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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陸循替陸徵穩住了那位吏部的官員,陸徵才有時間去布置。


  在陸徵看來,晉漢軒此人沉穩而內斂,雖然與他打交道的次數很少,但也足以讓人對他的人品和能力產生信服,如果不是和江三娘談過,陸徵是怎麼都不可能懷疑晉漢軒是一個盜竊殺人團伙的頭目。


  而陸徵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拿出絕對的證據,讓他無法狡辯。


  而這個突破點,就在於江三娘的未婚夫,柴霜的案子。


  相比其他紅衣盜所犯下的案子,這樁案子大概是他們唯一判斷錯誤的。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柴霜的身份有問題,只是暫時還沒有爆出來,還有第二種可能,就是柴霜會對江三娘不利,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柴霜知道了江三娘的身份。


  由此可見,不管是因為什麼,晉漢軒是不會讓江三娘的身份暴露,不過他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已經知道江三娘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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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新來的陸縣尉竟然要重審柴霜一案,不少好事之人都在議論紛紛,江三娘也假模假式地做了一番拜謝青天大老爺之狀。


  陸徵看著當年的案卷,問一旁的顧緗道:「你可覺得這案卷有什麼問題嗎?」


  顧緗皺眉道:「這案卷未免太語焉不詳了,死者死因、兇器以及死者真正命隕之地都沒有寫明,就這般草草結案,這審案的主官未免有些太不負責任了。」


  顧緗的父親原本也是一名法曹,不過後來被一樁案子牽連丟了官,之後鬱鬱而終,顧緗自小就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別的不說,在書寫案卷一事上就比陸徵要專業太多了。


  這年頭的案卷並非什麼人都能寫的,畢竟案卷上一字之差在量刑上就能生出天差地別。比如說一人的妻子被人姦汙,他怒而殺人,殺人本來妥妥就是死刑,若案卷上如實寫「某之妻被奸,遂殺人。」只怕這人運氣再好也就判個流放,可若是改成「某之妻被奸,其羞憤而欲死,某以妻活,遂怒而殺奸之人。」大概不少官員就會以法外容情的理由輕判,甚至還可能將人放掉。


  對於現代法治社會來說可能會覺得匪夷所思,但在人治的古代,這簡直就是稀鬆平常,也正因為如此,刑部對於案卷的審查十分嚴格,尤其是判死罪的案卷。


  也正因為如此,顧緗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案卷上的問題,他又看了幾份其他的案卷,就要比這一份要靠譜許多。


  陸徵點點頭道:「我們要重審的就是這一樁案子。」


  顧緗不解道:「可人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還能找到什麼線索嗎?」


  陸徵神秘地笑了笑:「這線索不在死人身上,而是在活人身上。」


  說著,不等顧緗再發問,便道:「請原告吧。」


  原告自然是江三娘,畢竟陸徵就算要重審案子,也必須得有原告才行。


  江三娘原本就想要找出那一伙人究竟是什麼人,自然對於陸徵的要求不無不可,而這案子並非審理,所以也不需要馬縣令上堂,不過馬縣令還是出現在了大堂之上,雖然他並不關心陸徵為什麼要重審這一樁案子,但也不妨礙他來看看陸徵這罈子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江三娘陳述了案情,陸徵將案卷拿出來,「果然」在上面發現了不少疑點,他拱了拱手對馬縣令道:「馬大人,據江氏所述,其未婚夫婿冤屈被害,當年案情並未查清便匆匆結案,因此,本官認為此案理當重審,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馬縣令被他氣得牙疼,當年這案子也是他經手的,他當然知道這案子為什麼會這麼不清不楚,問題是這紅衣盜在青溪縣這麼多年,哪一任縣令都沒有抓住他,即便寫的清清楚楚又有什麼用?


  可是對過往案卷進行複查,以及提出重審,原本也是縣尉的職責,馬縣令也不能說陸徵的做法錯了,只能無奈地點點頭:「就……就依陸大人所言。」


  陸徵便用紅筆在那份案卷做了一個標記,對一旁的顧緗道:「重新書寫案卷。」


  顧緗應了聲,用毛筆飽蘸了墨汁,行雲流水一般寫下了重審此案的起因和對原案卷的疑點分析,成文之後拿給陸徵看,陸徵只看了一眼就將案卷放在馬縣令眼前:「馬大人若是沒有疑義,本官可就照實查下去了?」


  馬縣令看都沒看:「依陸大人。」


  陸徵正準備放下案卷,就見一個低沉的男聲道:「且慢。」


  眾人抬頭看去,正好看到晉漢軒慢慢地走了進來,相比陸徵與馬縣令,他才更像這青溪縣的一縣之主,事實也是,他在青溪縣當縣丞已經有十幾年了,不管換了多少個縣令和縣尉,他的位置卻是從未動過的。


  陸徵看見他,不慌不忙道:「原來是晉大人,不知晉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晉漢軒道:「按照我朝律法,若要重審案件,需縣令與縣尉雙方都認可,方能重新審理。」


  陸徵道:「本官與馬大人剛剛正巧商議完畢,馬大人,您說是不是?」


  馬縣令雖然不大喜歡陸徵,但他更討厭晉漢軒,聞言便道:「正是,本官也是同意重審的。」


  誰知晉漢軒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本官想兩位大人恐怕誤解了我的話,我朝刑律言明,任何案件的審理都需要縣令與縣尉雙方的印鑒方可生效,這重審之案,自然也就包含其中,陸大人,不知本官這說法可對?」


  陸徵不甘示弱道:「刑律的確有這麼一條,不過歷來的慣例都是先審案,待到案情分明,主審判決之時,才會用印,晉大人這麼說未免有些捨本逐末了。」


  馬縣令不知他們在打什麼機鋒,不耐煩道:「行了,不就是蓋個印嗎?多大點事,何必這般爭執。治儀,去將本官的官印拿來。」


  符師爺連忙跑上前來,將層層包裹的官印拿出來,又小心翼翼地遞給馬縣令,馬縣令哈了口氣,重重地按在案卷之上,才道:「這總行了吧。」


  晉漢軒卻轉頭對面無表情的陸徵道:「陸大人的官印呢,您也拿出來吧。」


  這下,馬縣令也發現出問題了,他對陸徵道:「陸大人,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用印啊?」


  陸徵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晉漢軒眸子中暗含的挑釁,他忽然一笑:「這案子本官早有疑慮,只是先前沒有原告,所以無法重審,不過本官倒也寫了一份案卷,也蓋了印,包錚,去把東西拿來吧。」


  包錚早就在一旁等著了,聽見陸徵的吩咐,連忙將準備好的案卷遞過來,陸徵打開,最底下果然蓋著他的官印。


  晉漢軒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陸徵卻道:「不知晉大人還有什麼疑慮嗎?你一併說了,本官也好替你解答解答。」


  晉漢軒的臉上神情幾變,最終輕輕一笑道:「陸大人多心了,本官生性嚴謹,凡事都要按律法行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望你與馬大人不要見怪。」


  「怎麼會呢?有晉大人這般的好官為我大夏一朝鞠躬盡瘁,這是我們青溪縣的榮幸,也是本官的榮幸啊,您說對不對,馬大人?」陸徵不輕不重地還擊。


  馬縣令被他們這皮笑肉不笑的恭維給弄得牙疼,見狀連忙道:「本官府上尚有要事未解決,先行一步,兩位慢聊。」


  說罷,連忙帶著符師爺溜了。


  晉漢軒也拱拱手道:「那本官也不耽誤陸大人查案了,告辭。」


  「兩位慢走。」陸徵笑容滿面,就差說那一句「有空常來啊!」了。


  晉漢軒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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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所有外人都離開,在場的幾人才鬆了口氣,包錚道:「我還真擔心他們會細看這印章呢!」


  沒錯,陸徵當然不會有先見之明去寫那什麼勞什子案卷,這案卷和上面的印章都是昨天晚上偽造出來的,用薄薄的宣紙蓋在以前的印章上面,再用硃砂一筆一筆描出來,遠看還好,如果細看只怕就要露餡了。


  陸徵卻搖搖頭:「他不會看的。他本來就心中有鬼,我越表現的胸有成竹,他就會越緊張,擔心我是不是早就查出什麼東西來,所以他不會懷疑這上面的印章是假的,只會懷疑我是在詐他出來。這不過是個心理戰術罷了。」


  顧緗聽不懂心理戰術,但是也能猜到大概意思,不由得道:「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並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晉漢軒首先就慌了手腳。」陸徵皺起眉頭道,「可以他的性格來說,哪怕事發突然,也絕不會這麼容易就慌神,我想,這樁案子恐怕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許多,其中只怕還別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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