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焚香·初見
我暗咳幾聲,強裝淡定:“你可莫要蒙我,就你這樣還是仙君,莫非,是魔界的仙君麽?”
他眼裏忽起了暴戾之色,猛然逼近,捏緊我的下巴,眼神淩厲的仿佛要把我撕碎:“你方才,說什麽?”
我愣住,被他眼神嚇到,這形勢變的太快了吧,怎麽一下子像要吃了我一般。
忽而有光閃過,刺得我微醺了雙眼。再抬眼時,隻見歸殊被震開來,退在幾裏開外,滿臉錯愕的看著我。
“歸殊,許久不見,你竟越發放肆了。”
有道男子的聲音自廳內緩緩響起,低沉深厚,似攜著空靈之水,響徹玉石之聲。
歸殊震驚,倒退幾步。良久才蹙了半邊眉,試探性的開口道:“……二叔?”
那人輕笑,醉的我頭皮一陣發麻。接著便有身影自石桌旁慢慢顯現。
長及腰際的黑色長發如墨般的撲散開來,似攜帶著清雅的馥香。額間一抹仙印端正不羈。黝黑至深邃不見底的璀璨星眸,一個淺淺抬眸便是深淵不複。倒是那嘴角,竟然攜了和歸殊近似三分的笑,染著幾分涼薄,並著七分淩漫六界的高傲。
“歸殊,想來,你還是沒忘了有我這麽個二叔。”那人開口,羨煞一地光芒。
“歸殊怎敢?”歸殊附身行禮,剛才的鋒芒收斂的無影無蹤。
“起來吧。”他揚了揚手,舉手投足間盡是渾然天成的強大氣場,“聽說,前些日子,你放火燒了東海?”
“咳咳,”歸殊不置可否的咳嗽了幾聲,麵帶幾絲尷尬:“二叔其實這個我……”
“無妨。”他擺擺手,“我自是知曉你性子的。但今日,你劫了你二嫂來,這又是為何?”
“二二……嫂?”歸殊詫異,餘光瞥向我,眼裏寫滿不可置信。
我白他一眼,心道看我幹嘛,我又不是你二嫂。心中鬱悶,千秋子怎麽還不來,這人都來救他妻子了,真是一點都不講義氣。想來,這歸殊也是有病,居然連自己二嫂都敢冒犯。
“怎麽?我與你二嫂不過尚未行禮,難道這樣,你就可以趁我不在,亂來了嗎?”那人微微蹙了眉,稍有不悅。
“歸殊不是這個意思。”他悻悻道,接著忽轉向我道:“歸殊不過是邀了二嫂前來,聯絡下感情,若有冒犯之處,還望二嫂不要見怪。”
我不解的看著他,忽而想到了什麽似的,猛然睜大了眼睛:他們說的二嫂莫不是我吧?不會是我吧?莫非他就是讓千秋子來卅雲天求親的人?我還未答應呢什麽二嫂!
我轉眸望向坐在石桌上的那人,他也正好看著我,嘴角攜著淺笑,眼神深邃著迷。
“是麽?”他望著我開口,語氣熟絡的似是好久未見的故人。
我眉間繞了幾繞,深思一番,現下這情勢,還是先承認比較好。於是抬頭,不小心瞥見歸殊對著我擠眉弄眼的模樣,給了他一個了然的目光,淡定道:“不是。”
歸殊氣結,看那眼神是恨不得再次掐死我。可礙於他二叔在場,也不好發作。忿忿道:“二嫂,真是愛說笑!”
“我這人,從來不開玩笑。”我撇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道。心裏卻是得瑟不已:讓你鬧出這麽多事,還不非得逮著機會讓你二叔好好整整你!
“恩,我知道了。”他點點頭,輕飄飄的瞥了歸殊一眼。來到我跟前,伸出手打橫抱起我。
我驚恐的看著他,拽緊了他的衣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他倒是微微一笑,捏住我的手放至他脖子上,隨之而來的便是極其微涼的觸感,電的我一陣激靈。
雖說自小跟著男孩子一起長大,可如此親密的動作還是不由的讓我臉色微紅。
“我與你二嫂就先回去了。你在這裏,切不可再肆意妄為。”
他揚手招來一片淺玉色的雲彩。走了上去,忽而頓了頓,轉身輕描淡寫的道:“聽說,花染那丫頭,天資可是甚為聰穎的。”
歸殊微微愣了愣,麵色變換的十分怪異,良久才咬牙道:“今日之事,改日歸殊定當親自登門,向二嫂賠罪!”
“恩,你有這個覺悟,那很好。”他點點頭,甚為滿意。微微揚手,便抱著我從廳內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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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呼嘯而過許多風聲,速度之快讓我措手不及。千秋子也帶我飛上天玩玩過,可每次都是極其緩慢的速度,連此人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咬牙,終還是忍不住摟緊了他。他低頭瞥了我一眼,忽而放慢了速度,雙手摟我更緊,氣力大的讓我微微發窘。
這才第一次見麵,就抱這麽緊,不太好吧?
我剛準備提醒他,他卻忽然開口,聲音像是跌進了無邊海底:“別動,讓我好好抱抱你。”
我愣了愣,腦子裏像漿糊一般。一瞬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良久才尷尬著道:“這個…咳咳,仙君,我還不知道您高姓大名呢?”
他微愣,忽而笑出聲來,嘴角揚的極其漂亮:“我竟是忘了這件事。”
他將我輕輕放下,幫我把零散的鬢發繞到耳後。看了我一眼,忽附身上前,在我左側臉頰輕輕一吻。
“我是顏陽。初次見麵,小小見麵禮。”
溫熱的觸感徘徊在臉畔,酥麻麻的,瞬間便席卷了我整個感官。
我顫悠悠的抬眸,不小心撞進他眼底。那抹深邃,真是醉人的厲害。
我右手拇指扣在食指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不斷的提醒自己道:淡定淡定,你可是看著央聿長大的姑娘,千萬不能在他人麵前失了臉麵。
於是,深呼吸,調整心率,轉移話題:“咳咳……那什麽,仙君您與千秋子,應是舊相識吧?”
他眉間含笑,不置可否。
果然是這樣!
我按捺住心中興奮,微微正了色道:“那仙君您,應該就是與小女子約定婚約之人吧。說來慚愧,那時我年紀尚小,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現如今,已是及笄之年,在先生的教導下也算讀過幾本詩書。因此深刻的意識到,以我這樣的凡俗之身,是遠遠配不上仙君您的。”
我捂上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傷春感秋的模樣:“打個比方說,我就像那陰溝裏的淤泥,你就像那瑤池的蛤蟆。我就像那茅廁裏的蒼蠅,你就像外界的蚱蜢。我們兩,注定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啊。所以……”
“所以”,他接過我的話,眸子裏漆黑一片,“你這是要退婚的意思嗎?”
我愣了一下,實在未想過他竟如此直接的便說出我心中所想,未免有些小尷尬,訥訥點頭:“差不多。”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輕聲道:“好。”
“真的?!”我拉高了聲調,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幽幽掃了眼被我緊緊攥住的裙裾,似笑非笑:“那自然,是假的。”