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玖 焚香·險招
那人像是不悅的語氣，道：“魔界騷亂，仙界無人，你怎麽卻說著閑來無事？”
顏陽握住我的手，至一旁坐下，道：“這是仙界機密，我若是說著不能告訴你，您應該也是會理解的吧。”
那聲音頓了好久，良久才道：“隨你。”
顏陽嘴角帶了笑，卻是未至眼底一分。
我咬了唇，坐至他身旁，安慰似的開口，道：“沒關係的，那我們就等著吧。”
他微側了眼看我，輕挑了眉，道：“我問你一件事情。”
我點點頭，往他肩上蹭了蹭，道：“你說。”
“我聽千秋說，你以前上私塾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叫餘帛的人？”
我一愣，尷尬的看著他不說話。
他開了口，似是輕描淡寫，道：“來，跟我說說，他是哪一點吸引到你了。”
我咬唇，幹眨眼，道：“這不太，不太好吧……”
他輕飄飄掃了我一眼，騰出一隻手捏我的臉。
盯著我的眼睛，微挑了眉，語氣莫名，道：“長相？”
我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道：“凡夫俗子。”
“地位？”
“芸芸眾生。”
“才華？”
“鄉野村夫。”
他眉更是挑的高了些，道：“那當時，怎麽回事？”
“當時眼神不太好…”
“那現在呢？”
“…什麽現在？”
“現在眼神好了麽？”
我一愣，臉上卻是飄上了紅暈。
他輕輕挑起我的下巴，道：“說話。”
我有些扭捏，半響才是低了聲，像是蚊子嗡般的開口，道：“現在好了…”
他麵上帶了笑，卻是緩緩湊近過來，道：“什麽？”
我咬唇看著他的側臉，心裏蜜的化不開，微微加重了音量開口，道：“我說，現在好了。”
他點點頭，唇邊帶著抹不去的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臉，眼裏眉梢盡是暖意。
我抿了唇笑，靠在他肩上，忽是咿咿呀呀的哼起歌來。
他好笑的看著我，道：“唱的什麽？”
“程媽老家的童謠，我們卅雲天的幾個孩子都會唱。”
他微頷了首，沒再說話。
我側過身看他，眨著星星眼看他，道：“你想聽麽？”
他盯著我的眼，半響，才是輕聲開了口，道：“想。”
我偷樂，笑的跟個小狐狸一樣，來了興致調戲他，昂著下巴道：“求我。”
他卻是輕飄飄的掃了我一眼，微閉了眼睛，不搭理我。
我有些受挫，不甘心去扯他的衣袖，蹭來蹭去的，道：“求嘛好不好嘛……”
他淡定的坐在那裏，不理我，像是沒聽見一樣。
我擰了眉，軟的不吃我來硬的，伸出手便是去捏他的臉，蹂躪起來。
他白皙的臉上泛出些紅暈，隱隱有些狼狽。
我笑的十分歡快，又是伸了手比到他耳後，自娛自樂起來，道：“老兔子！”
他睜開眸子，輕輕握住我的手，別樣深意的掃了我一眼，道：“老兔子？”
我裝的十分淡然，道：“我是說老夫子，你知道麽，以前私塾教我的先生名字居然叫秀才我還以為那是個稱呼誰知道姑姑告訴我他是姓秀名才……”
他挑眉，眉眼似幅山水畫，雖是淡了些墨彩，卻依舊是說不出的好看。
握住我的手，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我這個歲數，按照人界的年齡來算，也不過是比央聿大一些而已。”
我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裝模作樣的左瞧右瞧，這才道：“嗯，您老說什麽都對。”
他揚了嘴角，忽是捏了我的手，湊近唇邊輕輕咬了一口，道：“不聽話。”
我笑意藏不住，心底深處柔軟的不像話。
不管未來的路還有多長，還有多少不知的阻難，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在一起，這就好了。
我微微打了個哈欠，往四周看了一眼，依舊是空無一物，連絲色彩都沒有，歪了頭在他肩上，道：“你說千秋子是回去了，還是在那裏守在呢？”
顏陽半響都沒說話，我側了眼看他，卻是心中一驚。
他眉間輕蹙，唇色卻是蒼白的幾近透明。
我忙是握住他的手，卻是一絲溫度都沒有，冰涼的讓人心驚。
“怎麽這麽涼？”
他扯出一個笑，虛無的像要飄散在風裏，道:“有些冷罷了。”
我心裏疼起來，雙手握住他的手放至唇邊暖暖的哈氣，道:“好點了麽？”
他盯著我的眼睛，揚了嘴角輕輕點頭，道:“好多了。”
我解下狐裘套在他頭上，將他裹的嚴嚴實實的，隻留下了兩顆深邃的眼睛。
顏陽無奈，緩緩伸了手拿下，又是套回我頭上，道:“坐好。”
我心裏難受，抗議道:“我不冷！”
他像是沒聽見，伸手抄我起來，讓我坐在他腿上，靜靜的環住我的腰，道:“這樣就可以了。”
我一愣，便更是往他懷裏蹭了蹭，將整個身子都是貼了上去。
耳邊似是一聲笑，他低了眉看我，眼裏暖意正濃。
良久，他臉色才是好看了些，連著手上的溫度，都是升高了些。
我心底暗鬆了口氣，抬起眼盯著他的臉，伸出手，輕輕劃過他的眼眸，低了聲道:“顏陽，你想跟我說說顏辰麽？”
他似是一怔，半響才是開口，道:“你想知道？”
我抬起眸子看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想，但是我更不想你將所有事情都埋在心裏，那樣會很不好受的，如果你和我說說，或許就會覺得好些了。”
顏陽看著我，黑眸裏風起雲湧，卻是忽然轉了話題，道:“有琴，若是將來有選擇的話，你願不願意成仙？”
我一愣，不解的看著他，忽又是脫口而出，道：“那你呢？”
他似是怔了怔，半響才是開了口，道：“我會陪著你。”
我噢了一聲，又道：“那你想讓我成仙麽？”
他看著我，眸子裏像是瞬間染上些極其複雜的東西，雲譎波詭般的飄忽不定。
盯著我的眼睛，緩緩搖了頭，道：“不想。”
我垂了眸子，摟緊了他的脖子，道：“那我就當個凡人好了，反正你又不會離開我，成不成仙的都是不重要的。”
顏陽視線像是落在了遙遠的地上，良久才是低了聲，道：“也好。”
我不解看著他，道：“什麽也好？”
他笑了笑，輕聲示意我道：“扶我起來。”
我忙是起身，伸出手扶著他站定，又是自覺的拍了拍他長袍上的灰塵。
顏陽眼裏帶了笑，指腹輕劃過我的臉，開口，道：“在這等我。”
我有些愣，下意識的握住他的手，道：“你要做什麽？”
他側了視線，緩緩落至前方，淡淡開口，道：“這麽多年了，我不願再等了，我累了。”
我心裏一驚，欲是上前一步身子卻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能動彈。
他對著我笑了笑，平淡開口，道：“不用擔心，我隻是想見見他而已。”
我幾乎頃刻間便是落淚了下來，紅著眼睛看著他，心疼他，心疼這一切。
他輕輕拂去我的眼淚，便是轉了身，緩緩走向中間。
那聲音忽又是出現，道：“你怎麽還未走？”
顏陽緩緩抬了眼，麵上淡然，道：“我要見顏塵。”
那聲音依舊是冷冰冰，道：“早已跟你說過，這裏沒有那個人。”
顏陽似有若無的勾了嘴角，笑意冰涼，道：“是麽？”
他輕輕抬了手，手心緩慢，居然是聚起一道光芒。
星星點點般的脆弱，片刻之間卻是愈漸強大，最終便是發出了蓬勃般的色彩。
長袍浮起，黑發繚繞，整個人像是身處於光暈之中，全身上下都是耀眼奪目。
顏陽眉間輕蹙，眼裏像是涼薄了一地的韻光。
忽是大片光芒洶湧而出，刺痛了人的眼，再看時，隻見一熠熠生輝的白龍盤旋而出，仰天長嘯，氣勢磅礴。
我愣愣看著眼前一幕，心裏如是翻江倒海，像是被什麽東西直擊心髒，疼的喘不過氣來。
白龍在空中雲繞，忽是一個擺尾打過去，像是什麽東西碎了一地。
眼前終是一人顯出身形，手執著黃金色古劍，身上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傷口。
那人皺眉，微低了頭看向胸口，似是不可置信的開口，道：“真身？”
白龍長吟，又是迅猛的朝他撲過去，那人瞬間便是轉移了方位，退至空中，道：“以你現在的身體，根本不能承擔起召喚真身出來的後果，若還執意如此，可就真的再沒機會重歸仙位。”
我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心裏大片鮮血淋漓。
白龍一陣喧囂，瞬間便是將那人席卷在地，壓在身下不得動彈，前爪勾起那古劍，一個用力便是扔出去好遠。
隨即便是一聲長鳴，勾起他凶猛的砸在地上，那人蹙緊了眉，眉目扭曲的猙獰，吐出幾灘殷紅的鮮血。
他抬頭看著白龍，眉間摻雜著些情緒，道：“這裏是神界，你若是殺了我，可是要背負起弑神的罪名……”
我心裏一驚，哭著大喊，道：“顏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