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叁 焚香·伏擊
“小有。”
我回頭，一見是雲澋，道：“你怎麽來了？”
他騎馬過來，看了我們幾眼，視線落在顏陽身上，翻身下馬。
幾步過來，對著顏陽，道：“想必這位，便是顏陽？”
顏陽眉間微皺，頷了首不說話。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了然，便是替了他，對著雲澋道：“你是專門來送我的？”
雲澋看著我，像是在笑，道：“想著就你們二人，去軍方道路又那麽長，覺得還是來看看你們，對了，你想好從哪路趕去麽？”
我餘光掃了顏陽一眼，略一思索便是開口，道：“從岐山東麵過去，那裏人煙稀少，比較安全。”
雲澋點點頭，道：“同我想的一樣，現如今天色也是不早了，你們準備一下，早些過去，也能免了不少夜路。”
我抬頭看了一眼，正欲開口，顏陽卻忽是轉身離去。
我回了頭看他一眼，便是對著雲澋匆忙著道：“那我們走了，你回去吧。”
隨即便是忙忙追上去。
踏身上了馬車，對著周圍人道：“出發吧。”
車身緩緩動了起來，顏陽閉著眼，靜靜的靠在左側休息。
我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拉了他衣袖，道：“雲澋自小不在卅雲天，他又不知你身份，說話難免唐突了點，你大人有大量，可別生氣啊……”
他眸子微動，輕描淡寫的嗯了聲。
我咬唇，試探性的又小聲開口，道：“你真生氣了……”
他忽是緩緩睜開了眸子，看了我一眼，嘴角輕微勾起，道：“我隻是有些累了。”
我一愣，訥訥噢了一聲。
顏陽點點頭，揚起手畫了訣打在車幔上，又是慢慢閉上了雙目。
我支了手看著他，有些無奈。
覺得他臉色有些蒼白，便是拿過身側的薄毯蓋在他身上，仔細掖好。
他沒說話，嘴角卻是不經意的輕微揚起。
“大小姐。”
我睜開眼，有些迷糊，道：“何事？”
“天色不早，是否要停頓休息？”
我撩開簾子，看了一眼，點點頭。
“是。”
“誒，等一下。”
那人停頓，道：“大小姐還有什麽事吩咐麽？”
我看了一眼，道：“帝君去哪了？”
睜開眼便是沒見到他，剛陪著他坐在這裏，馬車一搖一晃的，自己居然睡著了。
那人一愣，道：“屬下不知。”
我皺了皺眉，道：“算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天色已然是黑了大半，我斟了杯茶水飲下，扣緊了長袍便是下了馬車。
四下轉悠了一遍，還是沒看見顏陽的身影。
心中有些無奈，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去哪也不跟我說一聲。
微微歎了一口氣，便是坐到了火堆前。
伸出手烤著火，現如今雖還是十月的天氣，可到了山間夜晚，真是冷的如同寒冬臘月一般。
旁人遞給我一份切好的肉食，道：“大小姐，請用。”
我接過，道了聲謝，往後看了一眼，道：“你們也別忙了，吃過了便是歇息吧。”
“讓大小姐費心了，屬下們知道的。”
我抿唇輕笑，又接著道:“對了，夜間守夜的事情……”
左側忽是傳來些聲響，窸窸窣窣的，很是不正常。
“大小姐，怎麽了？”
那人看著我，有些疑惑。
我皺了眉，複看了那邊一眼，低了聲道：“算了，你們自己安排就好。”
那人點點頭，轉了身過去。
我將吃食放在一旁，起了身，往旁邊去。
周圍吹著幾絲寒風，我扣緊了衣袍，不動聲色的往前方去。
靜悄悄的聲響，居然摻雜些寒刀光影。
我皺眉，一腳踢翻了火堆，怒道：“你們最近是幹什麽吃的？！”
眾人皆是一愣，轉了視線看我。
我看著他們，拔了佩劍扔過去，皺了眉道：“這裏有人！”
眾人即刻便是反應了過來，紛紛都是刀劍出鞘的聲音。
那些人即刻便是從黑夜裏奔了出來，一身黑衣，黑紗覆麵。
我心裏一驚，實在是沒想過在這荒山野嶺還藏著這麽些人。
想了想，開口，道：“什麽人…誒我還未說完呢！！！”
那些人即刻便是衝了過來，沒有絲毫顧忌，其中領頭的拿著把淩厲尖刀，冷了聲道：“殺無赦。”
我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們一眼，便是被人護著往後退。
“帶大小姐先走。”
此次顏陽帶出的人較多，且都是武力不凡，現在還能擋上一陣，我翻身上了馬，往前方去。
“大小姐，現如今怎麽辦？”
我暗自咬了唇，踢馬肚，道：“他們是有備而來，我們人數不夠，先轉至山頂，易守難攻，撐一段時間阿爹自會過來。”
“屬下明白。”
隨即便是拔了煙花彈放信號。
我四下看了一眼，心裏幾絲擔憂，踢了馬肚，便是快馬往山上去。
忽是成天的箭弩襲來，尾尖耀眼，在空中劃過道道寒冷的光芒。
我心裏一驚，道：“快散開！”
旁邊幾人相繼中箭落馬，我看著他們，眉間更是皺的更緊，這些人出手毫不留情，像是不至我們於死地決不罷休。
“大小姐小心！”
我心下一驚，回頭一看，卻見幾隻箭鋒直朝我襲來。
幾乎都快是咫尺的距離！
我瞳孔緊縮，咬了牙，正欲抬手去擋，卻是被人給撲下馬。
“大小姐可要小心！此番極不安全，還是往這邊走！”
我臉色有些白，心有餘悸的點頭，道：“我沒事，快走！”
眾人擁我在中心，匆忙著往山崖邊上退去。
“大小姐，沒路了！”
我身子一抖，往後一轉身，卻見是雲霧繚繞的窮極深淵，仿佛下一秒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大小姐，現在怎麽辦？”
我咬牙，瞪了他一眼，道：“你什麽都問我，我怎麽知道？！大不了咱們都跳下去！”
那人一愣，惶恐的表情，道：“大小姐，萬萬不可啊！”
我白了他一眼，往後看去，道：“我當然知道是不可，現在趁著他們還未來，你來說說怎麽辦。”
他一愣，拔了劍道：“屬下自當護佑大小姐安全！”
我無語，道：“他們擺明了目標是我，不殺了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已經想好怎麽做了，你們都給我退回去散開，絕不能讓人發現你們。”
“大小姐這……”
“聽不明白麽？都給我退下！”
“大小姐！”
我皺眉，拔出身旁一人的佩劍，怒道：“我說了退下！”
“……是。”
眾人皆是散去，埋伏在周圍。
我心中無奈，扔開劍，等著那群黑衣人漸漸逼上來。
見隻剩下我一人，舉起弓弩和佩劍，就準備襲過來。
我忙忙伸出手，道：“等一下……”
為首那人停步，看著我，意味不明。
我裝著淡定，幹咳了幾聲，道：“你們想要我的命，也得有個理由吧，好讓我下一世投胎轉世，也能找個人去報仇啊……”
那些人看著我，黑紗覆麵，也看不清神情。
我訕訕笑了笑，無奈攤手，道：“那好吧，那我也就隻能做個孤魂野鬼了……”
“放箭！”
我砸吧砸吧嘴，忙忙一個側身，往身後倒去，落進懸崖。
“大小姐！……”
霧氣湧過來，我擰了眉，視線有些朦朧，直往下墜去。
腰忽是被人摟住，我抬眉一看，有些無奈，道：“你怎麽才來啊？”
他挑眉，微抱緊了我，道：“這不剛剛好麽？”
我瞪他，道：“你要是再晚一些，我可就是要被他們整死了！”
他眉間輕不可聞的微皺，道：“別亂說話。”
我吐了吐舌頭，往他懷裏蹭了蹭，道：“我們還不上去麽？”
他看了我一眼，語氣淡淡，道：“上不去了。”
我抬眼看他，道：“怎麽？”
他忽是輕笑，雲淡風輕的模樣，道：“有琴，我失去仙身了。”
我更往他懷裏蹭了蹭，道：“別開玩笑。”
顏陽一手摟住我，一手抬起我的臉，盯著我的眼睛，眸光深邃，靜靜道：“我是說真的。”
我看著他，視線緩緩移到他眉間，幹幹淨淨，毫無仙印的痕跡。
心中莫名開始慌起來，嗓音有些顫，道：“那…那你下來做什麽……”
他看著我，嘴角揚起，輕描淡寫的道：“陪你。”
我身子一顫，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顏陽輕輕揉上我的眉心，眉目溫柔，道：“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眼眶有些酸，道：“怎麽會這樣？”
他摟緊我，抵在我肩上，低了聲輕笑，道：“小事而已，隻不過現在九嬰也不在我這裏，怕是要照顧不好你了。”
我攥緊了他衣袖，紅著眼睛瞪他，道：“你真當我傻麽…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小事…千秋子呢……我們得去找千秋子過來……”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吻上我眉眼，道：“你聽我說，真的沒什麽大事，相信我會處理好，嗯？”
我搖頭，眼淚簌簌落下來，吸鼻子道：“是不是…因為我？”
他一愣，嘴角含笑，輕輕搖頭。
我不相信，邊哭邊道：“我就覺得上次在桑中你像是有些事情瞞著我…千秋子說過仙界是不能插手人界的事情……你上次救我出來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早知道害你成了這樣當初我就不跟你鬧脾氣了……我就什麽都聽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