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柒 焚香·初識
“可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這麽些可能，遇見了便是遇見了，愛上了，便也不能回頭了。”
虞城，坐落於極北之地，是個擁有萬年曆史的古城。
曾經有過一個關於虞城的古老傳說，但流傳至今已經不為人知。
唯一可以知曉的是，虞城位置得天獨厚，承載天地靈氣，吸納日月精華，又是因著位置的獨特而是與外界隔離開來，內部自給自足，外部修身養性。
等到數千年漫長光陰過去的時候，虞城已然成為了一個仙氣縈繞的靈城。
城內居民多是長壽，身形修長，容貌俊美，除卻修為這一不足，虞城子民與著散仙，本是沒有多大差別。
也正是如此，才吸引了不少仙君們的注意，紛紛結伴前來，一睹虞城風采。
一時間，竟是風光無限。
而惑衣遇上叢嘉的那一年，剛好，正是她顧盼生輝的年紀。
“公主-——”
一粉色衣衫的少女臉頰泛紅，急急忙忙的往前去，道：“公主……”
前方那書生打扮的身影似是頓了頓，又是毫不停留的接著朝前去。
那少女跑的氣喘籲籲的，終是攔住了那人麵前，道：“公主……”
那人抬頭，高高冠起的長發，一身男兒衣衫。
可那眉目，卻是柔情似水，遺世傾城。
極其魅惑的女兒姿態。
她抬起扇子，敲在那少女額上，神情不悅，道：“吵鬧個什麽？”
少女哎喲了聲，摸著額頭，委屈的神情，道：“公主，您這幅打扮，該不會是又要出城去吧？”
她眉間高昂，道：“是又如何？”
那少女張大了嘴巴，急的像是快要哭出來，道：“公主…這怎麽行呢…您還是在被城主禁足呢……”
那女子斜了她一眼，將扇子別在腰間，自顧自的往前去，道：“吾玉，你這話可就錯了，人生在世的，最重要的便是要自由，我自小承蒙先生教誨，可就是要放蕩不羈四處去的。”
少女忙忙跟上她，撥浪鼓般的搖頭，勸道：“公主你還是跟著我回去吧……”
那女子背了手至身後，一副悉心教誨的模樣，道：“吾玉，我問你，父王因為何事要禁我的足？”
吾玉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後怕的樣子，道：“還不是因為您上次出去虞城，錯過了封禮儀式……”
那女子極是讚同的點頭，很是佩服的目光看著她，道：“對啊！就是因為這個，那你說那封禮儀式，可是為我準備的？”
吾玉點頭，理所當然的模樣，道：“那是自然，城主膝下隻有公主一人，將來城主之位自然是該傳給惑衣公主您的。”
惑衣一個拍手，眉飛色舞，道：“那不就成了！封禮儀式是為本公主準備的，將來也必定是由本公主來統領虞城，那若我還不趁著現在的時間多去外間曆練一些，將來又怎麽會照顧好全城子民，又怎麽會帶領著全城子民走上那人生輝煌，奔上那永久巔峰？”
吾玉被她的滿腔熱血灌溉的有些懵，愣愣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眼裏閃過些促狹的笑意，卻是搭了手在她肩上，半挑了眉毛，道：“吾玉，你現在果然是變得聰明伶俐知書達理了，連著本公主，都是有些忍不住嫉妒你了……”
吾玉臉畔有些紅，隨即便是擺正了身板，一本正經的道：“公主，下個月可是曆年都有的祭祀典禮，您到時候可就不能再錯過了。”
惑衣看著她，眼睛卻是泛出幾許淚花，攜了手絹背過身去，道：“吾玉…你對本公主的恩情，本公主一定是不會忘的……”
吾玉看著她，不自覺的卻是有些難過，哽咽著嗓音道：“公主您快走吧，等下被城主發現了那就走不了了……”
話音剛落，剛還在感性落淚的女子順間便是踏了步伐朝前方奔去，道：“那就後會有期了……”
“公主…一切小心……”
惑衣揚了嘴角，偷笑的眼裏盡是星星點點般的光芒。
這個吾玉啊，這麽多年了，還是一樣的好騙。
她想著出去，全是想著遊山玩水，哪裏會顧得上什麽虞城子民。
自很小的時候，身邊的人便是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告訴她：將來她會是虞城的城主，她所做的一切，所邁出的步伐，都得是以著虞城為目的，以著虞城為前提。
所有人都是按照最理想接班人的方式來培養她，但這也就更加堅定的導致了她在另一條相反道路上越走越遠的決心。
因為，她本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女子。
惑衣靠在牆壁上，端正了下儒巾帽，又是從懷中掏出個小胡子黏在下巴上。
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是轉身，往城門口去。
不料卻是踩到了什麽東西，腳底一滑，整個人都是往後仰去。
惑衣攥緊了衣袖，閉了眼，心中哀歎。
誰料腰側瞬間便是被人摟住，似是千鈞一發般，停在了那裏。
那人開了口，帶著些許韻味，道：“你沒事吧？”
惑衣心中一愣，下意識的反應卻是這人聲音真好聽。
倏地睜開眼，心裏卻是一陣敲鑼打鼓般的心跳聲。
這人的長相，比他的聲音，更是吸引人。
瞳孔泛著微微的栗色，眼神卻是說不出的幹淨與透徹。
鼻梁高挺，嘴角勾起，帶著一抹清晰可見的笑意，明亮耀眼，似是滲入了眼底，晃的惑衣整顆心都像是漾起了漣漪。
那人扶著惑衣站定，開口，道：“地滑，公子可要小心點。”
惑衣有些懵，“公子—？”
那人半揚著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難道不是麽？”
惑衣這才意識了過來，臉上有些尷尬，道：“對，對，公子，公子……”
那人點頭，眼裏卻是一抹狡黠瞬間而過。
惑衣輕咳了幾聲，偷瞄了他一眼，試探性的道：“公子你這一身打扮，應該不是虞城人吧？”
那人點了頭，看向了她的眼睛，道：“虞城在外間都是早有耳聞，今日有幸，倒是能進來見上一見。”
惑衣盯著他的臉，半響忽是彎了眉眼。
“真巧，我也是。”
我靜靜的看著惑衣，她眼裏平靜，卻像是有著一股深深的寒意，不斷的自瞳孔裏透出來。
“就是這樣，我們認識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凡人，因為虞城地域獨特，凡人根本不會找到路進來，我沒說，是因為他凡人與否，根本就沒有關係。”
我眉間微皺，道：“可你後來為什麽不走了？”
惑衣一怔，重複了一遍，道：“為什麽不走了？”
她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我是打算著出去虞城的，可是再見到了他之後，便是再也不想出去了。”
不知何處有風吹來，拂起了她的黑發，更顯的幾絲落寂。
她忽是側了身問我，道：“你冷麽？”
我一愣，沒有言語。
惑衣伸出手，半響手心才是聚起了微弱的光芒，拾了一些柴垛點起火來。
慘淡的臉頰映著光，雖還是異於常人的氣色，但總歸是好了些。
她坐定下來，又是開了口，道：“自那以後，我便是跟在了他身邊，陪著他領略著虞城的一切，我原本以為他來這裏是有事情要做的，到後來才發現原來並不是這樣，他隻是閑來無趣，才會隨便找了個新鮮的地方瞧上一瞧。”
我心中有些疑惑，道：“你一直以著男子的身份跟著他在一起？”
惑衣眼裏湧上幾絲嘲弄，道：“他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我是女子，他隻是選擇了心照不宣而已。”
我皺了眉，道：“那你父王呢，你若是跟在叢嘉身邊，你父王遲早都是會發現的不是麽？”
她轉了目光看我，點頭，道：“父王自然是發現了，他向來身體不好，對我的希冀大，管教也甚是嚴厲，聽聞說我男裝打扮跟在叢嘉身後，更是氣的不行，直接便是下了命令派軍隊來帶我回去。”
“那叢嘉知道麽？”
“他那日不知去了哪裏，我自被帶了回去，都是一直沒有見到他，但我留下了貼身玉佩，還有一張字條。”
惑衣忽是低低笑了出來，揚起了臉，眼裏有著些東西落下來，“現在想著，我當時大概是走火入魔了吧，居然對著一個認識時間還沒有一個月的人，就是輕而易舉說了愛這個字。”
她蒼白的臉上盛滿了大片大片的哀傷，難過的像是要碎在風裏。
“公主，您別悶悶不樂了。”
惑衣撐著手在桌上，眼裏寫滿落寂。
吾玉看著她，無奈一聲歎氣，道：“城主也隻是擔心您的安危，才會派人帶你回來的，您就別再跟城主慪氣了……”
惑衣閉了眼，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吾玉噤了聲，轉溜了下眼珠，想著法子轉話題：“公主，那您這次出去有遇上什麽好玩的事情麽？”
惑衣一愣，半響眉眼才是輕不可見的彎了彎，開口，道：“自然。”
吾玉麵上一喜，終是鬆了一口氣，道：“公主，那您說給吾玉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