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叁 焚香·過往【十二】
“今日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明日的蟠桃會，歸殊和你，一個都不能少，必須得出席。”
寧暖一愣，略有為難，道：“可是……”
天後鳳目一挑，打斷她道：“沒什麽可是的，仙界千年才是一次蟠桃會，上至北海，下至胥山，凡是算得上身份的仙君都會參加，你和歸殊成親不過幾百年，如果現在就不把這樣的大宴會放在眼裏，那那些仙君背後會怎樣說你們？你們日後又以什麽來服眾？”
寧暖低著頭，想了想，道：“好，我會跟歸殊說的。”
天後微微點頭，道：“一定要跟他說好了，切不能再肆意妄為，姑母這都是為了你們的將來打算。”
寧暖抬頭，輕輕一笑，道：“姑母，暖暖知道的。”
天後寵溺的摸上她的頭，忽是想到了什麽，視線落在她腹上，道：“對了，你和歸殊成親都這麽些年了，怎麽肚子還不見有個動靜？該不會是歸殊他……”
寧暖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姑母是什麽的意思，忍笑淡定道：“姑母，歸殊的身體很好，隻不過我覺得我還小，現如今和歸殊多過些二人世界不是很好麽？若是多出一個孩子，瑣事多起來，那便是不能跟著他四處遊曆了。”
天後驚訝，瞪她一眼道：“還小？！你這丫頭，都嫁人了，想的怎麽還盡是自己和歸殊，凡事自然是以孩子為先，歸殊這事都還順著你，他難道都不著急麽？”
寧暖抿著唇笑，盡是小女兒家的姿態，道：“ 這不是很好麽？他既然肯順著我，那心裏自然是有我。”
天後無奈，伸出手點她的額頭，道：“也還是真的被你說中了，歸殊那小子，現如今還真的是被你吃的牢牢的。”
天後停了停，看了她一眼欣慰一笑，又接著道：“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他肯這麽對你，我和你父君他們也是放心了。”
寧暖點頭，極其暖心的一笑，道：“不用擔心的，我和歸殊，會越來越好的。”
“歸殊，我回來了。”
寧暖剛回來，便在房間裏喊起來。
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漸顯示在金絲澶木椅上，長腿慵懶著搭在矮椅上，眼神掃過她，似有若無的嗯了一聲。
寧暖梨渦淺現，緩步走過來，道：“歸殊，原來你在啊。”
歸殊抱著胸，嗤了一聲，道：“你一天三四次的喊，大人我敢不在麽？”
寧暖微有些不好意思，傻站在那裏，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歸殊掃了她一眼，道：“天後找你，是為了蟠桃會吧？”
寧暖一愣，似是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歸殊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寧暖瞄了瞄他的神情，走過來，道：“姑母她希望，明日我們能一起出席。”
她頓了頓，看了歸殊一眼，試探性的道：“這個，你去麽？”
歸殊雙手背到腦後，閉著眼睛，並不回她。
寧暖咬了咬唇，雙手搭在了歸殊手臂上，柔和了嗓音道：“你就去一次吧，就當是給我麵子，就這麽一次，好不好？”
歸殊蹙了雪眉，不耐煩的睜開眼道：“你……”
寧暖捧著小眼神看他，道：“就去一次好不好，一次一次……”
歸殊愣了愣，半響才似是不自在的站起身，道：“知道了。”
寧暖一怔，欣喜的道：“真的？”
歸殊避開她的視線，轉至桌前，哼了一聲道：“僅此一次。”
“你不能反悔哦！”
“嗯。”
寧暖點頭，看著歸殊，心裏就像甜的入了蜜一般，忽是起了難得的興趣，道：“姑母她今日，還和我說了另外一件事。”
歸殊端著茶杯喝水，不鹹不淡的道：“噢？”
“姑母說我們成親幾百年都沒孩子，會不會，是你的身體不好……”
歸殊一口水噴了出來，臉色罕見的染上幾抹紅暈，怒道：“什麽？”
寧暖淡定，道：“別擔心，我已經為你解釋過了。”
歸殊回頭，有些惱羞成怒，道：“你解釋的什麽？！”
寧暖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沒什麽，就是幫你拉回了麵子而已，好了，我得去看看青黛在哪，讓她準備一下。”
說罷，便是趁著歸殊不備，溜了出去。
房裏傳來歸殊氣急敗壞的聲音，寧暖抿了唇笑，梨渦蕩漾的十分漂亮。
自上次她讓歸殊給她一個機會，一晃又是幾百年了。
寧暖很慶幸，當初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歸殊不再對她那麽冷淡，她也試著不去想那些讓自己難過的事情。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不提過往，和平相處，一片太平。
當然，除了同睡一張床。
有時候要是碰上歸殊心情好，還會說上幾個笑話給她聽。
她彎了眉眼看他的時候，就覺得整個心裏麵，都塞滿了明媚媚的陽光，溫暖的不像話。
——
寧暖對著玄玉鏡，再次整理了下妝容，確定真的沒有問題了，才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青黛。”
青黛從外間進來，福了福身，正欲開口，見著寧暖，卻是當場一愣。
寧暖看著她呆呆的表情，略帶疑惑，道：“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青黛吸鼻子，搖頭，讚歎不已：“娘娘您今天實在是太漂亮了！還好您不喜歡打扮自己，不然大人怕就是會娶不到你了！”
寧暖梨渦淺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去喊你家大人吧，時辰不早了，該去蟠桃會了。”
青黛一愣，站在那裏，半響沒個動靜。
寧暖看了她幾眼，笑道：“怎麽這幅表情？難不成歸殊又欺負你了？”
青黛搖頭，支支吾吾了半響，才道：“大人他，他走了……”
寧暖有些怔，道：“走了？這麽快？他怎麽不等我一起？”
青黛慌忙擺手，有些著急的道：“不是不是，大人他，他現不在仙界了……”
寧暖皺了皺眉，道：“他去哪了？”
青黛瞄她幾眼，道：“阿呆不知…大人說他有些事，讓我告訴您蟠桃會去不了，便是匆忙忙離開了，阿呆也隻瞥見他的背影，看那方向，好像是往魔界去了……”
魔界？
寧暖心裏一驚，眸子黯了幾黯，半響才低了聲道：“我知道了。”
“那…那蟠桃會您還去麽？”
寧暖低了眉，半響才是緩緩點了點頭。
青黛愣了愣，看向寧暖，略帶擔憂的道：“可是大人他…娘娘你幹什麽？！”
隻見寧暖並了雙指，聚了氣力揮到右臂上，瞬間血腥味便是蓬勃了出來，連帶著那梨花白的衣衫，都染上了刺眼的紅色。
青黛忙忙跑過來，扶著寧暖的手臂便是哭了出來，道：“娘娘您這是為何啊？就算是大人的錯，您也不必拿自己的身子出氣啊……”
寧暖咬了唇，微微扯了扯嘴角，道：“歸殊不去，我自然是要給眾仙一個說法，他可以肆意妄為，但是我卻不能。”
“他答應我的事情不能做到，但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卻是一定要辦好。”
——
“眾仙覺得，今年的蟠桃如何？”天後端莊的坐在鳳椅上，儀態萬千的問道。
“自然是極好的，仙界在天帝和您的統治下一片太平，就連這蟠桃看起來都甚為舒心。”
天後笑了笑，道：“這自然是少不了眾位仙僚的配合，仙界才能越來越安穩啊，隻是最近天帝閉關，卻是沒能出席此次宴會，仙君們，可要要多多擔待。”
“天後娘娘言重了，天帝事務繁忙，為了六界費心盡力，閉關也是為了休養生息，我們這些仙君理解還來不及，又何來擔待之說？“
天後鳳目微揚，道：“眾仙如此開明，本宮也甚為欣慰。”
“寧暖帝姬到——”
“寧暖見過天後，各位仙君。”
天後皺了眉，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臂上，道：“這是怎麽回事？歸殊呢？”
寧暖垂了眸子，道：“還請天後和各位仙君恕罪，昨日我與夫君去往魔界，沒想卻是碰上了異獸饕餮。”
此言一出，眾仙皆是唏噓一片，議論紛紛。
“饕餮怎麽出來了？”
“饕餮一出，怕是有大事呀？”
天後稍有不悅，看了一眼下方，道：“接著說。”
“眾仙皆知，饕餮生性凶殘，碰上我們，自是免不了一場大戰。雖說最後是饕餮棄戰逃脫，但歸殊為了保護我，還是受了重傷，現如今正修養在殿中。本來這次蟠桃會，他也是不讓我來的，說我們都受了傷，就算不去，天後也自會明察，但寧暖怕眾仙誤會，覺得還是親自走一趟為好，因此，就這個樣子出現在眾仙麵前，還望天後娘娘和眾仙體諒一番，不要見怪。”
眾仙暗自點頭，受傷了就不來，的確是歸殊的性子，不過這寧暖帝姬還真是不錯，居然還特意走上了一趟。
天後皺了眉，道：“那歸殊傷勢如何？”
寧暖低了眉，道：“沒什麽大礙的，歇息些數日便可了。”
天後眼神掃了她幾眼，眼裏帶了幾絲無奈，道：“既然你與歸殊都有傷在身，蟠桃會上諸事煩多，怕你也是起不了興致，那依本宮看，你就先回去吧，眾仙覺得如何？”
“天後娘娘所言極是，帝姬與仙尊身上有傷，還是歇息幾日為好。”
寧暖點點頭，半低了身子，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