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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蘇依雲歌一行馬不停蹄,一路暢通地到了燕京最近的第一個城鎮,蘇依雲歌固然想要連夜趕路,越快到北疆越好,可現在人困馬乏,再加上他們出來趕得及,乾糧也沒帶多少,也得到城鎮補充一些才行。


  這一路行來蘇依雲歌心中不祥的預感卻並沒有減弱,因此在兩個護衛讓客棧小二打包乾糧的時候,她依然牽著馬,手緊緊地握在佩劍上。


  一名護衛見狀,不由得道:「殿下,您也歇一歇吧,不然連夜趕路只怕您身體吃不消。」


  蘇依雲歌搖搖頭:「拿了乾糧趕緊走吧!」


  那護衛也不敢再多說,只催促那小二快些,小二無奈地笑道:「客官,這會正是飯點,咱們這后廚也忙不過來啊!」


  「胡說什麼,我們要的是饅頭,都是早早蒸上的,要費什麼功夫?」


  小二笑道:「就是裝饅頭的人手不夠啊!」


  那護衛沒有辦法,只能接著等著。蘇依雲歌看他們久久不出來,只能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護衛連忙把小二的話複述了一遍。


  蘇依雲歌臉色一變:「糟了,快走!」


  而就在此時,那笑眯眯的小二臉色頓時一變,出手如閃電一般卸掉了一名護衛的武器,隨即將他雙手一扭,壓在了地上,而原本在客棧大堂的兩名食客也迅速地沖了出來,將另一名護衛給制服。


  早在那小二出手之時,蘇依雲歌就意識到不好,急忙跑回馬旁邊想要騎馬離開,誰知不知從哪裡射過來的弩|箭直接殺了馬,蘇依雲歌就地一滾,再爬起來時,身邊已經圍滿了一圈人。


  「六皇子殿下,如此著急走做什麼?」聶止疏慢慢地走出來,雖然帶著笑意,卻能夠讓所有人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重重威壓。


  蘇依雲歌一看到他,心就沉了下去,她不知道是哪裡露了破綻,讓他們發現的,可既然聶止疏已經來了,恐怕楚王容禛也在不遠處。


  「聶將軍這是什麼意思?」蘇依雲歌站起來,故作不解道。


  「六皇子……或者,在下該稱呼您為六公主?」聶止疏嗤笑,「黛兒公主是你殺的吧!」


  蘇依雲歌沉聲道:「聶將軍這是什麼話!你如此無禮,可是大夏對我羯族的侮辱!」


  聶止疏不耐煩道:「說這些都沒用,聽說你的功夫是蘇依兀牙所教,在下在戰場上從未有過敗績,唯有一次就是蘇依兀牙所賜,如今他接任大單于,恐怕我們此生再無交手機會,與你這弟子交手也未嘗不可,你若贏了我,我便放你離開。」


  「這話,只怕聶將軍做不了主。」


  「那本王呢?」護衛分開,容禛騎著馬走了進來。


  蘇依雲歌一看到他,就知道自己再無逃脫的可能,如此她反倒平靜下來,道:「楚王殿下來的倒是快。」


  「你放心,本王不會殺你,會將你和令妹的屍體一同送回皇廷。」


  到了此時此刻,蘇依雲歌也不想再隱瞞什麼,她固然可以拒不承認,可她女人的身份一旦暴露,是否承認殺了黛兒已經不重要了,至少對於兀牙來說,她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或許兀牙也不會殺她,可她最後的命運也和黛兒沒什麼區別,早在兀牙讓黛兒和她一同來大夏,她就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哪怕他曾經有千般溫存,最後也不過將她遠嫁以換取利益罷了。在這一點上,兀牙涼薄的與她們的父皇沒有半點區別。


  容禛問道:「殺了黛兒或許是你的主意,可最早兀牙讓你們來大夏絕不簡單,你們不會那麼天真的認為本王會娶令妹吧?」


  蘇依雲歌仰頭大笑:「楚王殿下,你怎麼認為我會把這些告訴你?」


  「想必你也知道,即便你回了北疆,但你是女人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你的命運絕不是你想要的,但本王至少能給你一個不那麼難堪的選擇。」容禛雖然語氣淡淡的,但所說的話莫名就有股信服力。


  「這個條件真的很有誘惑力,我差一點就動心了。」


  差一點的意思就是沒有,容禛也並不覺得失望,其實早在陸徵揭示蘇依雲歌的身份時,他就考慮過這個可能性,雖然不知道蘇依雲歌為什麼對兀牙如此忠心,可也無損於大局。


  蘇依雲歌橫刀立於身前:「聶將軍,請吧!」


  聶止疏將目光投向容禛,得到他的首肯后,才慢慢地走到了蘇依雲歌的對面,而就在這一步一步中,他周身氣勢也一點一點改變,等到了蘇依雲歌對面,他一雙眸子里已是遮掩不住的興奮和嗜血。


  聶止疏的武器是一柄馬槊,他身材高大,所用的馬槊也是特製的,這本是在馬上衝鋒的武器,曾經不知道有多少羯人在聶止疏手下丟掉性命,可眼下他將這柄極重的武器用的舉重若輕,就足以叫人看到他的能耐。


  蘇依雲歌所用的卻是一把彎刀,卻是與聶止疏截然不同的輕巧路子。


  聶止疏持槊向前,蘇依雲歌輕敲一跳就輕鬆躲開,隨即身體詭異地一扭,彎刀鋒利的刀刃就順著聶止疏的頸側而去,但卻被槊尾給架住,隨即一股蠻力順著槊尾直衝而來。蘇依雲歌卻是借勢往後一躍,就已經抵消了力道,甚至趁著聶止疏收槊不及時,又一次欺身向前,刀刃直指聶止疏的咽喉。誰知聶止疏不躲不避,反而迎上前去,以槊身擋住了蘇依雲歌的殺招,隨後橫槊一掃,卻是要將蘇依雲歌直接掃成兩段,然而蘇依雲歌卻以刀刃為支點,翻身躍起,落在了槊身之上。聶止疏用力一抖,那堅硬的槊身竟彷彿被彎曲了一般,而其上的蘇依雲歌卻如履平地,極快地接近聶止疏。


  兩人這番比斗可以說是勢均力敵,蘇依雲歌身法精妙,刀法不凡,聶止疏卻以力破巧,兩人你來我往,很快已經交鋒了幾十回合。


  一旁的容禛卻只是淡淡地看著,哪怕聶止疏處於劣勢也不曾皺一下眉頭。


  蘇依雲歌雖然是女子之身,但這些年寒暑不輟,又是練了貼合自身的功法,所以與天生神力的聶止疏相比也不落於下風。聶止疏卻難得覺得興緻盎然,他習武天分極高,在北疆這麼多年也只有兀牙讓他嘗過失敗的滋味,他卻並不覺得難受,反倒高興有這樣一個對手,誰知對方一言不合就當了大單于,除非以後大夏的軍隊直接打到皇廷,否則他是絕不會再領兵出戰的,這就讓他有些難受了,所以哪怕明知道蘇依雲歌是女子,他依然手痒痒,容禛倒也沒有攔著他,所以他極為珍惜這次對決的機會。


  聶止疏一招一式都沒有因為蘇依雲歌身為女子而放水,而越與之對戰,反倒越發興奮,他的馬槊笨重,他出招勇猛,這在戰場上或許是無往不利,可在這種單打獨鬥中,蘇依雲歌的輕巧竟然隱隱克制住了他,可他卻並不覺得自己練武的法子有錯,容禛在他第一天練武時就說過,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功夫是天下無敵,無論什麼功夫練到了極致就會是最強的。


  蘇依雲歌早在拒絕了容禛的條件時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結局,她這一生都為性別所囿,她並不喜歡練字習武,她喜歡漂亮的裙子和首飾,可這些東西她都無法擁有,這麼多年,她所學到的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忍耐。忍耐痛苦,忍耐不公平,忍耐每一刻身份被揭穿的惶恐。


  而現在,這些都不必再有,她反倒鬆了口氣,她和聶止疏這一戰,她終於能夠拋開這些雜念,僅僅以蘇依雲歌的身份和他對戰。


  蘇依雲歌知道自己的優劣,所以一直以游斗的方式來消耗聶止疏的體力,她就像最精明的獵人,耐心且遊刃有餘地等待獵物在網中掙扎,然後找准機會一擊必殺。


  很快,她就發現了這個機會,蘇依雲歌眼睛一亮,彎刀宛如一條毒蛇,靈活地貼著槊身,從一個刁鑽的角度襲向聶止疏,然而就在她覺得勝券在握時,突然看到那漢子咧嘴一笑,她暗叫不好,可已經晚了。


  沉重的馬槊打在她的腰側,那力道直接撞斷了她的骨頭,蘇依雲歌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聶止疏卻並沒有趁勝追擊,反倒持著馬槊在原地等著。蘇依雲歌抹掉嘴角的血水,慢慢站起來,骨頭斷掉的痛並沒有消失,且隨著她的動作越發明顯,可她並沒有在意,哪怕她不想承認,可那種忍耐已經浸入了她的骨髓。


  聶止疏知道自己那一槊的力道有多重,莫說一個女子,就是一個成年壯漢,恐怕都要趴在地上起不來,所以哪怕明知是對手,也依然讓他對蘇依雲歌露出讚賞的眼神。


  「痛快!再來!」


  蘇依雲歌已然負傷,不如先前靈活,很快又一次被槊掃到,然而擦掉嘴邊的血后,她又站了起來。


  到了最後,她終於支撐不住的時候,一身衣服早就被塵土和鮮血給染得不成樣子了,可她並非毫無收穫。


  聶止疏的手臂和臉頰都被彎刀給割傷,聶止疏抹了一把臉頰上的血,卻是極為鄭重道:「蘇依雲歌,你是個可敬的對手!」


  蘇依雲歌輕輕一笑,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模糊,彷彿又回到了在北疆的時候。


  她嫉妒黛兒,嫉妒她每日玩樂享受,嫉妒她哪怕是個玩物也曾經被皇兄捧在手心過,然而歸根結底,她不過是嫉妒對方這種不明世事的天真罷了,這種嫉妒剜心蝕骨,所以在她知道黛兒完成了任務的第一時間,她就想辦法毒殺了她。


  現在黛兒臨死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個愚蠢的姑娘恐怕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同胞兄長為何要殺她吧。


  蘇依雲歌暢快地想著,卻冷不防一個香包落在了眼前,她勉強認出這是黛兒一直戴在身上的香包,她看向容禛,不明白他此舉有什麼用意。


  容禛之所以來晚了,就是因為這個香包,當他剛剛離開馬車的時候,就聽到了陸徵說的「等等」,陸徵請求要再去看一眼蘇依黛兒的屍體。


  陸徵在揣摩蘇依雲歌的心理特徵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蘇依雲歌也是雙重人格,她的嫉妒滋生了另一重人格,而這一重人格就是她的妹妹,蘇依黛兒。


  陸徵在蘇依黛兒的香包里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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