上,兔子的三瓣嘴和寬寬的下巴也露了出來,正一臉緊張又呼吸急促的盯著四周的環境觀看。
現在就是時機!許久不打獵,九兒緊張的握著槍的手都有些出汗了,將眼睛放在準星上愉快速的瞄準,不好!這隻兔子正打算把腦袋縮下去,看出是打算跑路了!時機刻不容緩、稍縱即逝,在兔子的腦袋往下縮的一剎那,九兒終於用力的勾了一下扳機。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槍響,九兒看到剛才兔子呆的位置的草再次劇烈的晃動了起來,九兒的小心臟激動得砰砰亂跳,以為這一槍真的打中了,但片刻后,看到兔子身前一溜的草叢呈彎彎曲曲的線條型晃動的時候,就知道這一槍還是沒打中了,只好有些失落的收了槍,沖身旁的陳雲霆道:「出師失利,還是我的槍法不行,剛才手抖了,可惜了一隻大肥野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