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玖 焚香·責任
“阿姐，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我應了聲，示意小玉推了央聿過來，隨即對著他身後的丫鬟道：“都下去吧。”
“是。”
央聿愣了愣，隨即笑了笑道：“怎麽還有一個人？”
我正欲開口，誰料小玉便是上前了幾步，伸出手指在央聿麵前晃了晃，十分新奇的樣子，道：“誒，你不是看不見麽？你怎麽知道這還有人？”
我一愣，隨即立刻拉了她回來，冷了臉道：“閉嘴！”
她退回來，委屈的看了我一眼，道：“我隻是好奇嘛…”
央聿倒是不太介意，麵上現出了小小酒窩，對著我道：“沒關係的，阿姐。”
繼而又是轉向她的方向，道：“阿姐房裏從不留丫鬟，而且，我隻是眼睛看不見，又不是耳朵有問題，自然是聽得見你的呼吸聲。”
“那你為什麽……”
我瞪她，打斷道：“你給我安靜點！”
小玉嘟嘴，絞手指，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噢。”
我複看了她一眼，這才回過頭去對著央聿道：“今日阿姐找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央聿點點頭，道：“你說。”
我往外麵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麽人過來，再接著開口道：“央聿，你覺得，如果當初千秋子沒有來求親，阿爹會允許我們跟另外五界的人來往麽？”
央聿眉間一皺，道：“阿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先回答我再說。”
央聿想了想，誠懇著道：“不會，若是自一開始千秋子就未來提親，依阿爹的性子，卅雲天永遠都不可能和另外五界的人有所幹係。”
我點點頭，道：“那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說的了，我一直都知道，若不是因為我的那樁婚事，阿爹眼裏是容不下那麽多沙子的，所以今天交代你的這件事，你自己一定要把握好了。”
我回了頭，示意小玉過來，道：“她叫小玉，是顏陽的手裏的玉髓幻化成的妖，我…”
央聿微蹙了眉，打斷我，有些不可置信，道：“阿姐，你不是要將她留在卅雲天吧？”
我一愣，點點頭，道：“正有此意。”
央聿頓了頓，半響才道：“若是阿爹和姑姑發現了怎麽辦？”
我掃了小玉一眼，略帶了幾絲無奈，道：“所以我才找了你過來啊，雖說她隻是個小妖精，但是好歹，應該也是有點用處的啊。”
小玉噘嘴，像是有些不樂意，小聲嘀咕著：“我可是很能幹的！”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裝作沒聽到，繼而握住央聿的手，道：“央聿，你還記得上次在阿爹那裏我說過的話麽，左離也不是凡人，可若是卅雲天和朝廷真的哪朝開戰了，左離必然會出手幫他們，那我們卅雲天為什麽就不能有個小妖精來通風報信呢？到時候通知我，我也好回來和你們並肩作戰……”
央聿一愣，道：“回來？阿姐，你這是要走了麽？”
我點點頭，道：“把這件事交代完了，我就該走了。”
央聿微抬了額，又道：“跟著姐夫一起麽，可是他怎麽不在這裏？”
我怔了怔，有些不自在，道：“他，他應該在別的地方等我，我等下就去找他……”
央聿點了點頭，半響才似是無奈的道：“那好吧，我幫你瞞著阿爹他們。”
我麵上一喜，捏了捏央聿的臉蛋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央聿微皺了眉，臉上染上幾絲紅，道：“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瞪他，道：“我是你阿姐，你在我眼裏就是小孩子！”
央聿無奈，微微轉了視線至小玉身上，道：“我可以幫著你在卅雲天待下去，但是前提是，你得一切聽我的，不然這件事，遲早會被人發現。”
小玉點頭，小雞啄米，眨了眨眼睛又試探性的問道：“我要是聽話的話，會有飯吃麽？”
央聿一愣，隨即揚了嘴角，點頭，道：“當然。”
我略帶嫌棄的瞥了小玉一眼，隨即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去前麵找個麽麽帶你去尋個屋子住下。”
她呲牙，點頭，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央聿轉了視線看我，道：“阿姐，那你這次出去，什麽時候再回來?我聽阿爹說，你和姐夫的婚期不是快到了麽？”
我一驚，居然差點忘記這件事了，轉了轉眼便開始胡謅道：“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跟顏陽商量過了，我們自有打算的，若是回不來，就在外麵對著日月星辰，穹天黃土拜個天地就得了……”
央聿一愣，似是十分吃驚的表情，半響才是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淡淡道：“那姑姑會打死你的…”
我一抖，眼前仿佛出現了極其不好的畫麵，瞬覺一陣陰寒，忙忙道：“你可千萬別跟姑姑說啊…”
央聿點頭，道：“我又不傻…”
我“……”
“小有，你在麽？”
我一愣，回過頭，卻見阿澈正往這邊來。
隨即立刻低了聲音，道：“央聿，你記住了，小玉的這件事不能告訴別人，就是連阿澈都不要說……”
他皺了眉，有些疑惑，道：“為什麽？”
我匆匆掃了阿澈一眼，繼而對著央聿道：“我們這可是在瞞著整個卅雲天，何必再貿貿然拉他進來，多擔一分風險？”
央聿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了。”
阿澈推開門進來，看見我和央聿，笑得不懷好意，道：“小有，怎麽你的長相，越來越比央聿難看了？”
我咬牙，瞪他，道：“再難看也比你好看！”
央聿笑了笑，道：“你傷全好了麽？”
他點頭，自顧自的坐下，道：“全好了，都能上山打老虎了。”
央聿笑，點了頭，隨即對著我道：“阿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點頭，喊了人過來推他出去。
隨即回頭，斜了阿澈一眼，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找我幹嘛？”
他晃白牙，小心翼翼的挪過來，軟了嗓音道：“小有…”
我被惡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好好說話！”
他哦了一聲，慢慢坐正起來，道：“你上次說，你在天外天見著阿汐了，是不是？”
我挑眉，斜了他一眼，道：“你想幹嘛？”
他嘿嘿的笑了起來，搓手道：“沒什麽…我就是想知道，阿汐過的怎麽樣……”
我愣，繼而瞪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道：“你你你……”
他低了頭，越發扭捏起來，道：“其實我……”
我隻覺整個人生觀都顛覆了起來，一口氣沒上來，半響才震驚著道：“你喜歡阿汐？！”
阿澈愣，張大了嘴巴，道：“啊？”
我咬著唇，半是羞澀半是興奮，道：“但你們可是表兄弟！這可是亂倫！”
阿澈一巴掌拍過來，黑臉漲的通紅，惱羞成怒，道:“想什麽呢你？！”
我怒，拍桌子揉腦袋，道:“那你到底想說什麽麽？！”
阿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忽是蹭蹭跑過去關上門，又是蹭蹭跑回來，才道:“其實，我是想問問你天外天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當初阿汐像打了雞血般的非要一頭載進去，我想著，會不會有機會，也可以去看看…”
我瞪了他一眼，鄙夷著道:“就這個？你不早說？！”
阿澈無奈，道:“是你自己想的太多…”
我哼了一聲，想了想便正了色道:“其實天外天沒什麽特別的，我上次一去，還就碰巧他們那裏發生了亂子，他們的宗主最後還罰了天外天所有的弟子，接著又是發生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最後我們便是回來了。”
阿澈噢了一聲，又湊上前來問，不理解的模樣，道:“那當初他就為什麽非要去那兒呢？”
我撇撇嘴，道:“我怎麽知道？我本來也是覺得天外天肯定也是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吸引著他，可我去了之後卻是沒有發現有哪些不同的，本來還勸著想讓他回來，但他就是不肯。”
阿澈拖長了音調噢，似懂非懂的樣子。
我掃了他幾眼，忽覺哪裏有些不對，想了想試探性的道:“你該不會，還是想著要修仙吧？”
阿澈愣了愣，眼裏忽是有了些莫名的情緒，搖了搖頭道:“本來是我真的是有這個打算的，可是現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也就斷了這個念頭了。”
我怔了怔，道:“為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忽是笑了起來，帶著幾分我從未見過的成熟，道:“小有，我都是快至弱冠的年紀了，若還是想著這些事情，那是要至雲主於何種境界？”
我心裏一驚，沉了眸子看著他。
“我和阿汐自小便是待在卅雲天，雲主養育我們，教導我們，直至我們長大成人，若是沒有雲主，我和阿汐怕早活不下來了，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可以報答雲主的機會，我又怎麽還能隻顧著自己？修仙的事情，天外天的事情，有阿汐去做就可以了，而我，得留在卅雲天，幫著雲主，幹一番大事業。”
我靜靜的看著他，思緒如翻江倒海般沉雜。
我竟然從未發現，眼前這個無比熟悉的少年，在不經意間，臂膀已然如此強大。
他早已褪去了年少時的輕浮與懶散，換上的是可以遮風擋雨般的剛毅與堅強。
不知為何，我忽是鼻子有些發酸，搭了手在他肩上，沉重了嗓音道:“阿澈…”
他視線忽是落在窗外，停在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小玉，吹了聲口哨調戲道:“小娘子…”
我:“…”
阿澈納悶回頭，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