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章 該有的報答
錢戰一方面對慕容絕的這個做法很欣賞,另一方面也對此很詫異。為什麼呢?
那是因為每一個大家族的絕技幾乎都是不外傳的絕密,現在他卻把自己家族的無上武學假借一個外人之手施展出來。這樣的事,放在以前可是絕無僅有的。
慕容絕卻顯得很無所謂,一邊念著心法,另一邊卻看著孟缺的動作,連連指責道:「小子,手要抬高一點,不懂么?還有,出爪的時候不要那麼生硬,你試想想看,若是老虎博兔像你這般,那老虎豈不是會餓死?」
孟缺暗暗叫苦,關於《擒龍十八手》他僅僅是偷學了幾招而已。而《擒龍十八手》又是一種博大精深的武功,如此倉促之間即便有慕容絕這種絕頂怪才指導,也難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盡數領悟。
對面敵手錢戰乃是千中無一的高手,新學的武功要拿去對付一個本來就遠勝自己一籌的高手,如此的情況之下勝算焉有幾何?
慕容絕卻對此依舊很有信心,他除了對孟缺指導、點評之外,還會故意將錢戰所露出來的破綻告訴孟缺。
如此一來,錢戰倒也被他限制住了,也不敢輕易地放開拳腳。
慢慢地,兩人上下之風雖然明顯,但是錢戰沒有必勝之勢,而孟缺也沒有穩輸之跡象。
慕容絕又看出了一個破綻來,叫道:「孟家小子,快攻他下盤,如今他下盤失守,你可用個猴子偷桃。」
錢戰大驚失色,連忙閃避開來,一時氣不過,大聲罵道:「混蛋慕容絕,你如此這般偷奸耍滑,分明就是一個小人。」
慕容絕偏偏不以為然,撇了撇嘴,道:「胡說八道,老子那裡有偷奸耍滑了?」
錢戰怒指著他,道:「你連連叫他偷襲我,這非君子之舉,你不是小人又是什麼?」
慕容絕聳了聳肩膀,道:「第一他並不是我慕容氏家族的人,太過高深的東西我不會教給他;第二他初學《擒龍十八手》我自然是要在某些技巧方面教教他的,也並不是我故意打擊你,說實在的,你的破綻實在是太多了。」
錢戰怒無可言,孟缺亦覺無語。其實慕容絕所提出來的弱點,孟缺一個也沒看到,只不過在孟缺看來,以慕容絕的修為,他看出來的破綻必然不假,於是他就順著慕容絕的指點,指哪打哪,卻不料果真是收到了奇效。
話說,關於破綻這一方面,高手看低手,只須一眼就能全部看得透徹,而低手看高手,即便是有著明顯的破綻,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現在的錢戰算是高手,而孟缺么,在格鬥這一方面卻只能算做是低手了。他一個低手自然是看不透錢戰這個高手的。
然而,孟缺表面上也表現得一派泰然,更是鎮定自若,彷彿他自己也分明地看出了破綻一般。
這使得錢戰心裡愈發地驚訝:「這小子,學得這麼快?慕容絕才短短說了幾句話,他就領悟如廝了,若是假以時日,他豈不能穩壓我一頭?」
一想到這裡,錢戰心裡極不平衡,殺孟缺的念頭更加的根深蒂固。
慕容絕哈哈一笑,卻是仍然繼續指點孟缺:「看好了,錢氏家族這小子這一相乃是『破虛相』,所謂破虛,乃是破碎虛幻,虛中求實。嘿嘿,乃是很厲害的一相,你注意防守你的膻中、氣海兩穴。」
孟缺聽了他的話,立即照做。而不到兩秒時間,錢戰的攻擊點果然是朝准了自己的氣海、膻中兩穴而來。
由於孟缺早就有了防守,錢戰攻不得果,氣得幾乎要跳腳。若是兩人獨自單挑,他有信心十招之內就將孟缺宰掉,可惜現在有一個可惡的慕容絕守在旁邊,通過他的指點,孟缺那小子就像是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高手。
不得以之下,他趕緊換相,準備以自身的速度優勢來打破慕容絕的作弊方案。
那知,他的速度再快,豈會快得過慕容絕的眼睛?他變得快,慕容絕就說得快:「孟小子,看好了,他這一相叫做『萬乘相』,所謂萬乘亦有千軍萬馬的意思,此相勝在氣勢,注意你的兩邊肩胛骨!」
孟缺又依言行之,果然又順利地將錢戰抵擋了下來。
錢戰氣得實在不能是再氣了,幾乎肺都快炸了。相術被識破之後,又趕緊換相。
慕容絕卻笑了一聲,一邊抽著煙,一邊搖頭晃腦,感覺很有意思,道:「看好了,他這一相是『貪狼相』,一般情況下,會聯合『破軍相』、『七殺相』一起使用的。你且先注意你的會陰穴、然後防守氣海穴,再守背後,如此便可破他的相。」
孟缺依言為之,雖然不能打敗錢戰,但至少能夠與他繼續糾纏迂迴。
比武,比的不單單是武功,更比的是耐心、技巧和攻略。
和尚院里的和尚為什麼打架那麼牛逼?那卻是因為他們清心寡欲,擁有著一顆平常心,不被外界的因素所干擾,所以才會那麼牛逼。
像錢戰現在這般,大腦完全被氣昏了,所施展的相術愈來愈凌亂。慢慢的,他的上風之勢,也漸漸衰落了下來。
慕容絕依舊笑道:「此相名為『軒轅相』,所謂軒轅破天,孟家小子,你得注意你的頭頂了。」
他這話剛一落,錢戰果然是飛天而起,到得空中之後,陡然筆直地倒身而下,有手成劍指欲將孟缺刺成兩半。
好在孟缺有慕容絕的指點,早早就閃開了一邊,讓錢戰的相術撲了一個空。
如此一連交手不下百十回合,孟缺越戰越勇,就像是一隻打了激素的小強,越來越蕩漾。
錢戰喘了一口氣,突然停下了手來,「不打了,像你這般偷奸耍滑,要打到什麼時候去?」
慕容絕笑了一聲,道:「你服氣否?」
錢戰呸了一聲,道:「服氣個屁,我死都不服氣,你這算什麼?這跟你自己親自動手又有何區別?」
慕容絕叼著香煙,神情不屑地說道:「錯了,我若是親自動手,你早就趴在地上不能動了。」此話一落,他轉頭看了看孟缺一眼,道:「孟家小子,嗯,你領悟力不錯,只可惜你並非我慕容氏族人,要不然,我倒是想把《擒龍十八手》全部傳授給你。」
孟缺面無表情,半句話也不說。這次雖然是大殺了錢戰的威風,但是自己也被慕容絕當槍使了,心情不爽是自然的。
接著,慕容絕又說道:「錢家小子,你既然不服氣,那麼還想如何驗證?」
錢戰已然是看出了孟缺與慕容絕之間的關係,心裡頭認為這兩個人既然是互相認識的,那麼關係自然是不用說了。有慕容絕這隻黃雀在這裡,自己今天恐怕是拿不下孟缺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看來還是先走為妙。等糾集了家族的高手,再來剷除此二人也不遲。
一念及此,錢戰立刻做出了行動,長笑了幾聲,暴退而開,道:「今天就戰到這裡吧,慕容絕,總有一天我會殺死你的。」
慕容絕見他逃走,也並不追,僅僅是冷笑了一聲,及為不屑地說道:「廢話就不用說了,你既然不敢,那就算了。三年五載我是沒法等你的,像你這種廢柴,我也懶得等。」
錢戰一臉冷色,面上如罩了一層寒霜,卻也不再與他鬥嘴,步法一動,已然是從樹林當中消失了。
孟缺看著他一走,琢磨著自己也趕緊趁機逃走吧,要不然,天知道這位怪人會怎麼樣對自己。
而當孟缺剛剛邁開兩步,慕容絕的聲音已經在他身後響起起來:「孟家小子,你上哪去?」
孟缺步子一停,後背之上滲出了一層冷汗來:「當然是回家睡覺去。」
慕容絕忽然就閃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五指有力而如鉗,抓著孟缺一動也不能動:「這麼早就睡覺,不嫌太早了點么?」
孟缺心虛,囁嚅道:「我習慣早睡,難道不行嗎?」
慕容絕笑著點了點頭,道:「行,當然行,早睡早起,是個好習慣,為什麼不行呢?」
孟缺表面鎮定:「那你還不鬆手?」
慕容絕搖了搖頭,道:「這可不行,剛剛我才教了你慕容氏家族的《擒龍十八手》,難道這麼快你就忘記了么?」
「沒忘記。」
「那就好,我教了你功夫,說什麼你也得報答一下我吧?」慕容絕拉著孟缺一步步朝有燈光地地方走去。孟缺本不想去,但被他連拉帶扯,拗不過他只得跟著他走了過去。
「我可沒讓你教我功夫,都是你一廂情願而已。」
「喲呵,臭小子還大言不慚?剛剛若不是我指點你,恐怕你現在早就成了錢家那小子的手下亡魂了,嘴巴還敢逞強?」
「哼,沒有你,他同樣也奈何不了我。」孟缺很自信地說道。
慕容絕略想了一下,倒也點了點頭,道:「嗯,說來也不錯,你孟氏一族的《虛靈三鏡》還沒見你用過,如果用出來,雖然說不一定能夠擊敗錢家那小子,但自保卻是應該沒問題的。」
「那你還不放手?我根本就不欠你什麼。」
「不不不,一碼歸一碼,雖然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是畢竟我也教了你功夫,你還是得報答我。」慕容絕死咬這理,抓住孟缺肩膀的手恁是不放開。
孟缺氣了,破口就大罵:「你這個王八蛋,憑什麼要我報答你?當初你在地牢被關的時候,還不是我救你出來的?我都沒要你報答我,你卻要我報答你?這叫什麼道理?」
慕容絕卻不生氣,乾枯的身子在夜風當中顯得極為單薄,就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似的,「嘿嘿,孟家小子,有件事你得弄清楚,當初在地牢可是我救你的。若沒有我施法,你有可能逃得出去?」
孟缺默然,上次地牢事件,說實在的應該是靠兩個人一同努力的結果。說誰救誰都不對。
見得孟缺默然,慕容絕以為他是默認了,便笑道:「上次地牢一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我也就不重提了,眼下我教你功夫這事,你卻必須有個報答。」
「不行,我不報答。」孟缺亦是倔強。
慕容絕忽然語氣一冷,陰森森的臉面忽然轉向孟缺,喝道:「臭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殺了慕容氏那麼多人我都還沒跟你計較呢,要你報答一下我,你還敢不答應?」
一說起殺了慕容氏家族那麼多人,孟缺又心虛了起來。不錯,慕容氏家族的確有很多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這慕容絕今兒個見了自己,卻並不追究此事,卻讓自己頗覺疑惑。現在他僅僅是要自己報答他一下,思來想去,孟缺覺得,如果能夠僅僅報答他一下,他就能放手的話,那倒也划得來。便問道:「要我怎麼報答你?」
慕容絕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拉著孟缺狂奔而走,道:「你是答應了么?」
孟缺轉念一想,道:「殺人放火,我絕對不幹,有孛人倫我也不幹……」
慕容絕打斷他道:「你少跟我胡扯淡,殺人放火我用得著你?我只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這件事若是辦好,我大可放你回家睡覺。」
孟缺心中一喜,暗道:「他果然是如此打算的。」嘴上卻問道:「那你要我幫你辦什麼事?」
慕容絕拉著他一路狂奔,一邊走一邊說道:「再去一次錢氏山莊。」
「……」
聞言,孟缺心裡立刻有著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