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本源世界
褚秋默驟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晃了晃神，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就被冷汗浸濕了，伸手一摸，臉上滿是淚痕。
下一秒他卻忽然愣在了那裡。
眼前的這隻手, 大拇指根部有一條熟悉的小疤, 那是他小時候調皮，非要爬樹，最後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留下的。
褚秋默怔怔的將那隻手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看了好幾遍，才又想是如夢初醒似的, 環視著整個房間。
這是一家醫院的高級病房，牆壁潔白, 纖塵不染，處處透著柔和精緻，床邊的柜子上擺放著一束新鮮的康乃馨, 上面還有晶瑩的水珠。
「小九？小九？」
往常總會瞬間回答他的電子音也消失不見, 褚秋默側身, 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然後下床, 去洗手間。
鏡子里的少年面色蒼白, 頭部還包著一層紗布，病號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好像風一吹就會飄走。
這是他的身體！
褚秋默喃喃道，「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他有些激動的走來走去, 突然間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但笑了兩聲便有些喘，他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他雙手環膝靜靜的在洗手間的地上蹲了片刻，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剛剛的情緒太過激動，他現在腿腳有些發軟。
回到病床前，他拉響了床鈴。
褚秋默躺在床上傻傻的笑，從前他還覺得日子過的很無聊，每天不都是那些事，有什麼意思？他的家境足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爸媽似乎也不期望他能努力拚搏，只希望他能安安心心的當個快樂小少爺。
他於是就真的胸無大志，反正天塌了還有哥哥擋著呢。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哥哥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優秀，每逢節日回到老宅，所有人都誇讚哥哥，眼裡對哥哥也都是欣賞。
他們間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
直到他知道了真相——
他是被收養的那個。
褚秋默回想那時候的心情，說如遭雷劈都不為過，那時候的自己就是一米蟲，整天胸無大志，反正自己是褚家的人，雖然廢柴了點，但也沒人不長眼的來欺負他。
他有那樣一個優秀的哥哥呢。
可是一切都變了。
哥哥開始和他越來越疏遠，爸媽也對自己嚴厲起來，勒令自己不準去找哥哥。
褚秋默想起自己偷聽到的消息，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從家裡離開了。
爸媽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吧，他一直都是這個家裡多餘的那個，為什麼爸媽對哥哥期望那麼大，卻對自己如此鬆散……一切都好像有了答案。
回憶戛然而止。
後來他便出了車禍，然後綁定了系統，繼而無限的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世界中。
經歷過了這麼多，他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偏激中二的少年了，褚秋默現在的心境很平和，爸媽養了自己這麼多年，對自己那麼好，從來沒讓他缺過什麼，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麼想的？
好像是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呀，褚秋默噗的一下笑了，越想越覺得歡樂。
他回到了最初的世界，他有爸媽，哥哥，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
房間門被猛然推開，一位保養得當的中年貴婦沖了進來，在看見床上的少年醒來后，頓時就激動的哭了，她上前將褚秋默抱在懷中，一邊哭一邊笑，「默兒你可總算醒了，娘的心肝兒寶貝，嗚嗚嗚，受了那麼重的傷.……還疼不疼？」
貴婦人身後跟著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眼裡也有淚光，上前摸了摸褚秋默的頭，「秋默，能醒來就好，能醒來就好。」
那貴婦人哭夠了，抱著褚秋默便不撒手，哆哆嗦嗦的開始教訓，聲音里還帶著哭腔，「你沒事跑出去幹什麼！出了車禍，我和你爸這兩把老骨頭都快被你嚇散了！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褚秋默反手在媽媽的背後拍了拍，撒嬌道，「您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
貴婦人聲音一厲，瞪著他道，「沒事？誰說沒事！要不是……」
「好了！」
褚父突然打斷了褚母的話，他慈愛的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少年，勸褚母道，「秋默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又要翻舊賬了是吧？」
「就知道你心疼兒子！」
褚母氣惱地看了一眼褚父，然而還是沒有再說了。
要是以前，褚秋默肯定又覺得媽媽太過嚴厲啰嗦了，什麼小事都要念叨，可是現在，他含笑看著這一切，心裡暖暖的，他知道爸媽都是為了自己好，他得到了幾乎和哥哥一樣的父愛母愛，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媽，我知道自己錯了，您要罵就罵吧。」
這下卻是換成褚母驚訝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兒了？」
褚父咳嗽了幾聲。
一家人相視而笑，病房裡其樂融融的。
褚秋默依偎在褚母懷裡，小口地喝著她餵給自己的雞湯，突然間問道，「哥哥呢？」
褚母拿著瓷勺的手一頓，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呀，去國外發展事業去了，恐怕一兩年內回不來。」
褚秋默有些傷心，「哥哥他還在生我的氣嗎？」他都出車禍住院了，醒來的時候卻沒見到他。
褚父安慰他，「你哥那性子，怎麼會生你的氣？他就是太忙了，家裡的老爺子對他青眼有加，很多事都壓在他身上，你呢，平時也不要去打擾你哥了，好好的上大學，可不準再胡鬧了，知道嗎？」
褚秋默點了點頭，神態乖巧極了。
褚母嘆了口氣，看著他蒼白瘦弱的臉，差點又要掉下淚來，褚父給褚母使了個顏色，褚母才勉強忍住，「醫生說你剛剛醒，身體還很虛弱，還得在醫院裡修養一個月，再觀察觀察，等你病好了，媽就接你回去，啊？」
褚秋默知道爸媽工作都很忙，忙道，「我沒事的，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的自己的。」
褚母十分不放心的看了又看，遞給他一個平板，「無聊了就玩玩遊戲，晚上我再給你來送飯。」
褚秋默哭笑不得的接過平板，「好。」
褚父卻道，「你先在外面等我一會，我還有話跟秋默說。」
褚母猶豫的看了褚父一眼，走了出去，掩上房門。
「爸，什麼事？」
褚父是個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沒有十分嚴厲的脾氣，此時他不像是高高在上董事長，而是一個慈愛的父親，他坐到褚秋默床邊，握住他的手，嚴肅道，「秋默，你老實告訴爸爸，那天你為什麼要跑出去？」
褚秋默低下頭，掩飾住自己一瞬間的不自然。
但兩人到底是父子，彼此太過熟悉，褚秋默知道恐怕瞞不過父親了，便有些囁嚅道，「我……我在書房外聽到了你們說的一些話。」
他的話暗示足夠多了，褚秋默不想就這樣將傷口撕開，只希望褚父能心領神會，如此就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褚父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只見這個鬢間已經有了白髮的男人眉頭皺緊，語氣疑惑，「你聽到了什麼？」
褚秋默一咬牙，索性直接道，「我是你們收養的孩子。」
褚父半晌沒說話。
褚秋默生怕褚父覺得自己接受不了，便連忙道，「爸爸，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你和媽對我那麼好，我那時是太不冷靜了，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褚父眼裡溢出心疼，卻用食指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我說你怎麼變得懂事乖巧了這麼多，你這孩子！有什麼事也不跟我們說，藏在心裡，我和你媽哪知道.……哪知道會這樣！」
看褚父的神色，褚秋默，「啊？」
「你這長相，不是我和你媽的孩子還會是誰的？」
褚秋默徹底愣在了那裡，接著聲音都不確定的顫抖起來，「你說.……你說……」
褚父哈哈一笑，「要不要等會兒我們去驗個DNA啊，看看你是不是我們老褚家的種。」
「可是.……可是我明明聽到.……」
褚父忽然嘆了口氣，「那時我們說的是褚修那孩子，他的爺爺當年為了救你的爺爺，死在了戰場上，那時候霍家風雨飄搖，上面又對霍家心生忌憚，想要趕盡殺絕，老爺子便提議將人記在我和你媽名下，當時因為要保密，所有整個事情只有我們三人知道。」
「那……我哥他.……」
「你也不要想太多，老爺子是真的把他當親孫子看待的，他也並不知道真相。」
褚秋默忽然偏頭去看窗外的日光，肩膀一抖一抖起來。
褚父抱了抱他，「秋默，你永遠是我的寶貝兒子，出什麼事兒，都有老爸給你當護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