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藍皮帳本是個關鍵
陳雲霆住的房子陳家宅門第三進院子,就在陳良雍和佟氏的後院,陳家台門每進院子的密閉性和獨立性都很好,陳雲霆的院子有一個正門供出入,還有一個後門就在小花園後邊的牆上,是常年上鎖的,其他後邊幾進房子住的是一些總號上的幾位管事、夥計等等,還有專門放置貨物充當貨倉的院子,那些人往後院走並不需要穿過前邊的院子,都在旁邊有單獨通行的獨立走廊。
這個由小花園空地改建出來的小小練功場上有木人樁、沙袋、牆靶等,這些東西都是練詠春拳的用具,因為陳雲霆的體質並不適合張鐵塔練的那種少林硬氣功,張鐵塔本身也並不練詠春,但據說張鐵塔年輕時曾經和一個練詠春拳的女子要好,女子不僅教了他一些詠春拳的套路和招式,還把一本詠春拳譜贈給了他,這些年,張鐵塔憑著這些倒是把陳雲霆的詠春功夫給教出來了。
小時候,張鐵塔對陳雲霆每天練功的要求很高,早晚各有打一個時辰的拳,打了幾年基礎以後,陳雲霆也長大了,該學得也學得差不多了,漸漸的陳良雍安排給陳雲霆的學業也多了起來,所以近幾年張鐵塔已經不再硬性要求陳雲霆的練功時間了,只叮囑有空就練練,別生疏了就好,畢竟底子已經打好了,以後精進到什麼程度還得看機遇和天份了。
陳雲霆練功的事只有身邊幾個人知道,別的人一概不知,就連陳良和也是不知道的,陳良和平時也不會進陳雲霆這個小院,甚至連自己住的那進院子也不經常住,青樓妓院、煙館賭坊才是他的常年居住地。
來到後院,陳雲霆先是打了幾趟拳,又打了會樁和沙包,秋紅一直坐在旁邊的石塔上托著下巴痴痴的看著,不時的過來幫陳雲霆擦把汗、遞口水,練了大約有兩個小時左右,陳雲霆停了下來,要看下時間,又發現沒表了,一時沒表還真是不習慣。
陳雲霆:「秋紅,現在幾點了?」
秋紅:「少爺,我沒表啊,你自己不是有表?」
陳雲霆:「哦,可能忘房裡了,沒帶出來。」
秋紅:「看天色應該是晚上九點多了吧,要回去了嗎?」
陳雲霆:「嗯,你先回房,我去前院看看我爹回來了沒有,我找他還有事。」
到了前院,陳良雍已經回來了,正和佟氏坐在廳里喝茶閑談,陳雲霆走過去:「爹,剛回來?」
陳良雍:「嗯,你這是剛練完功?今天去湖口分號的事怎麼樣?」
陳雲霆:「是,今天有空打了幾趟拳,我正是要和您說這件事。」
在一旁坐著的佟氏對生意上的事向來不過問,見爺倆兒要談事,說了一聲就先回房了。
陳良雍:「說吧。」
陳雲霆:「胡掌柜說最近又召了幾個夥計,人手是夠了的,只是後院的庫房年久失修,也有些小了,想趁梅雨季節到來之前修繕擴建一下,大概需要一萬塊錢的費用,這是他寫的條子,上邊有細目,我帶過來了,您看下。」
陳良雍看了看:「嗯,這個是正事,該花的錢得花,我這就簽了字,趕明兒派夥計送過去就讓那邊找人動工吧。」
陳雲霆忙從一邊的書桌上拿過筆墨遞過來,陳良雍簽了字又蓋了章放在了一邊,陳家的規矩,從東家和少東家手裡親自批出去的條子必須是簽字蓋章雙重保險,為此,陳良雍也幫陳雲霆提前刻好了章,還囑咐陳雲霆只要出去跑生意上的事就隨身帶著,陳雲霆其實沒敢說,今天第一次以少東家的名義去湖口鎮就忘記帶了,好在也沒用上。
陳雲霆:「爹,下午回來早了會兒,我去帳房,正巧碰上我二叔跟喬先生在談什麼,我一進去二叔就站起來走了,我還看見喬德財把桌上擺的一個藍皮的小帳本很快的隨手放到了抽屜里,我懷疑從那個帳本上能發現點什麼。」
陳良雍:「爹每天在外邊忙的時候比較多,帳房這邊其實這麼多年喬德財一直以來還算守規矩,只是這兩年你二叔接手出雲鎮分號以後和喬德財混到了一起爹才覺得他開始有二心了,爹也猜到他們之間肯定有黑帳,只是一直也沒找到證據,看來那個藍皮帳本是個關鍵,你多接近接近他,找找他的弱點,看能不能拿到那個帳本,如果真是黑帳的話我們也好有個他的把柄放在手裡,以後他真要對陳家不利也不至於太被動。」
陳雲霆:「好,我會的,您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陳良雍:「和王家老爺還有以前幾個官場上的舊交見了見,晚上一起到同興樓去吃了個飯,王家老爺說據他兒子王知事透露過來的消息,你二叔跟保衛團副官孟二冬拜了把子后,經常一起喝酒吃飯賭錢逛窯子,這吃喝玩樂的錢基本都是陳良和出的,你就知道你二叔都把分號的錢拿去花到了哪了,他現在是不僅供自己花,還要供那些個兵痞花,這可是個無底洞。」
陳雲霆:「孟二冬……我好象聽說過這個人,聽說是縣保衛團團長孟卓業的侄子,經常仗著手裡有人有槍在外邊吃拿卡要、欺負百姓,倒沒聽說過孟卓業人怎麼樣,也不管管這個侄子么?」
陳良雍:「哼,保衛團哪有什麼正經人,無非是一些兵痞罷了,這個孟卓業我在一個場合倒是見過一次,大概四十幾歲的年紀,但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聽說沒少從紹興城的商戶手裡拿好處,就連我們陳記每年也是給他送些好處的。」
陳雲霆:「保衛團歸哪兒管,上邊也沒人管么?王知事有權管他么?」
陳良雍:「現在的世道亂遭遭的,連衙門口也是隔三差五就換,聽說是歸省里的保安處管,王知事是管一縣總體政務的,保衛團是分管縣裡治安的,按說王知事有權管,可眼下戰爭不斷,誰手裡有人、誰手裡有槍誰就是大爺,王知事怕是也不敢硬惹的。」
陳雲霆的臉上隱現擔憂:「我總覺得二叔跟保衛團的人混在一起還有其他目的,真擔心他們會打陳家產業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